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一九(2 / 2)

庚明剛剛又下去幫忙抓了一條,現在身上和謝玄輕一樣都是濕噠噠的。

掀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庚明往樓上走去。

容玉剛剛倒是也跟著下去,不過因為人太多了反而會讓魚不敢過來,他後麵就與季婉她們一起在岸上等著,所以隻濕了褲腳。

所以他看著並不著急洗漱,而是就這麼赤著腳,仿佛是嫌棄彆墅中憋悶似的,起身往彆墅的花園中走去。

大部分工作人員都集中在了前麵的彆墅中,這會兒直播又暫停了,正是嘉賓們自由活動的時間,攝像組自然也不會跟上。

容玉餘光往後看了一眼,手中拿著他從節目組那裡拿回來的手機。

“……你們過來了麼。”空曠的花園中,容玉輕聲問道。

他身上的功德金光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要是再沒有對方出手的話,他接下來很可能就要煞氣爆體而亡。

容玉想到那個場麵就心下發冷。但對方還需要他將換命符換到嘉賓們手中,肯定,肯定不敢不過來。

事實也確實如此。

手機中傳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絲毫看不出之前將他身上的功德金光暫時剝去的狠辣。

然而對方話中的意思卻是讓容玉渾身發寒。

“嗯,我們確實已經到了。”事到如今,廖培明麵對著注定會被煞氣吞沒的容玉,倒是有了幾分真切的耐心。

“但是見麵什麼的就不必了……畢竟你身上的煞氣跟了你這麼多年,總是壓製著它,不覺得有些殘忍麼?”

“聽說你參加的這個綜藝節目收看率不錯,如果你被容璟推一下就死的話……那麼多的見證下,容璟就算逃過了你身上的煞氣反射,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剛好圓了你的願望,你也該滿足了。”

廖培明徐徐說道,目光卻是落到身旁站著的一個“青年”身上。

說是“青年”,是因為他的外貌乍一看去十分年輕,甚至算得上精致;

但再仔細多看一眼,就能看見對方身上明顯不同於活人的僵硬的神色。

過於慘白的膚色在陽光下非但沒有紅潤起來,反倒是顯出了幾分青色,讓人見了,忍不住心底泛起一陣涼意。

容玉那邊在聽到廖培明的話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什麼,他微微睜大了眼睛,說道:“沒有我,你們是拿不到嘉賓們的命格的!”

彆墅中那麼多工作人員在,嘉賓們大部分時間又是生活於鏡頭之下,廖培明他們要是不想暴露自身的話,就必須要他將換命符交到嘉賓們手中。

這也是容玉之前一直篤定廖培明肯定會過來給自己再次壓製身上煞氣的原因。

然而現在,對方毫無征兆地就直接宣布放棄他這枚棋子——

容玉一直都不否認自己是廖培明手中收集其他人命格氣運的棋子,但他自認對廖培明足夠重要,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一枚棄子。

廖培明靜靜地聽著他的控訴,隨後溫聲道:“誰說沒有你,我們就拿不到這些人的命格了?”

“你剛剛不是還說了麼,彆墅裡的節目組工作人員很多。”

容玉心頭一顫。

“如果我死了,你們不怕被發現麼……”

廖培明:“嗯,不是說隻有死人才不會說話麼?”

“而且,你又怎麼知道,我們害怕被發現呢?”

國家方麵對於天師世家與天師宗門的警惕越來越深,近一段時間更是直接與容璟合作,要建立師門“天元宗”。

外人一看隻覺得國家這是要扶持玄學之術,但廖培明曾經在廖家待了這麼長時間,卻是知道,國家這是不滿天師世家出世的態度,想要震懾住他們。

那震懾了之後呢?一旦放任著對方壯大起來,這世上可還有他們這些世家天師什麼事!

廖培明刻意忽視了自己乃至廖家都是想要染指國家政權的心思,隻覺得國家這一手實在做得太過。

彆的天師世家與天師宗門或許能忍,他們廖家積攢了這麼多年的力量,卻是不願意忍下去了。

要不是因為出現了容璟這個意外,他們或許早就已經成功了。

不過既然是出了差錯,他們現在也隻需要將這個差錯直接掰回正軌就是。

容玉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你們想做什麼?!”

廖培明輕笑一聲,卻是沒再回答他的問題。

而他的身邊,元修輕輕睜開了眼睛,微涼的氣息從他身上彌漫出來,旁邊的樹葉似乎都染了一層霜色。

輕輕抬起手指動了一下,容玉身上的最後一點兒功德金光散去。

強行壓製了許久的桃花煞氣終於全部爆發了出來,容玉的臉上幾乎瞬間就蒙上了一層豔麗的粉色,整個人也如在蒸籠中蒸過一般,帶著一股令人躁動的熱意。

廖培明在旁邊說道:“這麼大動靜,他肯定發現了。”

廖培明口中的“他”,自然指的是容璟。

元修聞名靜默了一瞬,隨後道:“他早就知道了。”

雖然嫉恨容璟,但若是容璟的實力並不出色,他頂多也隻是會覺得此人弄虛作假,實在令人厭惡而已。

正是因為容璟的實力足夠強,甚至所有人都覺得他成為國師理所應當,元修才會嫉恨,才會想著將對方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才會想著讓對方徹底消失。

廖家其實一開始是不太讚同直接與容璟對上的,隻是天元宗的建立眼看著日漸完善,一旦被國家掌握了足夠震懾整個玄學界的力量,首當其衝的就是曾經與國家有過芥蒂的廖家。

他們不想成為被國家拿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那就隻能反抗。

而容璟是國家能否掌握更多的天師的關鍵,隻有將他解決掉,國家沒有修為足夠高深的天師傳授術法,自然也無法聚集起更多的玄學力量。

一切的樞紐都在容璟的身上。

廖培明在一開始知道自家與元修有著關係的時候也曾痛苦過。但他的一身本事都是廖家教導而來的,如今廖家被逼到這個程度,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而且……他的子君想要複活,也要依靠元修。

他隻是被逼無奈地,在所謂的大義麵前,選擇了自己的小家而已。

廖培明幽幽地歎了口氣。

“我聽說政府那邊給那位容天師送了不少靈藥過去,他因為吐出心頭血受的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元主您……”

廖培明倒不是對元修不信任的意思,隻是廖家供奉了元修將近八年的時間,對方向來是高高在上、不染塵埃的模樣,隻在不久之前受過重傷——

廖培明自知當年利用特殊部門複活王子君一事做得不夠周密,所以在閉關之後就找機會溜了出來。

隻是因為關心王子君是否能順利奪舍,他還是留在京城之中,暗地裡經營著廖家的人脈。

但自從容璟將張競遙身上的王子君的魂魄抓出來之後,廖培明便立刻離開了京市。

不是他不在乎王子君了,而是對方拿到了王子君的魂魄,必定也能查到當年的事,他若留在京市之內,反倒容易暴露。

但離開了京市,廖培明一時也回不到廖家本家之中,隻能暫時安身在廖家的另一個根據地之內。

元修就是那個時候回到廖家之中的。

雖然是合作的關係,但之前廖家為原家主掌管,對於元修的態度也是警惕與合作為先,換命陣一事事關重大,廖家一直都是暗地裡小心進行,所收集到的生機與氣運就比不上後麵與元修搭上關係的藍家。

但事實證明,太過高調確實會先被盯上。

輝煌了數年的藍家一朝覆滅,元修也修為大減。

廖培明想起當時自己在暗室之中所見到的那道殘魂——它是那麼地虛弱,也是那麼地陰暗的,帶著一種幾乎能將整個暗室燎滅的光。

“我可以將手上所掌握的術法全部傳授給廖家。”

正在廖培明思考要不要趁這個機會控製住元修的時候,那道已經虛弱到幾乎消散的殘魂忽然開口說道。

“——包括如何讓人複活的術法。”元修輕輕地笑了,“你可以送一個命格合適的年輕人過來,本尊親自教你。”

廖培明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是什麼樣的神色了。

他隻知道他將廖家收集到的那些生機全部交到了元修手中,對方也確實如他所說的那般,在實力稍微回轉了些之後,就親自教授了他如何將亡去之人複活的辦法。

是那麼地玄妙,那麼地令人渴望。

“隻可惜,這道術法離成功還差了最後一點東西。”元修輕聲蠱惑道。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元修奪舍之後,身體所顯示出來的樣貌與原主不太相似,反倒是與王子君有著七八分的重合。

所以儘管知道這是元修在引誘自己,廖培明看著那張臉,卻還是義無反顧地順從了他的意思,低聲問道。

“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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