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 她陪我去玉香樓,要麼, 她穿女裝陪我一日, 否則這事沒完!”李允指著於寒舟, 咬定道。
他長這麼大, 什麼都吃, 就是不吃虧。於寒舟敢叫他出醜,他非叫她也難堪不可。
他眼中閃動著冷酷的興味之色。她膽敢女扮男裝,膽敢打散他的頭發,那她敢不敢去青樓?真正的男子才能去的地方!
“我是沒意見的。”於寒舟緩緩搖著手裡的扇子,麵上並不見緊張之色,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 朝陶直看過去道:“隻要我兄長同意。”
她臉上的期待之色那麼明顯,眾人都看出來了,紛紛忍俊不禁, 轉了話風:“陶兄, 不如就同意了吧?”
“陶備兄弟也不小了,卻從來沒去過罷?她這般想去,不妨帶她去見識見識。”
李允麵上頓時好看起來,看好戲的目光落在於寒舟的臉上。他倒要瞧瞧, 她能硬撐到什麼時候?
在他想來, 女子就是女子,一旦去了那等地方,必定撐不過一刻。他甚至幻想著, 她扛不住了,朝他苦苦哀求的畫麵,神色愈發舒爽。
陶直臉色黑沉,一口回絕:“不行!”
怎麼能行?她是女子!哪有女子去那種地方?以後還嫁不嫁人了?
他肯帶她出來,是覺得愧疚,不忍她日後那般無望的處境,想叫她在出嫁前,過上兩年快樂的日子。去青樓?太出格了!
再看於寒舟居然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絲毫不在意此時的困境,不禁狠狠瞪她。
於寒舟聳了聳肩,表示無辜。
她並不排斥去青樓。如果能去,倒也不錯。她越來越覺得,做“陶備”遠遠好過做“於晚舟”。而如果要做陶備,那麼屬於於晚舟的矜持就要徹底拋掉了。
青樓一行,顯然會徹底打碎她和女子的聯係。李允雖然損了些,但未必沒好處。
“我們兄弟二人還有事,不奉陪了。”陶直麵上冷淡,拱手告辭,“來日必當奉上賠禮。”
青樓是一定不能去的。叫於寒舟換回女裝,也是萬萬不能的。李允偏要如此,陶直不打算奉承,他們陶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
然而孫公子攔住了他,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陶直聽罷,臉色登時難看起來。
“兄長,我有話與你說。”於寒舟見了,知道他曉得李允身份了,便把他拉到一旁。
陶直跟她去了。
兩人遠離眾人,站在花樹下說話。
“你!你真是!”陶直怒視著她,不等她開口,率先責備:“你知不知道你惹了什麼人?”
於寒舟不敢反駁,縮著脖子,老老實實聽著責備,然後才道:“我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但我見過他,他知道我是女子。”
把那日李允無禮借水的事,說了出來。又把今天李允故意堵她,也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
“我也是沒辦法,哥哥,不這樣,他就會揭穿我了。”她老老實實地道。
陶直的眉頭擰得緊緊的。她的做法已經是機智了,換了他,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這廝!”他沉著臉,捶了下手,罵了一句。
原來是李允故意找茬。他早知道她是女子,故意難為人。若是彆人也罷了,偏他是吳王世子,皇親國戚,他們得罪不起。
“哥哥彆怕。”於寒舟安慰道,“你看這麼久了,誰疑過我?去就去罷,我有信心不會露餡兒。”
除非李允故意難為她,使得她身份暴露。但這樣一來,他的名聲也會毀掉。在這個時代,男子跟女子計較,是非常沒品的。到時她落不了好,他也討不了好處去,說不定還會被她沾上。隻要他夠聰明,就不會叫她露餡兒。
“他隻是想難為我一番而已,兄長不必擔憂。”於寒舟繼續安慰道。
然而陶直瞪著她道:“那種地方你怎麼去得?”
他是不肯叫於寒舟去的。撥開她,自己走回去,叫了李允私下談話。
李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贈水之恩?她把本世子當乞丐打發!今日又叫本世子當眾出醜!你把本世子想得太好說話了吧?”
陶直心力交瘁地回來了。
看到於寒舟在園子裡跟其他人有說有笑,臉上一點害怕和擔心都沒有,直是憋了一口血。
“你是不是就等著呢?”他瞪著她道,“彆忘了你的身份!”
他打心底懷疑她其實想去。
於寒舟便道:“兄長,我是那種人嗎?”
陶直深深歎氣。他今天歎的氣,簡直比他有史以來歎的氣加起來都要多。
一行人去了玉香樓。
本來陶直還抱著僥幸,提出過幾日再去。到時就說於寒舟病了,不能去,拖一拖,說不定這事就過去了。然而李允狡猾得很,非要今日就去。
越往玉香樓的方向走,陶直愈發清醒。他闖禍了。他不該帶她出來,不該縱容她扮成男子,更不該答應李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