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寧珘並沒有多說,隻有這麼簡短幾句。
宋端一聽這話, 就知道是昨日, 他質疑陸槿若, 想要帶著陸槿若去陣前喊話的事, 讓霍寧珘知道了。
宋端心裡是坦蕩的, 他並不擔心霍寧珘知道此事。因為,在他眼裡, 陸槿若本就比不上霍寧珘一根手指頭。如果有必要, 他自己也可以為霍寧珘犧牲, 何況隻是陸槿若。
但是宋端明白, 能讓霍寧珘鄭重其事提出來說, 說明他是對陸槿若真真正正上心,並且要求旁人也不能輕視對方。
宋端心裡一陣莫名煩躁。
從前, 霍寧珘府裡養的歌姬也好, 彆人送他的美人也好。都是兄弟排在前麵,不管看上哪個,隻管帶走。彆說特地為誰出頭, 他估計連名字都記不得。
但問題是, 霍寧珘對著陸槿若這麼個不男不女的小男人這樣上心做什麼。縱然模樣再比女子還招人,再過幾年,嗓子變粗,胡子也出來了。更何況, 一個男人又不能為他生兒育女。
想到這裡,宋端突然醒悟般, 仿佛有什麼劃亮他的心思。
但霍寧珘沒有多說,他也沒有多問,隻是心裡多少有些了疑惑。
宋端剛從霍寧珘馬車裡離開,霍寧珘就讓藺深請陸蒔蘭過去。
陸蒔蘭卻不願去。來的時候,她與霍寧珘待一輛馬車,但周圍都是霍寧珘最親信的下屬,早就知道他倆的關係。
這回去的路上,卻多了連頌心,宋家兄妹等人,陸蒔蘭不想又引來宋情的勸告,為圖耳根清淨,更是擔心霍寧珘又在馬車裡胡鬨,她便選擇了騎馬。
霍寧珘倒也沒有逼陸蒔蘭一定要進馬車陪自己,他知道,昨天的事,又得讓她躲他兩天。
***
一行人一路平靜地回到京城,正是傍晚十分。
長驍侯府籠罩在豔橘色的夕光中,糅著花香的風吹在麵龐,帶著春日特有的令人懶洋洋的暖意。
季嬤嬤看到陸蒔蘭,心裡懸著的石頭好歹是落了地。不過,季嬤嬤還是擔心,這一路她都不在自家姑娘身邊,怕是不知被首輔欺負成什麼樣。
季嬤嬤觀察著自家姑娘,等回到小院,隻有她們主仆二人的時候,季嬤嬤便道:“這一趟出去,首輔跟你發生過幾次啊?”
陸蒔蘭正在吃紫露小圓子,險些被季嬤嬤的直白給噎著,想了想,老實道:“一次。”她當然不會傻到連她被迫用手幫霍寧珘也算上。真算起來,的確是隻有去的時候有一晚。
“吃避子藥沒有?”季嬤嬤關心的是這個。
陸蒔蘭點頭。容夫人特地給她製了藥丸子,讓她揣著的。
“記得次次都要吃。”季嬤嬤又道。
“知道了,嬤嬤。”她答。
季嬤嬤看著陸蒔蘭,心中憂慮。完全不讓霍寧珘偷吃吧,她又擔心打他主意的女人太多,萬一被哪個狐狸精勾去。讓偷吃吧,又心疼自家水靈靈的姑娘,覺得被白白占了便宜。不免歎口氣。
陸蒔蘭完全不知季嬤嬤的焦慮,終於回京了,她還在思考自己上回提出來的那個,既要籌集軍餉,又不能加重百姓賦稅的方略。
霍寧珘則是處理政務去了,回來就得接過擔子,讓霍寧珩補過他的新婚。
因此,霍寧珩今日早早就回了國公府。
***
蕭慕微正在畫畫,設計夏裙樣式,見霍寧珩今天竟還回來用晚膳,便抬頭看一眼,繼續畫自己的,還不忘問:“四爺怎的這樣早就回來了?”
霍寧珩看了看蕭慕微埋首露出的一截玉頸,道:“七弟回京了,我往後就隻管吏部的事。”
蕭慕微一聽,立即放下了筆,問:“那陸禦史一起回來了麼?”
“回來了。”霍寧珩答。
蕭慕微聞言,索性來到他麵前,惟恐墨鵲等人聽到,悄聲道:“陸禦史回京,你能不能再安排我與她見見麵?”
霍寧珩道:“好。”
見他答應,蕭慕微自是格外欣悅。上次她剛與陸蒔蘭聚了半日,對方就被霍寧珘給帶走。她又問:“那就明天可好?”
霍寧珩沉默片刻,道:“陸禦史在都察院,成日都有事……”他看著蕭慕微,又淡淡道:“不過,你要約,我便派人給你約罷。”
蕭慕微聞言終於笑了笑。成親以後,哪家的丈夫都要忙正事,時常見不到人,時常能見著的自然是霍老夫人和容夫人等女眷。她覺得這國公府實在無聊,還是上回與陸蒔蘭在一起更開心。
蕭慕微想著,她還缺陸蒔蘭一件見麵禮,便朝外間道:“墨鵲,你可還記得,我有一套藍寶的蟬蘭頭麵。快讓人幫我找出來。”
墨鵲聞聲立即進了屋來,問:“公主明日要戴?”
“不是。”蕭慕微道:“我要拿去送友人。”是她很喜歡的一套頭麵,是母妃親自挑選了樣式圖,讓司珍所打給她的,但覺得沒有特彆搭配的衣裳,便沒有戴過。
花冠是以蟬蘭為主造型,花冠的每一片累絲蘭花瓣都是飽滿生輝,花冠正中嵌著寶藍清透的主石,周圍的碎藍寶以滿天星式嵌在葉片上,還以金絲挑起蟬蘭花苞狀的流蘇穗子,呈自然的下垂。整副頭麵華美而不失莊雅。
還有一對倒吊蘭花半開的耳墜子,與一對累絲花葉鐲。
侍女將這套頭麵放在漆盒中呈上來時,墨鵲皺皺眉,道:“公主,要不送彆的頭麵罷。你有那樣多釵飾,無論給哪位姑娘,送兩套對釵,已經很是給顏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