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做什麼去了?”他問。
簡嘉頓了下,坦白答:“我去麵試了。”說完,像小狗一樣吐了吐舌頭。
“怎麼樣?”
簡嘉一想白天的場景,冒出火:“他們問我會不會做假賬,我學四年的財務,可他們隻關心這個,我覺得生氣。”
說完,好像更生氣了,她的臉也跟著更紅。
陳清焰莞爾:“你怎麼說的?”
“我講不會,他們問我開票有問題可以想辦法解決嗎?他們說,當初設計的接口需要改一改。”簡嘉一五一十學出來,忽然認真看著陳清焰,“陳醫生,你說,他們想乾嘛?”
陳清焰慢慢為她擦著頭發,聞言笑意更深:
“他們隻是想找個擦屁股的人。”
簡嘉不說話了。
其實,有隱瞞,對方誇她形象佳,暗示什麼都不會可以教,隻要她願意。
簡嘉一天的心情糟糟的。
陳清焰起身:“給你塗身體乳?”
簡嘉害臊了:“我要去法語班,還要再洗一回,回來塗好不好?”
說著,陳清焰的手卻不知不覺摸上了她柔軟的臉頰,吻的人癢,簡嘉像沙漏,一下散了架。
手機忽然響了,陳清焰看到來電顯示才想到要事,克製自己,停下了動作,“換衣服,跟我回趟家裡。”
等兩人出門,坐到車裡,簡嘉一直都在緊張,絞著手:“陳醫生,我見了你的爸爸媽媽也要喊爸爸媽媽嗎?”
好繞口。
她要喊從來沒見過的陌生人這麼親密的稱呼。
“嗯。”陳清焰攥著方向盤,等紅燈的空隙,看看她,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彆害怕,我在。”
簡嘉定定回望他,突然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然後,迅速耷拉下腦袋,紅著臉不再吭聲。
涼爽的風,灌進來,跟她那個吻混在一起,陳清焰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心裡晃了晃。
“我開車的時候,不要這樣。”沉默片刻,他說。
她身上到處都是清幽的香,很容易擦槍走火。
軍屬區大院,燈火通明。
陳清焰搖下車窗,跟哨崗打了個招呼。
簡嘉第一次來,難免好奇,看著對方裝扮,呼出口氣:“他配槍嗎?如果有壞人想衝進來,他會拔槍掃射嗎?那不算犯罪吧?嗯?陳醫生?”
“配,單崩你這種話多的小姑娘。”陳清焰瞥她一眼開進大院。
簡嘉不好意思抿起了嘴。
軍屬區大院,這個時令,露天聊天玩耍的多,健身器材那,小頑童一堆。
兩人下車後,陳清焰把備好的禮物讓她拿著:“機靈點。”
“意思是說我買的嗎?”她抓緊問。
陳清焰已經不想和她說話。
繞過榕樹,陳家的兩層彆墅出現在視線,裡裡外外,亮著燈很氣派,廊下擺了排排整齊的鮮花,修剪一流,簡嘉先嗅到的花香。
警衛員看到他們,過來和陳清焰說話,簡嘉跟進來,第一眼看到的是輪椅上的陳景明。
“爺爺。”她走上前去,歡歡喜喜地喊了一聲。
陳家的裝修也老派,清一色的紅木家具,茶幾上,擺的是景泰藍的長瓶,插幾枝應季的明黃洋桔梗,平添亮色。小陶趕緊跑過來幫拿禮品,兩隻眼,笑瞄簡嘉。
陳清焰上樓,五分鐘後,跟陳母一起下來,陳母穿修身旗袍,個頭高,一頭卷發盤得雍容。
“媽,您好。”簡嘉在跟陳清焰光速碰下目光後,靦腆開口。
陳母不動聲色把第一次見的兒媳從頭到腳打量個遍,心情大好,比照片更漂亮,嘖,這孩子生養的真好。
不可避免地寒暄,都是非常安全的問題,陳母有數,隻問候簡母,不提其他,這讓簡嘉感激。
陳父有事,沒能趕回來,飯桌上笑得最洪亮的是陳景明,簡嘉很懂配合,聽老人講越戰的殘酷輝煌,竟然對裝備也表示了興趣。
“爺爺,這個我知道,81式槍族至今……”
陳清焰從桌底踢過來一腳。
意思她拍馬屁過頭。
簡嘉立刻會意,看陳清焰一眼,掐住話頭,給陳景明夾了塊魚:“爺爺,您吃。”
陳母看在眼裡,相當滿意,她喜歡懂事有眼色的孩子,幸虧,沒娶那個精神病患者。
陳景明可不是老眼昏花,精光一泄,瞪陳清焰:“你小子少在我眼皮底下耍花花腸子,為什麼不讓說?程程,你接著說81式!”
命令式的,這一點,本質上陳清焰和老爺子如出一轍。
吃完飯,簡嘉猶豫是否要去幫忙,平時在家,都是她收拾碗筷,陳清焰看出她意圖,坐在裙子上,壓著她:
“家裡有保姆。”
他的意思很明確。
拉大提琴的手不該和油膩汙漬打交道。
“程程,你來,我有東西給你。”陳母對這種婆媳誰占東風,誰占西風,根本無所謂,中年婦人早練出一雙閱人無數的毒眼,這孩子,是個乖孩子,她拿捏得準。
沒必要拿無聊的家務去考驗,他們陳家,娶的是媳婦,不是保姆。
“送你東西就拿著。”陳清焰偏過頭,交待了一句。
在目送簡嘉上樓時,腿上一疼,原來是陳景明老同誌的手杖打了過來,他轉身,對上咬牙的臉:
“我跟我孫媳婦說話,陳清焰,你多管什麼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