在這幅畫作之前,周至和馬爺停留了良久,周至不僅僅隻看畫功,同時還在仔細審查裝裱手藝和保存狀態。
答案是非常完好,雖然畫卷曾經碎裂成無數塊,但是經過高手匠人的修複,但是最後卻沒有使用華夏古代書畫修複傳統的“補墨添色”,將畫卷修複到煥然一新,觀者看不出損傷的程度,而是刻意保留了裂紋,讓人可以品味出其上的“古早”味道。
這樣的修複風格在近代華夏也有些流行,周至現在琢磨,倒是更加符合島國的審美哲學——“侘寂”。
失意,落寞,孤寒,可不就是這味兒。
這也說明中國古代的裝裱技術也曾經傳入到了島國,因為聽介紹,這幅絹本墨畫淡彩的畫作是鐮倉時期就傳到島國來的,那是七八百年前的事情了,而周至斷定這幅畫的最後一次修裱,卻是在三四百年前。
因為保存得非常周到,從那個時候直到現在,畫卷上除了正常的氧化舊痕,幾乎沒有任何損傷。
欣賞完這裡最古老的一幅宋畫,周至和馬爺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來,靜嘉堂的底蘊,的確要比藤田美術館還要深一層,經營得也更加完美。
至少無需通過變賣藏品來籌措經費,維持運作。
作為重要嘉賓,接待的地方自然不會放在新館地下一層的學術大廳,而是被引入到舊館的員工辦公區和古籍收藏區。
那裡也有員工的會議室,小野哲男將周至一行安排在這裡座談。
會議室裡陳列著靜嘉堂的各種學術成果,主要是出版物,其中非常重要的一個門類,就是靜嘉堂重要古籍的影印本和更加珍貴的仿古本。
影印本就是將原版書籍拍成排版圖片,然後通過現代書籍的激光照排方式印刷,用於出版的書籍。
而仿古本就厲害了,同樣是利用拍攝圖片翻印,但是翻印所用的紙張是仿古的書籍紙張,如仿古宣紙,竹紙等傳統用紙印刷,再用傳統的裝幀方式製作出來,形製規格甚至書匣都和原版風格無限接近的仿古圖書。
當然這樣的圖書一般都不是拿來用的,而是作為高檔的禮品送人之用。
周至是愛書之人,一見到這些就翻了起來,連小野招呼他坐下都沒聽見。
還是池田丘過來扯了扯他的衣角,周至才反應了過來,笑道:“這幾種仿古本太厲害了,《周禮》、《說文解字》、《李太白文集》都是宋本的,其中《周禮》是蜀刻、《說文解字》,《李太白文集》是杭刻,我師公可是念叨好久了。”
這厚臉皮話都說到這兒了,小野也隻得笑道:“這三部仿古本雖然是翻印本,但也是我們靜嘉堂在一九二七年完成的,當時為了複原出可與宋本接近的書本,也是耗費了極大的精力和財力。”
“現在這三部書的庫存已然不多,不過既然勞周桑的師長記掛,那弊館就各贈一套給周桑,請您代為轉贈。”
“隻希望我們的數字圖書館建立起來之後,將來再印製這樣的圖書,可以變得不再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