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1 / 2)

禦前新賜紫羅裙 厘梨 12858 字 7個月前

霍寧珘也曾想過,直接行刺蕭隱。

但是, 蕭隱本身的武藝高強。更重要的是, 他的身邊始終有一名老仆, 看著不起眼, 那雙手上的青筋卻是如虯枝盤錯, 眼窩凹陷,練的是一種怪異而高深的武藝。

這兩人幾乎都在一起, 這又是在南京城, 蕭隱目前在大乾的本營, 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霍寧珘自是不會輕舉妄動。

他在南京還有不少暗樁, 不能不顧及這些人。

***

陸蒔蘭一直在屋裡看書,當她知道外麵在搜查, 已是隔日午時, 她與蕭隱、陸蒔安上街去柳府的時候。

見街上陡然增加許多兵衛。連陸蒔安都覺得有些不對,道:“殿下,是不是有什麼敵人潛入了城裡?”

“應當不會罷。”陸蒔蘭說:“快過年節了, 可能隻是為了加強戍衛, 維護城內秩序。”

蕭隱轉過頭看了陸蒔蘭一眼,道:“師弟說的無錯,逢節逢典自然要加強戍衛。”

陸蒔蘭總覺得師兄看她的目光若有深意,她與蕭隱對視片刻, 男人卻是朝著她很溫柔地笑了一笑。

陸蒔蘭便也朝蕭隱一笑,慢慢彆開目光, 心裡覺得,這次的搜捕肯定是與霍寧珘有關。

可她不知道,霍寧珘是否還留在南京,更擔心,哪怕師兄抓了他,也不會讓她知曉。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看著陸蒔蘭的側顏片刻,蕭隱也轉開視線,漫不經心地回答著陸蒔安故意找來問他的問題。

他雖是在答陸蒔安的話,注意其實都在陸蒔蘭身上。發現她的確是心神難定,蕭隱的眸色越來越暗。

還好,一直到了夜裡,都沒有什麼需要蕭隱去特彆處理的事。

陸蒔蘭覺得,若是抓到霍寧珘,師兄至少也會親自前去過問。而不是陪著她閒度了一天。

到了入夜都還沒有找到霍寧珘,那麼,還想抓到他的可能性就很小了。以霍寧珘的本事,多半已經脫身。

***

新年終於到來,花燈如海,火樹流華,如星雨飄落,綴滿紅塵人世的錦繡樓閣與千街百衢中。

這是個不夜天,街上寶馬雕車,人群往來如雲。

眾人要麼在家中守歲,要麼在街上遊覽燈海。誰能料想到,在這樣的繁華興盛下,其實是一觸即發的大戰。一個不慎,就將戰火繚繞。

今天的霍府,更是格外熱鬨,這已從當朝第一世家,變成即將入主皇城的家族。雖說皇帝依然活著,可這片掌權的天早就變了,這是京中任何人都知道的。

除了霍靈鈞還在悼念自己破滅掉的佳婿夢,牽掛著蕭隱,霍家的姑娘們都是喜笑顏開。

除夕祭祖是慣例,霍家祠堂裡,供三牲五酒,有巫祝跳祭祀之舞,霍牧恩帶著一眾霍家兒孫,燃香告拜先祖。

到了子夜時分,鞭炮聲不絕於耳。第二天起來,全家人又去給霍老夫人拜年。

霍老夫人看著這滿堂兒孫,自是欣慰極了,唯一的遺憾,便是她最喜歡的孫兒不在身邊。

但就是在這時,門外傳來小廝急迫又喜氣洋洋的聲音,道:“稟報老夫人,國公爺,七爺回來了!”

霍夫人那本就盛滿笑意的臉,此時更是容光煥發,道:“好,太好了。我就知道七郎會趕回來。”

霍家兩兄弟的生母容夫人也入了京,聽到小兒子回來,也是麵含笑意,期盼地看向北苑院門的方向。

眾人便見大步走來的霍寧珘,一襲玄裳,長途不間斷的換馬奔襲,令他身上滿是霜雪之氣,可好歹也趕上了與家人過年。

他先是拜見了霍老夫人,而後便看向容夫人:“母親。”

容夫人看著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看得出最鼎盛時是個多美的美人,氣質清和恬淡,舉止又極為嫻雅,叫人瞧著十分舒服。

“小七,讓娘看看。”她便拉著霍寧珘,上下打量。

霍寧珘與容夫人有一年多沒有見麵。乍見之下,母子兩人自然都是欣喜。尤其是榮夫人,日夜牽念更是有不少話想對兒子說。

容夫人因為生了霍寧珩與霍寧珘兩個爭氣的兒子,在霍家的地位自然很高。就是霍老夫人,也是十分給這個兒媳麵子。

容夫人最關心的,當然是兩個兒子的婚事。霍寧珩快要成親了,唯獨霍寧珘這邊還沒個水花,做母親的怎能不急。就算這兒子早就長得遠比自己高大,能力早勝過自己萬千,在母親心中,依然是個孩子。

她趁著無人時便對霍寧珘道:“七郎,你也知道,娘甚少對你有要求。隻是,你這親事始終不定下,娘著實不放心……”

霍寧珘翹了翹嘴角,道:“娘就安心罷。我已給你找好了兒媳。”

容夫人將信將疑,問:“真的?哪家的姑娘?娘也好派人去說親。”

“真的。”至於哪家姑娘……霍寧珘道:“娘不用操心那樣多,需要你出麵的時候,我自然就告訴你了。”

容夫人也擰不過霍寧珘,知道他主意大,這都是統領萬軍,要奪取天下的人了。他不願說的,你從他嘴裡撬出什麼來呢。便也不再多問。

***

等稍晚些,霍寧珘終於有時間與霍寧珩獨處的機會,便問:“四哥的婚事準備得如何?”

“一切都已準備好。隻等吉時。”霍寧珩答。

霍寧珘微微頷首,道:“我未必能參加四哥的婚禮。”

“你還要去南京?”霍寧珩蹙眉。

他哪裡不明白,霍寧珘的確是去南京打探軍情,已將部分軍防圖與南直隸糧倉轉移之地都摸清楚。但若非陸蒔蘭在那裡,這並不是非他去不可。

霍寧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哥,蕭隱的母親是東夷國朝秀公主。我原本懷疑,蕭隱根本不是承懿太子的血脈,而是純粹的東夷人。可是……”

他微頓道:“若是純粹東夷人,不應當能讓一乾老臣為其拚死效命。那幾個世家,按理說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

霍寧珩道:“不錯,當時我帶著兵與蕭隱他們碰麵時,陸伯爺這麼個陰毒的,寧可自己死,也要保住他。可見,必有極深的淵源。”

“嗯。”霍寧珘道:“蕭隱背後的勢力,遠比我們布局得久。他的真實身份,還得繼續調查才行。”

霍寧珩道:“蕭隱目前的優勢,就是占著大乾正統。這些日來,在南直隸與周邊倒是一呼百應。”

他道:“不過,幾位尚書,皆是堅決站在你一邊,已請皇上擬寫禪位詔書。你儘快入住皇城為好。”這是霍家早就打算好的,行和平演變。

霍寧珘看向對方,道:“四哥……”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可想而知,霍寧珩為推他上位,也做了不少努力。如此兄長,除了眼前這個,再也不可能會有第二個。

“這些皆與我無關,都是你自己從前施政時便收服的人。”霍寧珩道:“更何況,你也知道,她畢竟姓蕭。我怎樣,也是沒法來做這個皇帝的。”

想到蕭慕微,霍寧珘便也不再多說。轉而道:“我想趁著年節,提前進攻。蕭隱在等的,必是東夷的兵力。”

霍寧珩看看霍寧珘,他曆來是支持這個弟弟,便道:“好。”

***

到了初二的時候,上門給霍家拜年的人,簡直要排起了隊。重重禁軍圍著肅國公府,比宮禁還要森嚴。

這兩天能進得去肅國公府的,自然都是深得霍家信任之人。

霍家兄弟兩人站在一起,實在是風姿濯濯,仿佛比日月的輝光還要灼眼,頓時吸引了所有登門女子的視線。

尤其是霍寧珘,分量足些的家族都已知道,霍家兩兄弟中,霍寧珘上位的可能性更大。都想著提前逢迎新君。

而容夫人,頭一次在京城亮相,便受到了所有貴夫人的追捧。都帶著自家姑娘,想入這位容夫人的眼。

容夫人倒是也暗自留心了幾個小姑娘,但她最滿意的,當然還是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宋情。

宋情今日穿著身淺橘色繡的納紗繡褙子配著石青裙子,頭上是明珠擁雲對簪,流蘇隨著步伐一步三晃,口脂也是橘紅色,明眸皓齒,身段高挑,與其身穿戎裝時的英姿又是另一種風情,倒是將霍家的小姐們都比下去。

但想到兒子的一番話,容夫人知道霍寧珘心中想娶的必定另有其人,心中倒是惋惜。

***

陸伯爺也在這時醒來了。陸蒔蘭雖去看過祖父,但再也沒有從前發自內心的孝順孺慕之情。

蕭隱當然也要前去探望。

陸伯爺是擁護他的一乾元老之一,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對陸伯爺失了恩榮。那豈非是寒了其他老臣的心。

蕭隱關心著陸伯爺的身體,陸伯爺也關心如今局勢,兩人便很是交談了一陣。

陸伯爺看著這位少主,想起自己派孫女去行刺霍寧珘,反被霍寧珘將計就計,占了他孫女的事。又想起蕭隱因此事對他的慍怒不滿。

他便道:“殿下,臣願讓孫女蒔安,侍奉殿下身邊。至於蒔蘭……原本殿下若是想要,也不是不可。隻是如今……”

陸伯爺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麼,蕭隱已然明白,無非想說陸蒔蘭如今已非完璧,恐怕不能侍奉他左右。

蕭隱便慢慢道:“伯爺一生,為我付出良多。”

他索性明言:“蒔蘭之事,既已過去,便不要再提。我隻當,那件事沒有發生過。”

陸伯爺著實怔愣一會兒,才道:“是,是,殿下,臣明白了。”

蕭隱這話說得隱晦,但陸伯爺卻也聽懂了。對方隻口不提陸蒔安,那是壓根就略過的意思。當陸蒔蘭的事沒有發生過,那就是不計較,還念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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