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妻(7)(1 / 2)

文士的動作被書童的聲音打斷,卻也不惱,反而溫和的說道,“莫要小瞧了天下人。”

“可是在我心裡,先生就是最厲害的人。”書童對自家先生崇拜道。

文士輕笑,並沒有把他這話給放在心上。

他們兩人的聲音卻吸引了一旁人的目光,眾人的視線紛紛聚來,有認識文士的,大部分卻是不認識文士的。

一身著儒衫的中年男人在看清文士的麵容後瞳孔皺縮,連忙靠近過去,口中有些失態道,“大人,您怎麼過來了?”

文士,也就是這座縣城的縣令笑著向中年男人打招呼,問道,“李夫子又為何在這裡?”

“咳,實不相瞞,聽說梅家學堂的這位梅夫子有教無類,我湊巧路過,就進來看看。”畢竟同為在縣城一同開學堂授課,哪怕梅家學堂招收的學生不多李夫子也想多了解了解。

“我亦是,偶然聽說了梅家學堂,就過來看看了。”縣令道。

縣令的年紀並不大,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在這座縣城擔任縣令的時間並不長。

“李夫子同為夫子,不知對梅夫子的授課方式怎麼看?”縣令問李夫子,兩人壓低聲音,站在院中小聲交談著。

其餘大部分人則都被梅明軒的講課給吸引了過去,繼而沉浸進了知識的汪洋裡。

李夫子略微思索半刻,回答縣令道,“實不相瞞大人,梅夫子教的的確很好,但是他的學生們卻不適合科舉之路。”

作為過來人他們太知道科舉內容所限定的條條框框了,有很多都是忌諱,無法書寫到書麵上,也就是說科舉內容是死板的。

但是梅明軒的教學方式則不同,哪怕同為秀才功名,李夫子聽了一會課後都對某些東西茅塞頓開,但也讓他這個有文化底子的夫子更加確認梅明軒的學生們不適合科舉之路。

因為他們的老師把他們的路和眼界都擴的太寬了,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聽說他的學生大都是商戶出身,並不走科舉之路。”縣令看了一下屋子裡麵的情況道。

裡麵的小家夥們哪怕麵對外麵眾人的圍觀和指指點點半點也不為所動,他們已經練出來了。

“話是這麼說,但是梅夫子的學堂裡也是有需要參加科舉苗子的。”李夫子道。

課堂內,梅明軒的授課已經到了尾聲,他對在外麵蹲牆角的那些人並不在意,隻要他們有一個向學的心他都歡迎,當然,那些人能聽見的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內容,如果想要學到真正的知識,還得坐到課堂上聽才行。

課罷,早就在外麵等待多時的幾個商人們連忙迎了上去,感謝梅明軒教導他們家的孩子,並為梅明軒奉上豐厚的禮品。

李夫子在一旁看的心裡泛酸,商戶人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了,哪裡是他學堂那些孩子固定束脩能比的。

隻是酸歸酸,你真要讓李夫子收商戶出身的學生,他卻是不願意的,畢竟他收學生享受的是栽培科舉苗子的科舉,錢這種東西,有了權自然而然就來了。

不同於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的李夫子,縣令則笑著走過去,“梅夫子,能借你一段時間麼?”

梅明軒對縣令拱了拱手,然後對課堂內的柳金娘說一聲讓她看好學生們,隨後就和縣令一前一後的去了涼亭。

李夫子則在梅明軒讓柳金娘幫他看孩子的時候眉眼下意識跳了跳,儘管同為夫子,但李夫子還是為梅明軒的大膽而感到驚愕。

你說你授課就授課吧,學堂內出現一個女人成何體統。

要不是在外麵蹲了牆角,知道梅明軒是正經上課,李夫子都要給梅明軒身上打上好色的標簽了。

饒是如此,他心裡也十分的不讚同。

“李夫子,怎麼了?”看到李夫子臉色有些不對,縣令開口問道。

李夫子忍了忍,最後還是沒忍住,問梅明軒道,“不知梅夫子把自家夫人也收進課堂是何用意?”

“沒什麼用意,隻是拙荊想要出門做生意,我怕她學問淺薄出門會吃虧,所以讓她學有所成之後再出去不遲。”梅明軒道。

這下就連縣令都微微詫異的看了一眼梅明軒,他們畢竟是在柳金娘入學後才知道的這件事,儘管覺得梅明軒這事做的有些不對,但是梅明軒堂堂正正授課,也不懼人看,自然不好開口說些什麼。

但是兩人都沒想到梅明軒不止讓自己妻子入學堂學學問,還同意讓妻子拋頭露麵出去經商。

就剛才那些商戶人家感恩戴德的態度,梅夫子一家就絕不會餓著,其夫人出去做生意自然不是為了討生活。

兩人不解其意,一同問道,“為何?”

梅明軒先是一愣,而後笑道,“拙荊是商戶出身,從小就對生意耳目熏染,婚後想試著親自出麵打理商鋪,我這個夫君自然是要支持的。”

所以你夫人喜歡你就縱著她麼?

縣令和李夫子心中不由一震,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