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歲月(9)三合一(1 / 2)

清平歲月(9)

錯當然是沒錯的。

但是吧……如今也不是金鑾殿上,你說換了也就換了……不對!四爺趕緊打住這種昏君的思維模式,那真不是你說換了就換了的。官員的任免是有一套體係的,他便是不妥當,罪名呢?

沒有罪名,你可以搜集他的罪證,你可以給他羅織罪名……好吧!搜集證據是對的,羅織罪名是不對的。這種想法也是錯的。

桐桐睜著眼睛看她,水潤潤的,亮晶晶的,看她家爺的那個表情那個眼神,就跟看當年的四爺是一模一樣的……於是,他點頭,不就是弄下去一個七品縣令嗎?不就是換一個至少不找事的嗎?

行啊!

怎麼不行?

這有什麼難的。

四爺一點頭,林雨桐就笑了,朝老太太看,似是在問還有什麼問題。

老太太覺得,大概齊是自己的見識有限,不如人家的見識多。想問題跟人家的高度不一樣,這種父母官說換就能換?

父母官父母官,人無法抗爭父母,就如同百姓不能跟父母官抗爭是一個道理。給你什麼,你便接著什麼,受著便是了。能不能遇上一個好的父母官,這全看天意。

好吧!不管他們說的有幾分真……反正,自己也不是想問這個。

她就再板著臉問“還有呢?”

林雨桐就有點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她試著道“勤儉持家?”

老太太可算是鬆了一口氣,“如今庫裡的東西,這幾十年來,東西的量從來沒有變的,不管遇到什麼年景,家裡人都沒挨過餓,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知道!裡麵的東西可以用,但用了來年就得給補齊。或者,處理掉舊的,換成等量的新貨。

林雨桐這麼說,老太太就拍了拍桌上的賬本“這是賬本,明年的今天,你帶上一年的賬本來給我報賬。”說著,又從腰上摸出一個荷包來,從荷包裡取出了一大把鑰匙,“這是庫房的鑰匙。庫房在哪,叫金一錢帶你們去。”

行吧!住在老太太的地方,就得聽老太太的差遣。如今,像是這麼安全的住處,確實是不好找了。

她接了東西,就跟老太太道“家難當,窮家更難當。富家過窮日子,這個家當的就更是難上難了。”

是怕人家說家裡明明有,卻舍不得給人用吧。

老太太嘴角不由的就帶了笑,她就是喜歡跟聰明人說話,“彆人也不知道咱家還富,那些東西你不說,難道我能去告訴彆人?”

所以說老太太不一般呀。守著那麼些個金銀,藏著那麼些個糧食,自己卻粗茶淡飯一輩子,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林雨桐也不好意思霍霍,畢竟是老太太一輩子的積蓄了,沒道理老太太從嘴裡省出來,就為了好過他們這些跟老太太原本一毛錢關係都沒有的人?

人家又不是做慈善的。

賬本接了,她也沒在這裡看,抱著就起身“那我這就忙去了。起來都沒吃早飯呢,這糧食物品得看著撥下去。”

去吧!

兩口子從裡麵出來,站在大門口往下望,能將下麵的村子看的清楚明白。這村口便是進個人,站在這裡也是能看的見的。

門前就是一條路,身後是茂林深山。隻要不作死,這地方真就是好地方。

兩人一路往家裡走,因著山風大,這各家的大門,若是不進出什麼人,都是關閉著的。林雨桐也不知道其他人都在乾什麼。

到了自家門口,四爺敲門。門馬上就開了,是金嗣這個孩子,貼著門站著呢,凍得都流鼻涕了。林雨桐就道“你在屋裡呆著吧,敲門能聽見。”

金嗣隻撓著頭,憨憨的笑。

大門一開,進入穿堂。穿堂的兩邊,林雨桐和四爺都撩開簾子看了看,竟是已經布置好的。兩邊都有炕,鋪的也齊整。帶著炕爐,爐子上還架著鐵鍋,鍋裡還冒著熱氣,這屋裡並不冷。結巴住一邊,另一邊的話可以接待一些不重要的客人。比如跟著主子出門的下人,都能在這裡安頓。

從穿堂穿過去,又是一重天。

這裡沒有所謂的幾進院落的概念,就是順著地勢,能蓋就蓋上了。反正是一路朝高處走,倒是有遊廊一直通往上麵。在跟屋簷下的台階銜接的地方,遊廊留著開口的。隻能按照這個,勉強分劃分一進二進。

琨哥兒叫金逸去忙,他自己帶著父母,一路指一路看,“那裡地方寬,周圍沒有樹木遮擋,給我爹當個外書房。會外客總得有個地方。”

四爺飄了一眼,有小遊廊通往那裡,下雨下雪不怕淋著。而且周圍確實沒有山石樹木,隻有院子裡散落著幾張石桌石凳,向來春日裡在那裡曬曬太陽是極好的。

再往裡,散落的房子多了“兒子也沒一一進去看……門都鎖著,也沒叫打開。咱們暫時也用不上。這院子到底是靠著山的,外麵安全不安全也不好說。所以,咱們還是住的挨著些……就是金逸他們,也要靠著咱們住……”

選的住的地方,房屋最密集,帶著一層厚實的紅木門。門不大,進去之後院子像是橢圓的,一圈的屋子。

琨哥兒就道“都住這裡,夜裡等閒不開門。”

哪裡就至於那麼可怕了?

要真是如此,老太太也不會叫住在這裡了。

不過孩子這麼小心考慮也是對的。

老太太應該是早有搬出來的心了,這屋裡什麼都是齊全的。甚至是炕,爐子,都是叫人燒起來的,要什麼有什麼。林雨桐還擔心今兒的糧食得趕緊發下去,結果金雙過來說,“糧食是三個月的量,都在廚房放著。另外,各色蔬菜乾菜,也存了一屋子,夠吃一冬的。”

林雨桐進了這邊的臥室,開了櫃門,裡麵各色棉布放了一櫃子,璿姐兒低聲道“我那邊都是棉花,嫂嫂那也是。”

吃的夠,穿的夠了。

至少這一冬不用操心了。老太太還是體貼的,至少給自己一冬的時間梳理一下這個賬目。另外,也是提醒自己,明年這個時候,也得這麼細心體貼的給每一房準備好這些東西。

既然啥都有,那就不忙著收拾了,先吃飯。

吃完飯慢慢的收拾。等收拾停當了,這都是三天以後了。

住在這裡,是不太習慣。晚上能聽見狼叫,你說人心裡毛不毛?四爺和林雨桐兩人,專門順著梯子上圍牆,朝外看了看。可這一看,兩人就放心了,沒事!這院牆外麵,還有好幾米深的溝壑呢。這就是個天然的屏障,你就是熊瞎子,也不可能攀爬上來。

動物不行,但也得防著人。

這世上從來沒有完全的事,於是,四爺沒顧上其他,找金一錢要木工的家夥,帶著幾個小子,做陷阱去了。沒人做壞事則罷了,有人膽敢從這邊上來,那還真就是有來無回了。這種像是暗器的東西本身的殺傷力有限,但架不住桐桐的du好用呀。想叫你三天死,那你想多活一分鐘也沒戲。想叫你見血封喉,那這輩子想多呼吸一口氣也沒用。

珅哥兒還奇怪“我爹什麼時候會做這個了?”

“在西北的時候跟人家學的。”四爺這麼說,沒人能證實不是。他有那麼一段時間,確實不在金家人的視線裡。

珅哥兒蹲在邊上,“西北呀……也不知道我舅舅他們得沒得到消息……”

四爺放下手裡的活,沉吟了一瞬,“也該給他們去封信了。”

結果,不等四爺說去信,第二天晌午,金一錢就急匆匆的過來稟報“四爺四奶奶,林家來人了,已經進村了。”

林家?

林雨桐的娘家?

四爺和林雨桐趕緊起身“快請。”這會子兩人正試披風呢,這種天出去穿好歹能暖和些。如今一稟報,兩人也不管合適不合適,趕緊就起身,抓著披風裹上就往外走。

幾個孩子聽了信兒,都跑出來。兒子們要跟著她不管,兒媳婦和璿姐兒卻算了,她吩咐兩人“準備客房,準備吃食熱水……”

也是!

白氏急著去安排了,可家裡的飯菜實在是拿不住手。璿姐兒回房,把錢匣子裡的銅板都倒出來,用衣襟兜起來,叫了金雙和金柳來,“你們跑一趟,去下麵的獵戶家,看看誰家有肉有蛋,不拘是什麼,先買了來,廚房等著呢。”

金雙連忙應了,“姑娘等著吧,我跑的快,一會子就得了。”

那邊,四爺帶著幾個兒子迎到莊子外麵,林雨桐卻在上山的遊廊的儘頭等著,把記憶裡的每個人都細想了一遍……其實這自打嫁過來,跟林家也就是年節來往,平時書信來往也頻繁。但林家在西北戍守,輕易不能離開。而原身嫁入高門,等閒門也出不去,怎麼可能會有機會回娘家。

大房和三房也得了信兒了,急忙都趕過來。三爺追著四爺去了,小徐氏和孫氏陪著林雨桐等著。姻親上門,沒分家這本就是該有的禮數,另外,不管怎麼說,林家現在還是官宦人家。雖是武官,可這也是正五品。之前還因為小小的七品縣令,被威脅說要移民……此時有個五品的姻親上門,這足以跟金家一些依仗。

四爺帶著幾個兒子在莊子門口等著,眼看著金雙兜著錢跑出去。四爺又給叫住,從身上摸了銀子遞過去,“多買些,拿不上叫人送上去都使得。有多少要多少……”

金雙應了,然後低聲道“村裡還有養豬養羊的人家,要是要,叫他們宰殺了也送上去。”

要的!雞鴨魚肉,有什麼要什麼。

金雙應了,急急的就往出跑。

金叔同過來的時候,林家的車馬隱隱能看見了。他跟四爺歎道“林家能來,殊為不易。有情有義呀!”

四爺應了一聲,問說“沒跟孫家聯係?”

金叔同尷尬的搖搖頭“還沒顧上。”可心裡卻道,孫氏倒是想聯係,可聯係了有什麼用。她本就是庶女,她姨娘還死了。剩下的哥哥嫂子裡又沒有一母同胞的。以前跟她好,那是她嫁到自家,兩家還有相互利用的餘地,如今……隻餘一聲歎息罷了。

四爺也沒深問,這眼看,車隊就到了跟前了。

打頭騎馬的一共三個人,這三人並排二行。靠在兩邊的,四爺有印象,是大房的兒子。具體是排行老幾,具體叫什麼,他是真不知道。

想來大房也知道了林家的來曆,一進村他們就知道了,巴巴的護送過來了。而夾在中間的人,應該就是林家人。四爺翻騰記憶,然後好容易才叫他把眼前的這個人跟記憶裡那個稚嫩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千鶴?”人一到跟前,四爺貌似猶豫的問了一聲。

馬上的人馬上就滾了下來,鐵塔似得漢子一下子就撲過來,“姐夫竟還能認出我來?我姐呢?我外甥外甥女呢?可都還好?”

林家人口簡單,這一輩隻有兄弟姐妹三個,林福娘上麵隻有一個哥哥林百歲,下麵也隻有一個弟弟林千鶴,都是一母同胞。

四爺一把扶住他,“你姐在家等著,她一切都好。”說著,就看幾個兒子,“還不見過你小舅舅。”

“給舅舅請安。”

看著跪在地上的三個孩子,林千鶴暢快大笑,急的都給扶起來,“起來起來,地上涼。”挨個的打量了一遍,在珅哥兒肩膀上多拍了一下,“怪不得姐姐寫信說著小子像是林家人,果然,這跟大哥家的幾個孩子站一塊,不知道的準以為是一母同袍。”然後又從懷裡掏,一人塞了一個大荷包,“拿著吧,還有好些東西,回去再給你們分。”

他說著,就朝站在四爺身邊的三爺見禮,“金三爺大安,姐夫寫信常提起您,今日得見,果然覺得親近。”

禮數周到,言語親近,豪爽非常。叫人一見就喜歡。

三爺反倒是不好意思,“好兄弟,能來就好!能來就好!”他殷勤的將人往裡讓,“咱回家,這一路沒少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