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進房間拿起手機,給季循撥去電話。
一陣鈴聲傳來,薑尋音一愣,走近床邊才發現季循的手機仍留在床上。
她皺了皺眉,正欲給馮玉撥去電話,房外突然傳來大門開鎖的聲音。
薑尋音一愣,剛走到客廳便看到匆匆走進屋內的季循。
季循見她醒了也是一愣,很快皺眉走近兩步。
一邊走一邊將自己挽在手裡的大衣披到薑尋音身上,“怎麼穿這麼少?”
薑尋音展眉,“剛起,你去哪了?”
“給你買中飯。”季循揚了揚手中的塑料袋,一邊說著一邊將桌上已經涼透的早餐扒拉到一旁。
薑尋音順勢坐下,雙手托腮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季循挑眉,“怎麼?”
你昨晚是不是說了“我愛你”?
“還沒問你,為什麼想買那張照片?”
話到嘴邊,薑尋音突然改了口。
季循表情淡了下來,一邊打開打包盒一邊緩緩開口,“你呢?為什麼拍下那張照片?”
薑尋音哂笑一聲,“是我在問你。”
季循看了她一眼,將一個打包盒推到薑尋音麵前,似乎沒打算回答薑尋音的問題。
薑尋音也不在意,隨手拿起邊上的一次性筷子搓了搓。
正欲伸手夾菜,耳邊突然傳來季循淺淺淡淡的聲音。
“照片上的女人……是我母親。”
薑尋音動作一頓,心臟猛地縮了一寸。
照片上車禍身亡的女人是季循的母親,那麼照片上那個小嬰兒的身份似乎也昭然若揭。
她一直知道季循的父母因車禍而死,但她從未想過會以這樣的形式了解到這個故事。
季循的聲音還回蕩在室內冷清的空氣中,顯得有些單薄。
“聽照顧我的阿姨說,那天我發燒了,我爸媽在送我去醫院的路上發生了車禍,如你所見,我爸媽去世,我在我媽的懷裡活了下來。”
季循聲音輕緩,語調也和平時無異,仿佛是在述說著彆人的故事。
但每一個字都重重打在薑尋音心上,發出沉重的回響。
半晌,薑尋音開口,“抱歉,如果你不想說……”
季循卻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車禍過後,我被送到了韓柏那裡。韓柏把我安置在一套我媽名下的彆墅裡,請了幾個保姆照顧我,他不怎麼出現。”
“我一直把他當最後的親人看待,但小學畢業的暑假,我在我媽的書房裡翻到了藏在床下的股權協議書和韓柏中飽私囊的文件。”
薑尋音皺了皺眉,似乎已經知道了故事後麵的走向。
“股權協議書上繼承人是我的名字,在我十八歲成年以前由韓柏監管公司。”果然,季循娓娓出聲,“我當時太小,看不懂協議上的內容和有關文件,隻打電話給韓柏說想見他,韓柏答應下來了,掛電話之前,我聽到了有人像他彙報,最後提了點車禍的事情。”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是韓柏派人在我爸車上的刹車上做了手腳。”
“我藏不住事兒,韓柏發現我知道真相後就把我送去了英國。”
“我英文不好,在學校和同學無法溝通,那些鬼佬對黃皮膚人種的歧視是天生的,我很快就被孤立了。那邊隻有一個菲律賓保姆照顧我,因為無人監管,她幾乎不怎麼管我,有時連飯都吃不上。”
“那段時間,我患上了輕度抑鬱症,自學了吉他。”說著,季循頓了頓,“高中之後我有了自主能力,開始在外麵打工駐唱,攢夠了錢,我就回來了。”
薑尋音有些呼吸不暢。
單是季循的隻言片語裡,她就能聽出少年當時的絕望也掙紮,更何況……
她知道季循沒有說完那時的境況。
一定比他現在輕描淡寫的語氣要痛苦千倍萬倍。
她從來都知道季循曾身處泥沼,但現在真的聽到,她還是升起些難以言喻的酸澀感。
這個男人經曆了這樣的事,卻並沒有被生活打倒,反而一路走到了現在。
其中的艱辛和痛苦都被他避而不談。
但薑尋音知道,這絕不會是一條簡單的道路。
“後麵的事,你都知道了。”
季循終於說完,隨後輕輕翻起眼皮看她。
薑尋音放下手中的筷子,緩緩起身來到季循麵前,伸出雙臂將他擁入懷中。
直到男人的身子倒入她柔軟的懷抱,她才發現季循此刻身體有多麼僵硬。
季循動了動,似乎是想掙開這個懷抱想說話。
“彆說話。”薑尋音緊了緊手臂,不讓他離開,“就這樣待會兒。”
季循愣了愣,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他緩緩回抱住薑尋音,用力極大,似乎還有點兒反客為主的意思。
半晌,當薑尋音終於準備鬆開季循時。
懷中的男人突然悶聲開口。
“我們結婚吧。”
他迫切需要一個家。
他很確信,有了這個家,他可以徹底放下過去的事。
隻要有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