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寧珘帶著陸蒔蘭在淨室裡清洗時,月夭已派人將他床上一片狼藉的褥單換過。
他抱著人從淨室出來時, 月夭還有點不敢置信。
七爺居然還真的會伺候人, 而且將陸禦史拾掇得妥妥貼貼。就連後麵上藥, 沒有讓她幫一點忙。
看了看陸蒔蘭略顯乾燥的嘴唇, 霍寧珘又取過下邊備好的瓷盞。
迷迷糊糊中, 陸蒔蘭感覺到有人給自己喂水。
也不知霍寧珘喂她喝的是什麼水,有微微的甜, 清香如花露, 入了喉嚨, 令乾澀的喉嚨舒服多了。
霍寧珘低頭看著她緊閉著眼眸, 一張嫣紅小嘴卻嚅動個不停, 覺得她這個樣子著實可愛,唇角輕輕勾了勾。
月夭看了看這位對陸禦史愛不釋手的主子, 從床上下來後, 霍寧珘幾乎就沒有將人放下來過,她心裡已有些明白。
霍寧珘給陸蒔蘭喂完水,將她放到床上, 對月夭道:“我要去前麵一趟, 你照顧好她,哪裡也彆去。”
月夭便道:“是。”
他特地交代:“若她突然醒了,不能讓她走。”
月夭立即明白,霍寧珘是擔心陸蒔蘭完全清醒後, 無法接受,做出什麼傻事。忙道:“是, 七爺。”
霍寧珘離開後,月夭來到陸蒔蘭身邊,看看已然熟睡的女子。
看慣了陸蒔蘭規規整整的男兒裝扮,她還是第一次見陸蒔蘭披散著頭發的樣子,對方身上又被七爺穿上了水紅色的中衣,睡態婉婉,這個時候,就能看出是個姑娘了。
月夭也知陸蒔蘭遭了罪。七爺那身形力量,就算儘量溫柔,男子在那種事情上頭,正是興奮的時候,又能柔緩到哪裡去,難免叫陸禦史這柔弱的身子骨難以承受,累得人事不省。
***
前院裡,霍牧恩知道得等兒子一陣,可沒想到的是,居然讓他等了這樣久。幾次想摔了杯盞走人,到底不想父子之情無法轉圜,生生壓製住。
他最終還堅持下來,沒有走。隻是偶爾悶聲斥道:“太不像話了,簡直就是胡鬨。”
終於等到霍寧珘來了前院,霍牧恩看看他,他這兒子穿著身玄黑繡飛鹿暗紋的箭袖衫,若隻看儀表,霍寧珘的不羈倒是沒有形於外,反而是清清冷冷,跟那天上月似的,豈料竟白日宣淫,變得這般貪戀女色。
又想想,這孩子終究是年輕,血氣方剛,在京中又不似從前在戰場可以發泄他比常人充沛的精力,也不足為奇。
他最鐘愛和寄予厚望的兒子雖是霍寧珩,但是,畢竟霍寧珘被家中女人當成寶,無論是霍老夫人,還是他的妻子,都是最偏疼這個小兒子。他也不能與他的關係過於僵。
霍牧恩便不再發怒,隻是淡諷了兩句:“都有力氣弄女人了,你還需要休養?叫你到國公府一趟,你的理由倒是多得很。”
霍牧恩又道:“也不怕你那傷口崩開?”
霍寧珘心下暗嗤,傷口是崩開一些,不過與得償所願,得到陸蒔蘭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他今日心情極好,便不想跟肅國公計較太多。
應當說,他對霍家這些家人,向來計較得少。
霍寧珘生性瀟灑,對許多世人孜孜以求的東西,其實看得頗淡。但那是從前,現在,是他的,他半分不會再交出去。
他坐到一旁椅子上,倒是沒有像肅國公那般板著臉,反是比較淡然,道:“過來有事?”
霍牧恩微微一愣,他這小兒子還能這般平靜地與自己說話。受了鞭笞,又讓他去蜀中。他居然安安靜靜全接受了?
可能因為霍寧珘太平靜,霍牧恩反而有些擔心起來,擔心他是暗地裡有所謀劃。
他便道:“要離京了,你不進宮,也不去國公府道彆,就這麼走了?成何體統?”
蕭衝鄴還提出為霍寧珘設宴送彆,都被其以身體不適拒絕。
霍寧珘道:“祖母那邊,就不去徒惹她傷心了。”至於宮裡,絕口不提。
霍牧恩又道:“去了蜀中,一切皆要靠你自己。那邊勢力駁雜,你也不要一過去便樹敵眾多。”
霍寧珘一句話也不回應,令說教的霍牧恩難免尷尬起來。
他想了想,也是,連京城這樣深的水,霍寧珘都能迅速立足,掌控局勢,何況是蜀中。
便又道:“你哥哥冒犯了恪淑長公主,不管怎麼說,也得將其娶回霍家。你哥成親了,按著序齒你便也該成親。我此次,與你母親合計,給你挑……”
霍寧珘看看霍牧恩,打斷了他,直言道:“我的兵權,你要就罷了。連我找什麼女人還要管,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
“你!”霍牧恩頓時被他大逆不道的話,氣得險些暈過去。
他也看出霍寧珘對他的不歡迎了,想了想,索性起身離開。他跟這個兒子,果然話不投機半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