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寧珘隻當沒注意到陸蒔蘭的目光,直到馬車穩穩停在侯府大門,她隻好下了車。反正她今晚若留在侍衛值房也打算和衣而眠,在哪裡都沒有差的,她這樣安慰自己。
陸蒔蘭以為霍寧珘會將她安排在以前譯書的房間,誰知卻是帶她到了一處陌生院子。
置的是一色梨木桌椅,天然的光澤如洗,看著便知名貴。窗邊是嵌米色細瓷麵的書案,案側雕的是蘭花照水,案上是一個青金石雙耳小香爐,還有精美甚至可愛的文房用品。南牆上有幅畫,畫的是“月下林鹿”,地上一尊天青色鸞紋鼎。
隔壁的寢間裡則有一張檀床,雕工極美,那蓮花柱頂嵌著拳頭大的珊瑚透雕飾珠,搭著煙綃帳子,帳前垂下的鏤空玉球,裡麵是好聞的香草,帳中是柔軟蓬鬆的雪絲枕,玉色繡被,頗有芙蓉帳香之感。
陸蒔蘭皺皺眉,道:“下官怎麼覺得,這像是女孩子住的房間。首輔,能給安排彆的地方嗎?”她確定是給女孩子住的,但除了那張床,都頗為淡雅,其實布置得也不算太女氣。
“那……便到我那屋,同榻夜談。反正都是男子?我正好與槿若探討些監察難點。”
陸蒔蘭駭得不輕,立即改口:“那下官就住這裡。”她又看看周圍,這裡……難道是霍寧珘哪個姬妾住過的地方?
“那你就在這兒看賬,困了便叫人抬水,侍奉你沐洗。”霍寧珘在門外特地留著專程侍奉陸蒔蘭的侍女。說完便走了。
這裡比那侍衛值房不知明亮乾淨了多少倍,陸蒔蘭從內心來說,當然還是更喜歡這樣的環境。果然坐下來安安心心看賬冊。
霍寧珘今日實在是忙,剛又接到密報,雲南那邊終究還是出了大亂子,土司府野心勃勃的覬權者,始終拿前朝做文章的義軍,滋擾邊境的外邦軍隊,注定要起硝煙,得拿個方略出來。
在書房議完事,霍寧珘回來時,卻發現陸蒔蘭已趴在桌上睡著了。
她昨晚熬夜寫了巡學報告,今日實在太累。原本隻打算稍作休憩又繼續,不想頭一枕到自己擱在桌上的臂彎裡,便沉沉睡了過去。
窗邊一枝秋海棠被風吹得起伏,光影落在陸蒔蘭光潔柔美的側臉,若戀花的蝶蹁躚而舞,不舍離去。
看著她這個樣子,霍寧珘自是不會叫她,而是直接將她抱起來。
陸蒔蘭很輕,但霍寧珘之前就清楚,女子這身條看著太纖細,有些瘦了,實則又香又軟,抱起來很舒服。就連她的那處,被布條給束了這麼些年,那兩次解開束縛,在衣襟裡撐起的峰巒起伏,也並不算小山丘。
然而,陸蒔蘭落入霍寧珘懷裡的一刻,她便醒了。她睜眼的一瞬,發現自己緊貼著男子胸膛,對方正抱著她往裡間走,趕緊又閉上眼睛,按兵不動,暗中觀察他想要做什麼。
霍寧珘本打算將陸蒔蘭放到榻上,無意的低頭,發現她微動的眼睫,還有神色流露的一絲幾乎不可見的焦慮。他一晚上都因雲南時局稍顯嚴肅的眉宇,倒是舒展,嘴邊也染上笑意。
他便不急著將陸蒔蘭放到床上了,而是抱著人坐到床邊,依然將她緊摟,像個孩子抱著自己喜歡的玩具似的,愛不釋手。
陸蒔蘭坐在霍寧珘懷裡,人也被他圈著,完全被男性的氣息所籠罩。她隻覺得腿心與霍寧珘相接觸的地方,灼燙得快要燒起來,哪還能淡然裝睡。
但這時醒來,這樣的姿勢,隻會比先前更尷尬。
還好,她沒法淡定,霍寧珘也意識到這麼一直將人抱著不妥,折磨的還是自己。便將她放到了榻中。
他卻是沒有立即離開,高大的身軀俯下去,薄唇貼在她耳邊低笑了兩聲,聲音倒是十分愉悅:“我晚上不會過來。你就當在你自己家一樣,浴了身好好睡,這裡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