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國神遊(42)三合一(2 / 2)

她起身,打算去問問皇祖母。自己是想學皇祖母處事的,可學著學著就走了樣子。皇祖母做事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的。

可這邊才邁進院子,錢盛就急匆匆的從後麵過來。

她站下讓錢盛先走,錢盛沒客氣,欠欠身子趕緊朝裡麵去了。

和婉跟在後麵,在屋門口的時候聽見錢盛稟報說:“……皇後娘娘來了。”

林雨桐有些驚訝,以往過來都事先打發人告知一聲,今兒卻沒提前得了信兒,這怎麼突然就來了?

“請進來吧。”林雨桐收了手裡的文稿安坐著。

等錢盛出去傳話去了,和婉才進去,“皇祖母,那我先回去找兩位姑姑?”

林雨桐沒讓,把人留下來了,“在一邊侍奉著吧。”

和婉便先去泡茶了,之前皇後說皇額娘這裡的玫瑰花茶最合口味,她便找出來衝泡了一盞。

端進去的時候皇後已經在了,該是才坐下,她奉茶過來,“是您最喜歡的口味。”

皇後便誇和婉體貼,林雨桐卻攔了,“玫瑰花茶的話就撤了吧,換成紅棗茶來。”說著就看皇後,“你現在的情況,不能喝玫瑰茶。”

和婉一愣,隨即看向皇後的肚子。

玫瑰花茶活血散瘀,對孕婦來說,確實是不合適的。她急忙端走了,“給您換一盞來。”

皇後是萬萬沒想到,隻她跟容嬤嬤知道的事,一來就被看破了。她尷尬的笑了笑,那邊和婉上了茶就不好多呆了,直接去外麵守著。

半晌,皇後才道:“還沒跟你報喜呢,原本想著,等滿三個月的時候再說的。”她低頭摸了摸肚子,“兒媳盼著是個格格,像和婉一般貼心才好。”

撒謊!

宮裡要說誰想生公主,她第一個不信。但這事跟她真沒關係!

而且,這個孩子來的正好,正在鈕鈷祿氏扒著五阿哥不撒手的時候來了,本來不願意的卻乾隆也都會樂意的。

她不再這事上糾纏,問說:“今兒過來是有事吧?”不提前說,那自然是怕有孕的事被誰知道了,再給她動手腳。

皇後忙道:“皇額娘,這幾天連著收到公主府的折子,都是請求回來給皇太後祝壽的。您看,這是允還是不允?”

這事更不該問我了。當然了,公主們要求回京,也不是因為給太後祝壽,這也就是個借口。真正的原因還是額駙們改了態度了。不管這些蒙古親貴是向來試探還是想如何,以現在看來,完全沒有攔著的必要。

她就道:“男人們的事咱們管不著。但是公主們為了大清,在塞外很多年了,思鄉親切,在所難免。這事跟外頭的事連著的,你跟弘曆商量,怎麼著都行。你們看著處理便是。”

弘曆巴不得顯擺呢,他有什麼不樂意的。

所以,這事還不是皇後來的主要目的。

左拉右扯了半天,皇後終於繞到了正題,“上次過來,看女學還不曾收拾好。這次瞧著,倒也已經有模有樣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開課?”

女學?

皇上能管書院的事,那她這個皇後是開口要女學的管轄權了。女學的學生不是宗室格格便是官宦小姐,勾連起來,這也是一片勢力。

沒懷上的時候皇後不開口,一懷上了,開口便伸手就要。肚子裡的孩子給了她這個勇氣。

林雨桐笑了笑,“開課的時間,你來定吧。”

皇後大喜,這便是叫自己管著了。

和婉在外麵翻白眼,皇祖母隻說叫你定開課的時間,可從沒說讓你管。她悄悄的往院子外麵去,叫了她的丫頭,“帶上一筐子葡萄,兩壇子剛釀的葡萄酒,給和敬公主送去。就說今年老聖人院子裡的葡萄長的好,叫她嘗嘗。”說著,又低聲道,“若是固倫公主問我在做什麼,你就說,皇後娘娘來了,問了女學的事,我陪著呢,不得閒,趕明兒親自去給她請安。”

丫頭學了一遍,表示記住了。轉身正要走,又見張保從外麵進來,她忙閃到一邊,就聽公主跟張公公道,“皇後娘娘正在裡麵,怕是不方便。有急事嗎?”

“和敬公主來了。”張公公朝裡看了一眼,“您看……”

和婉看了丫頭一眼,搖搖頭,表示不用去了。然後才道:“我去迎迎,您去跟皇祖母稟報一聲。另外,彆叫皇後娘娘現在就知道固倫公主來了。”

張保一愣,但緊跟著點頭,進去辦事了。

和婉則揚起笑臉,迎出去了。

“姐姐,下來走走吧。今兒的天多好啊!”和婉攔了和敬的車架,“我正轉著呢,聽張公公說您來了,這不,急匆匆的迎過來了。”

和敬便賞臉的下來了,“你倒是蕭遙自在。怎麼?賴在這裡真不走了。”

和婉麵色不變,以前有人提她跟額駙的事她還會難堪一二,現在已經如同情風過耳,半點不走心了。於是便道,“額駙今兒早上倒是來了,沒說幾句話,就又走了。”

和敬皺眉:“夫妻之間,有事你好好的跟他說。要不,我讓你姐夫去勸勸?”

“不用,那就是一頭驢,勸也勸不明白。”和婉帶著和敬,仿佛心不在焉的在走路,可這路卻越帶越遠了。

書院裡的路本來就縱橫交錯,林木也繁茂。和敬倒是真沒注意,隻帶著打趣的語氣道,“人家來了,就是服軟了,還是想跟你和好的。”

“哪裡是想跟我和好?這半年人都不見,哪怕打發個人問安呢。您當他沒事會找我?這不是祖母要過壽了嗎?他來問我這賀禮怎麼準備?”說著,才一副正兒八經的語氣,“這事我正說要跟姐姐合計呢,您今兒不來,我下半晌就得去園子裡找你去。葡萄和葡萄酒昨晚上都收拾好了,給您帶的。就是想商量商量,這賀禮該怎麼送合適。年年都那幾年,祖母收的不煩,我這送的都不好意思。”

於是,嘀嘀咕咕的,在書院裡繞圈子。和敬累了才想起還沒到地方,和婉卻是整日裡跟著跑跳的,不覺得累。

和敬笑道,“你這是把我帶哪了?”

“哎呀!這不是想跟姐姐說私房話嗎?”和婉趕緊道,“走走走,估計皇祖母真等急了。”

去的時候,皇後走了不短的時間了。

林雨桐笑問:“你們姐倆說什麼呢,耽擱了這半晌。”

和婉先不好意思的就笑,“是我拉著姐姐說話呢。想著您跟皇後娘娘怎麼著也得多說會子,我們就不打攪了。卻不想回來了,皇後娘娘倒是走了。”

林雨桐暗暗點頭,和婉長進了。沒叫碰麵,但也沒瞞著皇後拜訪的事。

試想,和敬本也不愛過來,這皇後前腳來,她後腳就到,哪裡就那麼巧?和敬是原配嫡出公主,繼後在這位麵前,都得讓著三分。和敬對後宮的妃嬪誰都容的下,隻對這位繼後,麵上不顯,但心裡是著實是不舒服的。她也聰明,猜到皇後是奔著什麼來的,於是趕緊過來了。她勢必是要摻和一下的。

這會子和敬端了茶抿了一口,“不是玫瑰花茶?”這會子這裡還飄著玫瑰花茶的味兒呢。

和婉就笑:“原是給皇額娘沏的,被我端下去喝了。”說著就打量自己身上,“還有味道嗎?”

和敬的手微微一頓,皇後為何沒喝呢?她低垂了眼眸,再喝了一口,這才道:“那就是我的鼻子沒出錯。皇祖母這裡的花茶比貢茶更香濃。”

和婉嗬嗬一笑,“姐姐和姐夫感情深厚,我又怎麼敢再犯隨意上茶的錯。”

感情深厚……和上茶有什麼關係?

和敬眼睛閃了一下,便抬手要拍和婉,“胡沁什麼?越大越淘氣了。”這是打趣怕她有孕。同理推測:另一個上錯茶,對方沒喝的,是個孕婦。而這個孕婦——就是之前才來拜訪過的皇後。

所以結論是:皇後有孕了。

和敬拉了和婉的手拍了拍,表示她承這個情。

說了幾句閒話,和敬先是說起了她的小姑子,蒙古貴女嘛,“也想送來上女學,我說這事得問問皇祖母的意思……”

“問我的意思做什麼?本也該是你管的,直接應了就是。若不然,這一天天瑣瑣碎碎的,何時是個頭?禁不住這個絮叨。”林雨桐看了她一眼,“這事本來……罷了,以後你跟和婉兩人跟著皇後學學,有不明白的,不好決斷的,再來問我。”

這是要叫皇後管了?

和敬就道,“皇祖母,您身子康健……”

“可你們也大了,能獨當一麵的時候還是要學著獨當一麵。最終,不還得交到你們手裡嗎?”林雨桐擺手,“再者說了,我這事多著呢。你皇祖父會給我找活兒,給我找了個弟子。我呢?以後安心帶兩個弟子……彆的事真是管不過來。哦!還有就是幾個孫子的吃食,在宮裡習慣了,不給偷著補貼點,根本撐不住。”

和敬倒是不好再說了,就笑道,“您不怕皇祖父說您溺愛?”

“你皇祖父也舍不得。對兒子跟對孫子這感情是不一樣的。等你將來有了孫子你就明白這話的意思了。”

這一打岔,事情就過去了。和敬在這邊消磨了半日才回去,回去當天晚上,園子裡就叫了太醫,說是固倫公主魘住了。

“魘住了?”乾隆起身,披著大氅就往外走,“這毛病這兩年都不犯了,怎麼好端端的又犯了。”

和敬麵色蒼白的靠在床頭,伺候的忙忙碌碌的一片,她交代,“彆打攪皇阿瑪,也彆驚擾了哥兒。”

“怎麼能不告訴阿瑪呢?”乾隆從屏風後繞進去,“這是怎麼了?又做噩夢,從夢裡哭醒了?”打從永璉沒了,這孩子就落下這毛病了。

和敬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皇阿瑪,我夢見皇額娘了,我還夢見哥哥和弟弟了……”

乾隆心裡一下子就變的不是滋味,“好了!好了!那必是他們也掛念你。你好好的,也好叫他們放心。”

和敬苦笑,“哥哥問我說,是不是我把他給忘了。皇阿瑪,女兒也是恨不能跟他們一起去了,怎麼會把他們忘了呢?”

乾隆一下一下拍著女兒,想著,這是永璉的忌日快到了,怕沒人記得他。畢竟太後的壽辰不遠了,這個忌日不好大辦的。但是現在,“朕這就下旨,著人去辦……”

“皇阿瑪!”和敬忙道,“若是額娘還在,斷斷不會讓您下旨的。祖母的壽誕之前,辦這個戳了祖母的心。兒臣想,到那一日,清清靜靜的,我自己過去,跟他們說說話。”

這怎麼行呢?

“皇阿瑪,就這麼辦吧?他們也不是想叫彆人記住,隻女兒和皇阿瑪記得他們,他們也是滿足的。況且,去年祖母的壽誕就沒好好過,今年再要是叫祖母不痛快,就說不過去了。兒臣最近去請安,又見祖母不大痛快,隻五阿哥去的時候才稍微好些。兒臣想著,能多點叫祖母高興的事。”

乾隆點頭,“我兒至孝!依你便是。”

和敬白著臉笑了笑,“您彆告訴人就行,兒臣想清清靜靜的。”

“那得先養好身子才行。”

父女倆說了半晚上的話,和敬休息了三天,第四天就去了清東陵。

十月十二日,是永璉的忌日。

一早起,皇後便覺得有些惡心。端了早膳上來,才一聞到味兒,就哇的一口吐出來了。這一吐就翻江倒海,怎麼有遏製不住。伺候的人都慌了,尤其是容嬤嬤,這要是龍嗣出問題,可怎麼是好?

傳太醫!必須傳太醫!

皇後擺手,哪一天傳太醫都行,就今兒不行。

可還沒張口說話,就又吐了起來。太醫被請來了,一搭脈,這都懷上三個多月了。

這樣的大事,誰敢瞞著?

乾隆才盤腿坐下,打算給永璉念幾頁經的,結果報喜的來了,說是皇後有喜了。

皇後有喜了?!

“多久了?”

“回萬歲爺的話,三個多月了。”

三個多月了才來報?

那這個日子選的可真好!

永璉是端慧皇太子呀!選今兒報有孕的喜信兒,這是想說什麼?說永璉投胎轉世又回來了?重新跑到烏拉那拉的肚子裡去了?

好好好!真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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