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兄弟兩人回了營房,正繼續討論那東夷國之事,藺深突然含笑進來,道:“兩位爺,有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客人到了。”
霍寧珘看藺深一眼,藺深就不再賣關子,直言道:“是情姑娘過來了,正在外麵候見。”
都以為宋情會去京裡。霍家兄弟兩人的確也沒有想到。
霍寧珘便道:“讓她進來。”
很快,就有一名女子出現在門前。她生了雙水灩狹長的眼眸,黛眉纖秀,鼻梁上有個小小棱起,唇珠飽滿,小口嫣紅一抹,五官組合起來,頗為獨特漂亮。
因為騎馬趕路,她穿了一身暗藍色的騎裝,長發束作一把,腰肢秀直,身量高挑,給人雪中梅曳般的冷麗風情,又不失動人英姿。
正是宋情。
當然,宋情的冷那是對著外人。她見到這兄弟二人,先見了禮,展顏而笑,並不掩飾喜悅道:“四哥!七哥!好久不見。”
霍寧珩道:“阿情怎麼先過來了這邊?”
宋情笑著答:“回四哥,快進京時,聽聞首輔在東津衛,我就先過來這邊了。畢竟他才是我的上司,我自然得先拜見他。”
她說著,看了看霍寧珘。她有一年沒有見到他了……她這樣說也沒有錯,霍寧珘以前在軍中是統帥,的確是她的上司。
宋家長輩跟隨肅國公,宋情與她的哥哥宋端則追隨霍寧珘。雖稱不上派係,卻也的確是各有其主。
霍寧珘一臂隨意搭上扶手,靠向椅背,道:“這是她自己想看海,拿我當借口。”又叫藺深去給宋情安排房間。“天晚了,先帶阿情歇下。”
宋情過來,自然有肅國公那邊的消息要稟報給霍寧珘,見他讓藺深帶自己去休息,知道這是叫她明天再說的意思。果然先去歇息了。
在十年前,陸蒔蘭的“死訊”傳來,霍寧珘身上沒了婚約之後。霍寧珩曾以為,自己的弟弟會與宋情成為一對,畢竟能得霍寧珘正眼看的女人太少。從小又是玩伴,兩個人又都是野性難馴,相互很了解。
隻是,他沒有想到,霍寧珘入京之後,又邂逅了他那位“死去”的未婚妻,且對那蘭花一般幽幽獨綻的少女起了興趣。
以霍寧珩對霍寧珘的了解,都曾以為他會嫌陸蒔蘭太靜,雖然陸蒔蘭在彈琴文策上天賦極高,卻不能陪他一起騎馬射獵。
或許是陸蒔蘭柔弱的外表,和她本身的堅定倔強形成對比,或許是那少女生得實在堪稱人間絕色,麗質絕倫,他這弟弟被陸蒔蘭拒婚之後,從最初的征服欲,漸漸真的上了心。
人的感情和緣分,本來就是很難預料和說清。
***
蕭慕微被發現從公主府消失,已是一天之後。
原來,她從宮宴回到公主府後,便作了一番布置,扮成婢女連夜離京。墨鵲與另兩名侍衛,則也是迅速喬裝,與蕭慕微會合。
她如今孑然一身,父皇母妃沒有了,外祖家的姨媽是已經嫁出去的人,並無什麼牽掛。她也不怕誅九族,論九族也是蕭家的九族,蕭衝鄴也在內。
蕭慕微知道,跑出去就算被捉回來,蕭家也不會真拿她怎樣,頂多還是塞給這宣鐸,或是又打發去道姑。但那宣鐸王子那種仿佛剝了她衣裳般的眼神,卻是叫她一刻也難以忍受。
她生來便是先帝的掌上金珠,雖然沒了從前的驕縱,但與生俱來的高傲恣性卻是始終存在。不管她平時表現得有多隨遇而安。
……
初冬的天,已經很冷。陸蒔蘭帶著人在清點最後一個水次倉,主要是看這些糧倉這一年來調度,收儲,發放的情況等,還要查看存糧質量,可有被人以次充好,暗中調換。
她認真做著記錄。在這個水次倉清查完之後,她就可以回家了。
她站在河邊聽人彙報情況,並不知道,在不遠處的一條船上,有一名女子看到她的身影,如見救星。
隨即,那船上的女子便縱身跳入河水中。陸蒔蘭立即抬頭望去,指揮著隨同她來的軍衛,道:“快,下河救人!”
那船上也立即有人跳下水,竟似要抓那女子。
卻見那女子水性極好,徑直朝著陸蒔蘭的方向遊來,便如靈動的魚兒一般,迅速近前,那船上追來的人竟抓不住她。
陸蒔蘭就著光線一看,竟然是恪淑長公主,在對方遊到河邊後,立即伸手,將她拉了上來。
蕭慕微冷得發抖,方才遊水,幾乎用儘她全身力氣,陸蒔蘭趕緊將自己的鬥篷披到對方身上,下令道:“今日就到為此,明日再巡。”
那船上跟著遊來的幾個男子竟也跟著蕭慕微追上了岸,目露凶光與貪婪,看向這一對過於美貌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