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2 / 2)

沉雪以為少年是因為和格羅相比較而感到自卑,在自己提到了對方的時候心情會因為這樣的情緒而變得更加失落。

在她看來他們兩個是不同的個體,更何況賽爾西亞還是魔族的王,根本沒有任何值得自卑的地方。

不過她現在並不知道,在這個看重血統的世界裡她此刻的確該卑微。

原本以為對方依舊不會說話的沉雪在準備往下麵訓練場過去的時候黑發的少年喉結滾了滾,聲音喑啞的說道。

“……請你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

沉雪一頓,回頭看向了少年。

一直低著頭注視著地麵的賽爾西亞,此刻鼓起了巨大的勇氣才抬頭看向了少女。

他黑色的眸子裡有晦暗的光,明滅之間說不出的沉鬱。

“我是魔,即使隻有一半的魔的血液也無法否定我比起人類來更加偏執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殿下?”

話題似乎開始往沉雪不明白的地方展開了。

“哈???”

她完全搞不懂為什麼塞爾西亞會突然說這些話。

世上形容極度偏執的人會用[偏執成魔]這個詞,而本身就為魔的其程度則更加瘋狂。

一旦認定了什麼即使弑神也不會改變。

而沉雪不知道他言下的告誡。

少女覺得自己明明什麼也沒有做,也就是帶他吃吃飯讓他看看書什麼的,可從他嘴裡說出來好像是什麼天大的恩惠一般。

“不是,你到底要說什麼呀,難不成你想要我對你拳打腳踢?”

“……如果你想的話。”

她也就隨口順著賽爾西亞的話這麼一說,不想對方沉默了一會兒這麼低聲回了她。

那份順從絲毫不似作偽,開口時更帶著一份篤定的決絕。

沉雪驚了。

看著他垂眸溫順的似乎隨時等著她的暴打一般的模樣好一會兒,少女的心情很是微妙複雜。

“……請不要提出這樣非禮的要求。”

你這是在難為我胖虎。:)

少女心下隱約對賽爾西亞有了些許不好的猜測。

她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麵色如常的少年,最後像個無力教導兒子改邪歸正的老父親一樣深深的又歎了口氣。

“先不說這個py了,我們先下去看看,我自從來了這個王宮之後都快變成豬了,一天到晚吃吃睡睡的都沒什麼時間練練。”

“????”

不是很明白沉雪嘴裡的py是什麼意思的賽爾西亞被她直接牽著手就往下帶去,連緩衝的機會都沒有,反應過來時隻能愣愣地被牽著走。

因為去訓練場內區要從這邊的台階下去,現在沉雪已經踩上台階了,少年怕掙開會讓她失去平衡摔下去,即便是意識回籠了也不敢輕舉妄動,反倒是不自覺地在被握住的那隻手上微微施力,生怕身邊的少女有半點閃失。

賽爾西亞垂眸,眼神炙熱的看著牽著自己的那隻白皙的手,細膩柔軟,不堪一握,他隻要稍稍用力就能捏斷那般纖細。

少年的眼眸裡隱約有幽暗的紅光閃爍,轉瞬即逝,看不分明。

下了內場,沉雪輕車熟路的去那邊放置弓箭的地方取了弓和箭過來。

“諾,你先拿著在旁邊看一下,我給你做個示範。”

沉雪語氣隨意地對他交代著,然而這種措辭實際最為親近,是無形中消除了生疏與距離的交談方式。

賽爾西亞指尖動了動,最後實在沒辦法在少女明亮耀眼的眼眸之下拒絕。

他伸手接過弓箭,而後退在了一邊筆直的站著。

黑發的少女笑著走到了箭靶那邊,動作乾脆利落的將弓給拉開,箭搭在上麵說不出的英姿颯爽。

“唰”的一聲,那銀箭帶著破雲之勢直直的往箭靶那邊射去,帶著一往無前之勢,利落地劃破了周遭的空氣,筆直地朝著目標堅定而去。

——最後,穩穩的偏離了軌道,隻堪堪射中了邊緣位置。

那銀箭刺進靶子之後還顫抖著,好一會兒才安靜了下來。

“……”

賽爾西亞沉默了下,他下意識的往少女所在的地方看去。

她就這麼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射中中間位置而感到失落了,半晌都沒有反應。

“那個殿下……”

“啪啪啪!”

少年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便被一旁的掌聲給生生打斷了。

是艾薇在鼓掌。

平日裡鮮少主動開口說話的女人此刻用一種棒讀一般平淡的語氣稱讚著黑發的少女。

“妙,實在是妙。”

這次不僅是賽爾西亞,就連盯著自己射出了如此辣雞得雅痞的銀箭的少女也驚了。

“????艾薇,你是在說反話嘲諷我嗎?”

“怎麼會呢殿下?”

女人表情嚴肅的看著沉雪。

“你上次來的時候箭都沒射中到靶子上呢,這一次已經是質的飛躍了。”

“……噗嗤。”

黑發的少年實在沒忍住彆開臉笑了出聲。

他抬起手用手背遮掩著自己的唇,可是那笑聲細碎,從唇邊順著齒縫低低溢出,說不出的好聽,像泉水撞了山石。

沉雪還是頭一次見賽爾西亞笑,她直直的看著少年好一會兒,那眼神赤。裸裸的不帶一絲掩藏。

少年幾乎立刻便覺察到了,他耳根不自覺染上了緋色,饒是想掩飾都為時已晚,長睫如小扇子般顫了下,分外真實地反映著本人的真實情緒。

“抱歉,我不是……”

“終於笑了啊你。”

沉雪彎著眉眼如釋重負一般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話讓賽爾西亞瞬間便卸下了之前偽裝起來的冷麵,他看著對方笑靨如花的模樣,唇角不自覺勾起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莫名。

她是不一樣的。

即使我生而為魔,血統不純,她看我的時候,那眼裡隻是我而已。

黑發的少年像是想清楚了什麼一樣釋懷的笑著,眸色溫柔的主動邁開步伐走了過去。

“殿下。”

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賽爾西亞緊張的眼睫如花樹顫顫巍巍的抖動,微微低下了他的頭。

“請你碰觸……”

“小殿下不好啦!出大事了!”

本該守在阿萊莫斯身邊的橙發的男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怎麼了阿尤?不會是阿萊莫斯又來找我麻煩吧?我,我事先告訴你之前那個寶石鏡不是我打碎的!”

“……原來還真是你打碎的啊。”

看著此地無銀三百兩慌忙擺手的少女,阿尤感到一陣無奈。

“不是!我來找你不是因為這件事的!是格羅!格羅出事了!聖子今日一回到神殿便以格羅瀆職的罪責將他召過去了!”

聖騎士是隸屬於聖子手下的騎士,他有著對所有騎士的處置權。

“???聖子是什麼玩意兒?還有格羅他瀆什麼了?怎麼就成罪責了?”

“……”

瀆你。

自然是瀆了不知為何就在聖子心尖上的你啊!

這個他是自然不能說的。

阿尤頭大的厲害,最後隻得一把上前拽住了沉雪的手將她往神殿那邊帶去。

“失禮了殿下!總之現在能救格羅的隻有你了!”

少女一臉懵逼,可是因為聽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她也就任由男人拽著過去沒有掙開了。

“賽爾西亞你先和艾薇隨便玩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賽爾西亞微微低著的頭在聽到沉雪的話之後慢慢抬了起來。

他眼眸直直的看著少女被阿尤拽著離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之後才沉默的移開了視線。

一旁的艾薇覺察到了賽爾西亞驟然冷下來的臉色,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上前將少年手中的弓箭收回來。

畢竟沉雪都離開了,況且最開始本就是少女將他硬拉過來的,他肯定沒興致練什麼箭了。

這麼想著的女人搖了搖頭。

“看來殿下一時半會兒可能回不來了,如果你不想在這裡練箭的話我可以帶你去一旁休息的地方坐著。”

“不用了。”

在艾薇伸手過去還沒有碰觸到賽爾西亞手中的弓箭的時候,他身子微微側開,避開了女人的動作。

黑發的少年隻淡淡的用餘光瞥了一眼距離他近五十米的箭靶,而後沉著臉色將弓拉開。

滿盈的弓上一支羽箭輕輕的搭在上麵,他幾乎沒怎麼看靶子便手指一鬆,將箭射了出去。

破風之後,正中靶心。

那箭在靶子上平穩極了,連箭尾都沒有晃動一下。

“……妙啊。”

這一次是真妙了。

艾薇想起少女的箭術再與眼前的高手一對比下來,覺得有些心疼。

她一直不大明白,明明小殿下耍大刀什麼的更得心應手些卻非要和自己不擅長的弓箭較勁。

真是……像極了愛情。:)

女人作為旁觀者看的通透,她一眼便知道賽爾西亞是吃醋了,隻是作為奴隸不可以在主人的麵前表露出任何的占有欲。

那樣隻會惹的主人厭惡。

畢竟在這個世界的人眼裡看來,被自己的奴隸喜歡上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相反,是一種侮辱。

艾薇隻是一個侍女,充其量來說也隻是一個在王宮裡待得比較久比其他人更有經驗的侍女。

她恪守職責,這些事情她並不是沒有遇到過,一般來說她做不了什麼,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她垂眸退到了不遠處的地方,沒再在少年心情不好的時候去往木倉口上撞。

如果艾薇稍微留意一點兒的話,便能夠覺察到賽爾西亞黑發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隱約冒出來的兩個黑色的小角,由於顏色的相近,沒那麼顯眼。

看樣子隻露出了一半,此刻在主人的情緒漸漸平複之下後漸漸收了回去,沒了蹤影。

對於魔族的人來說,角一般是不會外露的。

這和精靈的耳朵有些相似,他們隻在徹底釋放力量和自己的配偶麵前展露自己的角。

那頭上黑色的長角既象征著柔軟的縱容又代表著強硬的征服。

和陰晴不定的魔一樣,矛盾至極。

沉雪被拽去神殿的時候大門是禁閉著的,外麵有侍衛守著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勞德也不例外。

“發生什麼事了勞德?我聽說格羅被你們神殿什麼聖子給抓了,他到底犯了什麼罪怎麼搞得好像很嚴重似的……”

勞德也著急,他一早回來便看到好不容易才歸來的白發少年冷著臉向隸屬他名下的騎士下達了命令。

於是不過十分鐘,格羅便被以瀆職的罪名帶到了大殿之上。

前後時間太短,事情又發生的太快,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聖子不讓任何人進去,這還是我頭一次見他這麼生氣的樣子,可能格羅真的犯了什麼很嚴重的罪吧,哎……”

“不過小殿下你放心,神殿之人不染殺戮,即使格羅真犯了什麼大罪也斷然會留條性命的。”

“……”

彆這樣,你這麼說誰他媽敢真的放心啊!

“不成,萬一缺胳膊少腿了怎麼辦?!他是騎士,如果真的廢了,他不能再拿起寶劍這還不如殺了他呢!”

黑發的少女上前想要直接越過門口的侍衛推門進去,然而侍衛們如同雕像一樣任由她怎麼推都紋絲不動。

她試了幾次,好不容易掙脫開了侍衛們的阻攔結果卻怎麼也打不開門。

“彆白費力氣了小殿下,沒有聖子的允許我們任何人都沒辦法進去。”

勞德搖了搖頭,勸沉雪不要再試了。

這種不被允許不隻是從口頭上的命令,這門已經被下了結界。

除非力量高於聖子的人能夠打開之外任何人都沒辦法進去。

裡麵的動靜沉雪即使擔心的將耳朵貼近了門扉也聽不到絲毫,可在裡麵的人卻能夠完完全全的聽到外麵的對話。

行以騎士禮的黑發男人單膝跪在了地上,他的寶劍卸下放在了堅硬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麵,眉眼清冷,低垂著頭不發一言。

在外麵的動靜傳進他耳中的時候格羅的眼眸才閃了閃,睫毛顫著,有了些許的反應。

這個本能一般的反應很小,卻像是被放大了數十倍一樣清晰的被白發的少年看在了眼裡。

他本就蒼白無血色的臉此刻如同覆蓋上了一層霜雪般冷冽,讓人不敢接近分毫。

“……格羅,你還記得作為騎士最重要的職責是什麼嗎?”

黑發的男人喉結一滾,抿著薄唇,半晌才澀聲開口。

“記得。”

騎士為主人可以奉獻一切,無論是身體,還是靈魂。

但是在這一切之中卻並不能包括一點——對主人心生妄想。

騎士的劍是一麵鏡子,映照著騎士的內心。

被感情左右的劍會變得遲疑和鏽鈍,失去了以往的鋒利。

那是弱點,也是禁忌。

尤其是對於聖騎士這樣的存在來說更是如此。

格羅眼眸晦暗,伸手將放置在手邊的寶劍恭敬的遞給了白發的少年。

“所以,我願將象征聖騎士的寶劍歸還……”

“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發的少年見著格羅這一舉動後瞬間沉了臉色。

黑發的男人知道自己這樣做和挑釁對方沒有絲毫差彆,因為聖騎士這個殊榮正是少年賜予給他的。

現在他當著麵將寶劍歸還無疑是打對方的臉。

“請聖子不要誤會,我並沒有彆的意思。”

格羅抬起頭直直的看向了許久未見的少年,那雙天藍色的眸子很亮,如寶石一樣耀眼不已。

“我隻是想徹徹底底將過去的榮譽放下,成為殿下一個人的騎士。”

說著男人不自覺的彎起眉眼,俊美的臉上是清淺美好的笑意。

少年眼神暗沉,裡麵全然都是難以壓製的詭譎。

然而隻是一會兒,他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收回了眼底所有的負麵情緒。

他和之前一樣,垂眸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

“還真是值得讓人稱讚的忠誠啊……”

白發的少年隻這麼淡淡的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狀似感歎了一句。

然後他將視線落在了那扇加了結界的門扉處,指尖一動解開了加固的封印。

原本還在外麵推著門的沉雪在少年解開封印的瞬間便將門打開了。

她一愣,對於突然被推開的這麼一下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阿雪。”

白發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麼知曉了沉雪的名字,此刻一見到她便低聲柔和的喚道。

他緩緩朝著少女張開了手臂,之前還壓抑著的負麵情緒在她進來的瞬間便沒了顧忌,全然的暴露了出來。

“過來。”

在沉雪反應過來之後,她已經待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鼻翼之間的香甜氣息讓她像是喝醉了一般迷迷糊糊,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就用頭蹭了蹭少年的頸窩,小奶貓一樣粘人。

他唇角勾起,骨節分明的手輕輕的揉了揉沉雪柔軟的發頂。

而視線卻很冷的落在了一旁的男人身上。

那眼神沉鬱晦暗,如同深淵之中的森然。

一點兒也不像是神殿聖潔無比的聖子該有的。

更像是魔。

良久沉雪才算清明了些許,她感覺到頭上有一隻手正輕柔的摸著她的腦袋。

“喂飽你了嗎?嗯?”

一個清冷淡漠的聲音從上麵傳來,明明語氣很平淡,卻因為最後一個微微上揚的音節而變得莫名色氣。

即使她知道他的話語隻是簡單的,不摻雜絲毫旖旎的疑問句。

“……”

惹,大哥你是誰?!

怎麼扛著品如的衣櫃!

突然警覺.jpg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