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收拾下東西,抱起要出門。
“對不起。”簡嘉眼睛裡慢慢充溢起淚水,她明白,但一句話沒多問,默默拿過沙拉盒,急於在他之前逃掉。
她跑得很快。
轉過拐角時,撞到一個人懷裡,盒子甩出去,一地的彩色流淌。
簡嘉呆呆看了兩秒,嘴裡說著“對不起”,然後,慌亂地去翻包找紙巾,找不到,她急得眼淚出來,手抖著把包裡的東西稀裡嘩啦全倒地上。
“程程?”程述終於喊了她一聲,在過路人好奇的目光下,幫她撿東西。
她撞過來時,跟飛鳥一樣。
程述到現在胸口都疼。
簡嘉憋著淚,努力扯個笑容回應:“程醫生,真不好意思,我把你們醫院的地給弄臟了。”
陳清焰就站在身後不遠處看著她。
他一點表情也沒有。
“沒事沒事,我找保潔過來,哎,你彆用紙巾了,那不夠。”程述根本阻止不了她,她長發垂下來,沾到了沙拉。
眼淚也跟著一顆顆砸在地上。
昨天的婚禮,讓簡嘉懷疑是個夢,不,就是個夢,隻不過她以為是真的。
“你沒找到學長?”程述看她那狀態,頭皮有點麻,拿不準她是不是撞見什麼不該撞的了?
問的挺謹慎。
沒等她回答,陳清焰走到跟前,把人拽起:“跟我出來。”
程述看了眼陳清焰,止住話頭。
兩人又默契地分開,公共場合,沒有拉拉扯扯,一前一後走出103,坐到了陳清焰的車裡,冷氣開得十足。
他卻沉默。
找不到合適的開場白。
“陳醫生,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讓你不順心的事?”簡嘉抹乾淨眼淚,眼淚流出來就好了,她更願意去麵對問題。
陳清焰轉過臉,看向她。
簡嘉漸漸按捺住剛才的痛苦,她這次沒逃:“如果你願意說,我會好好聽,我們一起想想怎麼辦行嗎?”
她本來考慮是不是要跟他分享麵試的喜悅。
兩人一麵吃水果,一麵偷閒小聊幾句,這是簡嘉路上的想象。
“我沒什麼好說的。”他忽然受不了她這種目光,想了想,“剛才,我態度不好,你不要放心上。”
他說完,伸手去開她那邊的車門,“回家吧,做點什麼都好,不要總把心思放我身上。”
他希望她儘快從眼前消失,意思明確。
簡嘉沒有再發聲,彎腰出來,把車門輕輕給他關上,“程程,”陳清焰忽然擋了一下,他想說點什麼,但又無一字。
“陳醫生,你去忙吧,晚飯如果在家吃提前告訴我一聲。”簡嘉衝他微微一笑,她腳踝那,貼了個創可貼,一上午就磨出泡。
陳清焰看著創可貼消失在視線裡,一陣從未有過的空虛感襲上心頭。副駕駛上是什麼?他伸手一勾,是沙拉,粘在程程頭發上的。
他不知道,簡嘉坐電梯上去後,在衛生間那,聽到小護士的議論:
“陳主任抱著那個鬨自殺的女病患,千真萬確,守一夜我的媽!”
“今天中午一起吃的飯,就是不知道陳老在南樓知不知道這事兒。”
“嗨,昨天不剛辦了事兒?”
“女方本來就是高嫁,知道又怎麼樣?睜隻眼閉隻眼過唄,那麼年輕一姑娘不就是圖他條件好?換我,我也能忍。”
簡嘉一臉蒼白地聽完,推開那扇門,花光她所有的力氣。
沒有看到所謂“偷.情”,所謂“出.軌”,他清清爽爽一個人在那,真好。
簡嘉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
直到推著單車,一步一步沉默地挪回公寓。
程醫生,昨天晚上,103是不是接了一個自殺的急診?請告訴我,謝謝您。
她渾渾噩噩進了房間,躲進被子裡,渾身直抖地按下這一行字,隨後,把手機關掉了。她害怕。
發生了,不是麼?程程,其實你一直都知道他反常,簡嘉質問自己,咬著被角像被獵人打傷的小獸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他花心,他風流,他有一堆過往,但你還是心甘情願嫁給他,程程,你自己也有錯不是麼?
簡嘉哭出一身的汗。
但又那麼冷。
程述是在一場小手術中看到的這條信息,他震一下,心裡連呼“臥槽臥槽臥槽”,這他媽是什麼都知道了的節奏?
下了手術,程述奔到那個單人病房,陳清焰果然在,給周滌非削著水果。
進門後,扯幾句有的沒的,一個眼神,陳清焰起身出來。
程述把短信給他看。
陳清焰平靜如水,那張英俊的臉上,完全沒有東窗事發該有的慌亂或者說是愧疚?
“我沒辦法回複她,學長,這事你自己來吧。”程述往裡瞥一眼,對陳清焰這種公然在103出軌的做派簡直驚呆,好歹,南樓裡老爺子還在,昨天剛大婚,這他媽也太瘋狂了吧?
他忽然覺得學長應該去看看精神科。
陳清焰握著手機,又看了一遍那條信息,兩人的關係,成了地上攤灑的那一堆狼藉沙拉,破碎的顏色。
“我不會離婚。”陳清焰忽然慢慢說,他麵色陰沉。
程述被他這種神邏輯弄得無所適從:“陳主任,那您是打算怎麼著呢?”
陳清焰把手機丟還他,轉身進去,跟周滌非低語幾句,出來脫掉白大褂,正打算回公寓,南樓的座機號碼在手機上閃個不停。
是陳景明。
八卦,總是插上翅膀飛的,是風口上的豬,遲早刮老爺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