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故國神遊(18)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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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國神遊(18)

弘暉嗎?

十二這個做叔叔的肯定是見過的?但最多也就是三五麵吧。孩子太小的話都養在府裡, 等閒也不帶出來。大點了, 五六歲之後吧,逢年過節的,該進宮的當然還是得進宮請安的。但若是孩子小,很少會被帶到前麵,多是在後宮。成年的兒子在後宮哪裡有那麼自由。

不過像是老四過個生日, 家裡有個什麼喜事,上麵道賀的話。三五歲的孩子出來露一麵,跟叔叔們請安,這是少不了的。

但侄子太多了,那時候四哥也不是多特彆的存在, 他家的孩子有必須記住且記準的理由嗎?所以, 會看著眼熟,但一眼認出這是弘暉?彆說十二了,就是十四站在當麵,也一定不敢認。

倒是說長的像,十二點頭,應該是像吧。

他看向這孩子, 心裡軟了一份。這孩子躺在這裡的樣子, 跟自家那兒子何其相似。

但這孩子是誰?聽這意思, 跟萬歲爺有關。

十二從弘暉的臉上挪開視線,視線落在張少山身上。張少山微微點頭,他之前就在現場,他覺得他還是比較了解情況的。

先帝和娘娘是因為聽說紅花會有神醫才來的。主要的目的肯定是神醫。他們對神醫的那個執著, 隻看向兩人七十歲的人了還那麼年輕的狀態就能懂了,這並不奇怪。

因此,他們從頭到尾,都在冒充那個紅花會。然後還真把天地會那些反賊給糊弄住了。至於這個孩子……真純粹是意外。這孩子長的像不像仁慧皇帝這個他也不知道,當自從被主子調到先帝的身邊,他從沒見過這位娘娘如今兒一般失態過。之前不知道原因,等鋼材那一句跟弘暉相似的話說出來,他就知道,之前的失態也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天地會的人剛才也承認了,說那孩子就是皇子。

跟下來的女子,又說那孩子是他親生的。而那女子的長相姿態……怎麼說呢?跟在萬歲爺身邊也有十年了吧。這女子還真就是萬歲爺喜歡的那一款。

說實話,彆說萬歲爺在外麵落下一顆種子,就是再多上三五顆,他覺得那都是正常的。哪次出京,下麵的人不得送幾個美人來?

可彆說滿漢不通婚的話了,打從康熙爺那會子算起,下麵的人送上來的漢女也不是一味的就給退回去的呀。自家在心裡說句不怕犯忌諱的話,要真是不收下麵進貢的美人,還能有如今的莊親王嗎?

張少山這個表情特彆到位,然後十二就先信了七八成。

至少說明四哥在這事上沒撒謊。

其實張少山還想表達一下樓上還藏著反賊的事呢,想想還是算了。先帝爺明顯是奔著神醫來的。這若是天地會的人在紅花會的地盤上出事了,那估計很可能就要跟那個不知名的神醫擦肩而過了。對於帝王對於長生的追求,張少山從說書的那裡聽來的故事上已經知道這種事的重要之處,因而,就更不敢隨便說話破壞主子的計劃了。更何況,十二爺應該也是迫切的需要找到神醫。

他的這個姿態,成功的取信了十二,而十二將視線也落在了站在角落的一個素色衣衫的女子身上。

這女子心裡已然是驚濤駭浪!

她知道當今的萬歲爺的名諱是弘曆。彆人不敢提這名諱,但是天地會裡,這樣的狗皇帝的名字有什麼不能提的。她不僅知道皇帝叫什麼,還知道皇帝麵前的紅人履親王是康熙皇帝的十二阿哥。

剛剛那個自己以為是神醫的女人,她稱呼明顯就是朝廷中人的人為‘十二弟’,而這人也稱呼那個最有氣派的男人為‘四哥’,這個男人還可以稱呼當今皇帝為弘曆。再有,這女人說,懷裡的孩子像是她的弘暉。

以前,對弘暉這個名諱陌生,但是最近想來滿大清朝的人都不會陌生這個名字。他被追封為仁慧太子,後來又被尊稱為仁慧皇帝。

這樣的人即便躺在墓穴了,那也不是誰都敢說‘我的’,而且,一樣的直呼其名。

那麼,眼前這幾個人都是什麼身份,好似呼之欲出了。

雖然很荒誕,但是……她真的覺得除了這麼理解知道,不會再有彆的可能了。

一邊是反賊,一邊是皇宮。這……需要選嗎?

在十二看過去的時候,佟氏馬上行禮,強忍著才沒有跪下去。她現在是皇帝的女人,是為了皇帝生了阿哥的女人,怎麼能見了誰都跪呢?

她行禮的動作僵硬,一點也不嫻熟,但至少沒有出錯。

十二打量了這女子一眼,微微皺眉,這個女子……怎麼說呢?要非說像一個人,那此人便是高氏。不是說長的像,而是打眼一看的感覺,如出一轍。他以前在禦書房見過那位高氏幾麵,印象很是深刻。

林雨桐不知道這女子像誰不像誰,高氏是扁的是圓她也不知道。此刻,她隻想快點帶弘暉回去,因此直接就道:“弘曆打發十二帝來,是怎麼說的?”

十二沒法說不是奉了旨意來的。如果不是皇上的旨意,那他帶著人馬將先帝爺圍在這裡是想乾什麼?他就是真想乾點什麼,也不成啊。傅恒就在外圍呢。

因此他起身,躬身道:“不知道怎麼就驚動了四哥四嫂?”

四爺難道還能回答他的問題。他直接起身,又從桐桐懷裡接過孩子,“有什麼話,把人帶回去再問。如今在外麵,問什麼?還嫌不夠丟人。”

十二:“……”也是!

四爺抱著孩子,林雨桐直接跟在後麵。十二跟出來才想說交給他安置的時候,這兩口子已經上了馬車了。

得了!他啥也不說了,回身看了看佟氏,此時的佟氏身後,跟著個丫頭,顯得有些拘謹。

十二將他的馬車讓出來,先把人帶回去再說。

樓上的人就眼看這一行人上了馬車,不清楚是被押解走的,還是因為什麼原因被帶走的。

人一走完,客棧就徹底的安寧下來了。除了原客棧裡的人,其他人都撤了。方興平這才放鬆起來,看身邊的嬤嬤,“看來,這個紅花會的根比咱們想的要深。”

這嬤嬤沉默了一瞬,但還是點頭:“是!”

方興平看了這嬤嬤一眼,“剛才你該跟著下去的。”

這嬤嬤的眼睛低垂著:“等她站穩腳了,再去也不遲。”

馬車周圍跟的都是人,在裡麵說話並不方便。

可馬車裡,也不用說話。弘暉睜著眼睛,他不敢閉上,就怕這是幻覺,醒來就還是躺在床上無休止的夢魘。

阿瑪換了個姿勢,叫他睡的更舒服點。

額娘靠在邊上,伸手一下一下的拍他。

他不錯眼的看著他們,他們也不錯眼的看他。他怕這是一場夢,可從他們的眼裡他知道,他們更怕這是一場夢。

“阿瑪在……不怕……不怕……”

弘暉竟然從這話裡聽到了顫抖。然後他笑了,慢慢的閉上眼睛,隻一瞬就睡著了。這都多少時候了,他一個安穩的好覺都沒睡過。哪怕是病的迷糊了,他也從沒有放下心裡的戒備。如今,他安心了,他能踏踏實實的睡個覺了。

等真睡著了,四爺和林雨桐不錯眼的看著,一路上,沒人說話,也不需要說話。

到了莊子上的時候,都已經後半夜了。怕吵了弘暉休息,一路上車馬走的特彆慢。沒跟著主子的都驚訝,不知道怎麼好端端的就帶了個孩子進來。

四爺將弘暉安頓到床上,隻留話說,叫十二把人留下,有什麼話,叫弘曆明兒來自己去問。林雨桐打發了芳嬤嬤,叫她去安頓那個佟氏。

而這一晚,林雨桐也四爺卻都沒睡。四爺守著弘暉,林雨桐就在外間,在小爐子上熬著粥,等著弘暉醒來吃飯。

裡外間的門沒關,四爺在裡麵看得見桐桐的一舉一動。好些年了,他沒見過她這麼細致的去做一頓飯了。

四爺這麼看著,可桐桐卻像是在想事情,一點沒有注意到的樣子。四爺起身,搬了凳子在裡間的門口,小聲問她:“又想什麼呢?”

所有的算計,或者說被安排了這麼一出是為了什麼的,其實不用想。能換來重逢,什麼代價都是值得的。

桐桐當然不是在後悔這個事情,她在想:“我想他的時候就想著,我還有什麼沒有給過他。總覺得給每個孩子都是最好的,可實際上,每個孩子過的都沒有遺憾嗎?”

所以呢?

林雨桐突然看向四爺:“……咱們搬去對麵的校舍去吧?後麵不是留了個小院嗎?咱們不用伺候的人,就咱們帶著弘暉……”

跟過普通的日子一樣,怎麼做普通的爸媽的,就怎麼過日子。

她的意思,四爺一下子就懂了。不是她偏向哪個孩子,如果真有機緣可以碰上,那麼,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給孩子補上她認為遺憾的,沒有給予孩子的。

不就是過普通的日子嗎?嗯!挺好。

他一點都沒猶豫就答應了,“明天我就去收拾。”

他說‘我去收拾’,沒有說‘我叫人去收拾’。

兩人壓著聲音說話,絮絮叨叨的就是一晚上。沒有什麼目的的說話,說了什麼都不甚清楚,就是那種壓抑不住的興奮總得有個宣泄的地方。這……也算是兩人宣泄的方式了。

一盞油燈,一個火爐,爐子上冒著熱氣的鍋和翻滾的粥,床上睡的香甜的孩子,圍著爐火低語的夫妻……

芳嬤嬤默默的退遠一些,誰都不要去打攪了,這是她見過的人世間最美的一幅畫。

半夜裡,下起了雨。風有些大,雨打在窗欞上,心靜的人靜了,心慌的人心更慌了。

佟氏坐在繡墩上,對著銅鏡,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梳理著頭發,然後轉臉看向一臉焦躁的小桃,“彆怕!”

小桃蹲下來仰著臉看佟氏:“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您弄明白了嗎?這裡是哪裡,他們要把咱們怎麼辦?”

佟氏對著鏡子,梳子頓了一下,拽下來幾根頭發。她將梳子輕輕放下,然後深吸一口氣,“我也不知道啊!”

小桃紅了眼睛,“姐姐,咱們怎麼這麼命苦呢?要不然……咱們逃吧。我剛才聽見他們說,這就是個莊子。鄉下的莊子,想逃肯定逃的出去。”

莊子?

什麼莊子上用的家具一水的黃花梨的。而且,這明顯不是什麼好屋子。

佟氏對著鏡子,垂下眼瞼,“小桃。”

“嗯!”小桃看她,“姐姐,我在。”

佟氏看她:“以後,不能再陪著我了。”

“姐姐!”小桃急了,一把拉住佟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