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她撩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小手臂。
那手腕纖細柔美,小臂更是雪膩柔滑,似美玉雕成,若是戴條手鏈,或是鐲子,再相稱不過。
但隨著陸蒔蘭一撓,上頭竟冒出了許多小疹子,越抓越多。她也沒有想到,今天吃了這酒,竟會出小疹子,以前並未這般過。
霍寧珘來到陸蒔蘭麵前,低頭看向她的手臂,問:“喝了很多?”他們不在同一桌。
她抬起頭,微微彎了彎眼睫,看清對方,這才道了一句:“首輔。”又道:“沒。”她的意識是全然清醒的,除了反應慢點,與平素並沒有太大差彆。
霍寧珘顯然還有事,不再管對方,邁步便走,隻是叫隨從去為陸蒔蘭叫大夫。
就在陸蒔蘭先前那一桌上,其中一人兩眼昏昏,不禁道:“這……今日見過槿若風姿,不禁讓人想著,他那妹妹若是還在,華……”華昭郡主就算不上京裡最美的明珠了。
謝遇非敲了那人的頭一下:“酒喝多了罷?說你口沒遮攔你還不信。這若是槿若的妹妹,早就是七爺正妻了,輪得到旁人惦記?”
對方這才清醒了些,道:“這,這倒是。”
偌大的肅國公府裡賓主儘歡,到處是酒過三巡,正是一派絲竹歌舞,談笑風生。
殊不知,就在一牆之隔外的不遠處,卻彌漫般地獄般的殺意。
血腥的氣息漂浮在空氣中,馬蹄聲踏破殺戮過後的死寂。
竟是後軍都督府都督同知胡朔程,糾集了逆王蕭真餘黨,等著霍家老夫人壽辰,欲將霍家人及其黨羽一網打儘。
這兩條街本就是都是宅院深廣的高門大戶,平時街上人就少,偶爾路過的要麼望風而逃,要麼已成刀下亡魂。
胡朔程早布下天羅地網,一切照計劃實施,不料信號放出,他安排的軍隊卻遲遲不來。胡朔程帶來的先鋒小隊被殺戮殆儘,隻餘他與幾名親信還在奮力反抗。
一柄長刀忽地朝胡朔程擲來,鋒刃破空聲極為駭人,力量之大,更是震得胡朔程虎口發麻!哐當一聲,已準確無誤擊落他的兵器。
兩柄利劍立即架到胡朔程的脖頸,將他摜倒在地。胡朔程知道今日命將休也,抬頭望向那長刀的來源處。
果然見來人高高坐在馬背上,身上未披甲胄,反而是紫衣玉帶,倒是個美男子,眉眼間卻有一股冷戾之色,身形頗為修勁,一看就是從軍中磨礪出來的。
正是霍寧珘。
他居高臨下看著被押跪在地的男人,道:“胡朔程,你藏得可真夠深。險些讓我誤殺了旁人。”
胡朔程滿臉是血,陰惻惻大笑兩聲,吼道:“被人反將一軍,是我技不如人。不過,兔死狗烹,鳥儘弓藏,霍寧珘——你以為你殺儘齊王一脈,沒了用處,你那皇帝外甥還會容得下你?你等著瞧,你的下場,隻會比我胡朔程更慘!”
“喪心病狂,連你祖母的壽辰都能利用的畜生——”對方的謾罵越發難聽。
霍寧珘半分沒有動怒,他低著頭,將玄色長鞭纏繞左手兩圈,整個人是一種倨傲又漫不經心的神色。隻道:“帶走。好好審。”
立即有士兵上前,堵了胡朔程的嘴,讓他自殺也不能,迅速拖下去。
霍寧珘手下的藺深這時策馬上前稟報道:“七爺,胡朔程安排在詠和巷的人皆已被控製。”
“好。”霍寧珘調轉馬頭,又向肅國公府大門而去。
藺深暗暗鬆了口氣,一場大戰終於在爆發前消弭於無形,惡戰一起,怕是又要死傷無數。
霍老夫人院裡,早已不似先前的熱鬨,拜壽眾人早已退去。隻有門口守備森嚴,屋內氣氛一片凝重。
是蕭衝鄴便裝出宮,在房裡陪著霍家老夫人說話。
很快有人進來稟報,叛將已抓住,叛軍已被悉數控製。霍老夫人屋內的凝重也隨著這個消息而消散。
霍老夫人心落了地,笑著道:“好了,皇上也可以安心了。”又道:“善善先前也在,現下還和姑娘們在一起。可要叫她過來,讓皇上看看?”
蕭衝鄴亦微微一笑,道:“不用,朕還要等著見小舅舅呢。不若朕去前麵等著他。”
霍老夫人不疑有他,道:“也好。”
蕭衝鄴出了北院,卻是問身邊的梁同海:“陸槿若還在柏錫堂?”
梁同海答:“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