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已經關上,韓柏似乎也沒有跑的意思,在韓予非怔愣的時間裡已經坐回了辦公桌前。
韓予非麵容平靜地靠近辦公桌兩步,“你想乾嘛?綁架?挾持?殺人滅口?但就算真的要殺人滅口,你的目標也不應該是她吧?”
他儘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自持,卻並不知道自己的恐懼和動搖已被韓柏全然洞悉。
“韓予非。”
韓柏突然開口,聲音暗啞得可怕,立即讓韓予非安靜下來。
“我知道你對我之前和現在所做的事情無法理解,違背了你的人生信條和這二十年來受到的教育;但我希望你明白,你所接受的正統貴族教育,能清清白白甚至說天真地活到現在,都是我做的那些你無法理解的事情換來的。”
“在指責我之前,想想這二十年間你付出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
韓予非愣在原地,身子猛地僵住,滿腹話語如鯁在喉,再也說不出口。
他很想指責韓柏的所作所為,但經過韓柏一番話,他卻突然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任何立場去指責韓柏。
韓柏做了喪儘天良無視法律的事情,卻換來了他衣食無憂二十多年的生活。
韓柏是加害者,而他韓予非,從始至終都隻是個受益者。
在韓柏的保護傘下,他茁壯成長到現在,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責怪韓柏所做的一切?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柏一直在四處打電話聯係人,而韓予非則一直佇立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下一秒,辦公室的門被人再次推開,幾個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
“您好,我們是公安局的,韓柏在嗎?”
韓柏麵無表情地站起身來,甚至不用警方多說,便自動跟著幾人走出了辦公室。
臨出門前,韓柏瞥了眼魂不守舍的韓予非,“你知道該怎麼做。”
韓予非渾身一抖,立即明白了韓柏的意思。
韓柏這一走不知道多久,必然無法聯係到外界。
他綁了薑尋音,是想用以威脅季循,而當他無法聯係外界甚至無法聯係季循時,他和外界的媒介便隻剩一個韓予非。
韓予非知道,他這是在讓自己完成他未完成的事。
聯係季循,用薑尋音威脅,隨後迫使季循撤銷指控。
直到韓柏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空蕩的走廊中,韓予非終於回過神來。
他咬了咬唇,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往日裡一貫帶著陽光笑容的臉色突然陰翳起來。
韓予非走出辦公室,來到助理跟前,“季循的聯係方式給我。”
助理看著他不動。
“快點,”韓予非有些不耐,“早一秒聯係季循,我爸就早一秒出來。”
*
一片黑暗中,耳邊不斷傳來周圍幾個男人的交談聲。
後頸不斷傳來些疼痛感,薑尋音掙紮地緩緩撐開眼皮。
恍惚間,她看到昏暗的房間內,幾個男人坐在一張圓桌跟前,有的叼著煙,有的磕著瓜子,正在打撲克。
誰都沒有注意到角落裡的薑尋音已經醒來,似乎根本就沒把這個弱不禁風一碰就碎的女人放在眼裡。
喉嚨傳來些乾澀感,薑尋音想起身,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綁了起來。
索性冬天的厚衣服幫她抵禦了麻繩的粗糲。
她突然想起來,剛剛發生了什麼。
自己去看尋樂,而後被蘇瑾告知了薑啟明的事情,她有些承受不了,下車呼吸新鮮空氣。
再然後……
她被人綁了。
第一個出現在薑尋音腦海的,是季循的麵孔。
她不知道離事發過去了多久,季循這段時間找不到她,應該會很擔心吧。
一想到這,薑尋音突然愣了愣神。
說來好笑,她第一時間想起的居然不是之前蘇瑾所說的話,也不是薑啟明,而是季循。
桌前一人突然發現角落裡已經睜開眼的薑尋音,他嘴裡叼著根煙,給旁邊幾人使了使眼色。
“醒了美女?睡得好嗎?”
一個痞痞的光頭站起身走近薑尋音,臉上滿是不屑的笑。
儘管麵上如此,光頭卻依舊有些驚奇。
一個女孩子被人綁到這種地方,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尖叫或怯懦裝暈。
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這個女人眼裡甚至還帶了絲笑意。
薑尋音的嘴並未被捂住,顯然幾人很放心這個位置的私密性。
幾個男人紛紛圍了過來,剛剛第一個發現薑尋音醒了的小弟樂嗬嗬地看著光頭,“老大,你還彆說,這妞長得跟仙女似的,不知道玩起來帶不帶勁。”
光頭抬起手,“啪”一下打在小弟腦袋上,“玩你媽個頭玩,是給你玩的嗎?”
也不管小弟的驚呼聲,光頭蹲下身子,湊到薑尋音麵前,“美女,配合配合,給季循打個電話?”
薑尋音懶洋洋的翻了翻眼皮,似乎一點兒沒把眼前的情況當回事兒,“打電話乾什麼?”
光頭一愣,也不知是被薑尋音問住了,還是被她從容的態度驚到,愣是沒反應過來。
半晌,光頭清了倆嗓子,惡狠狠看向薑尋音,“打電話讓你男人來救你!”
“不用了,”薑尋音挑了挑眉,語氣依舊平淡,“這點小事不用麻煩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