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顧清和,卻非常慌亂,原本這案子若能在縣中了結,便沒有任何差池。可恩師一來,他縱使有潑天的本事,恐也瞞不過恩師的耳目。
“何師爺,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何師爺是看著顧清和長大的,這孩子從小就固執,楊家與其更是血仇,他很明白顧清和是不會就此罷休的,但他還是開口勸道:“清和,以後總歸還有機會的,你家如今就隻有你一人了,不要做傻事,包大人為官公正無私,是不會偏袒任何一人的。”
“何伯,我當然知道!可我爹,我娘,我弟弟,他們的冤魂日日都纏在我的身邊,我必要那楊謝祖替我爹娘償命!”
顧清和說罷,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何師爺見此,也是老淚連連。
冤孽啊,這都是冤孽。
“清和,你該走出來了,你爹的死是楊仲康犯下的錯,不是他兒子,楊家已有一子上了戰場,你又何必如此執迷不悟呢。”
顧清和卻依舊痛苦地哭泣,他已經被仇恨吞噬,不見鮮血,他是不會罷休的。
正是此時,衙差來報,說是包大人過來了。
顧清和聽罷,當即收拾好形容去見恩師,隨後就聽到了如此噩耗。
王春香竟然真的沒死!
“清和,你怎麼這麼驚訝?”包公故作不知地問道。
顧清和來不及收斂神情,隻得低頭道:“學生隻是沒想到,那王姚氏身為王春香的母親,居然也能認錯女兒。”
這話,似乎是意有所指啊。
包公便道:“那王春香嫁人後,鮮少回娘家,王姚氏亦操持家務,母女少見,又悲傷過度,難免會認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清和你覺得呢?”
“這……那王春香幾時回中牟縣上堂辯白?”
包公看著自己的學生,忽然道:“清和,你是個忠直之人,本府自問不會看錯,此案你以證據論斷,並沒有任何錯處,隻是王春香未死,她卻在京中被人毒啞虜劫,楊謝祖與此案有關,若本府要在開封府提審楊謝祖,你怎麼說?”
顧清和心中很想拒絕,但他也明白恩師既然開口,就不會給他拒絕的機會,於是他道:“一切由大人做主。”
包公見此,神色當即一舒:“如此,午時過後,本府便要帶楊謝祖去開封府受審。”
顧清和便道:“恩師,可否容學生一道陪同?”
這楊家到底是怎麼得罪清和的,竟這般情況了,還要跟進案情?
“清和,你有些讓本府失望了。”
顧清和對包公非常尊敬,聞言便跪下道:“學生惶恐。”
“那王春香既然還活著,那女屍的身份便另有其人,你既知案情,卻半點不做理會,作為中牟縣父母官,你此刻究竟在想什麼?”包公痛惜地開口。
這秋日的天,顧清和卻是滿頭大汗,他一則是心裡內疚,覺得對不起恩師的教導,二來又因那楊謝祖逃脫罪罰,心中不忿,兩相拉扯,隻覺得心裡揪得慌。
“學生錯了,多謝恩師教導。”
包公神色莫名,隻把人扶起來道:“清和,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八個字,本府希望你謹記。”
顧清和卻是心如惶惶,總覺得在恩師眼裡,他的一切行為都無所遁形。
難道,他真的要放過楊謝祖嗎?
不,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於是顧清和一邊吩咐人去黑風山周圍尋找與女屍相符的失蹤女子及其頭顱,一邊則翻看案卷,看到女屍的案情介紹,立刻意識到:“何師爺,你說這女屍與那王春香,是否有關?”
何師爺早已細細翻過這本案卷,當即便道:“或許凶手殺害此人,便是為了假造王春香已經被殺的表象。”
這邏輯,是說得通的,想來包大人也早已料到。
“恩師說過,那王春香被救下時是尼姑打扮,且是被一個武僧挾持,你說這女屍的身份,會不會出自黑風山上的尼姑庵?”
何師爺聽罷,點頭道:“此事,確實很有可能。”
“那黑風山的庵堂,人跡罕至,一個武僧怎麼會跑黑風山去?”顧清和不被仇恨蒙蔽時,腦子還是很好使的,“何師爺,你說本官要不要派人去搜黑風山上的庵堂?”
如果不去,或許還能將殺害女屍的罪名安到楊謝祖頭上,畢竟這女屍身形與王春香相似,還穿著一樣的衣服,帶一樣的銅鐲,那日風高陰天,楊謝祖倘若見色起意,認錯了人以至殺人滅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