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什麼地方?說白了,就是培養朝臣預備役的,柳青很明白,以自家師弟的聰慧,隻要自己願意,必然是能夠一登天子廟堂的。
從前的師弟,必然更喜歡漂泊江湖,可現在,恐怕是已經變了。
他有些高興,卻也有些失落,畢竟他曾設想過與師弟並肩縱橫江湖,便有如那丁氏兄弟一般,可若是師弟有更好的選擇,柳青亦覺得很高興。
“恩,我想試試看,師兄不會覺得我做事很草率吧?”
柳青當即道:“怎麼會?你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想做什麼就去做,難道你入了朝堂,就會變成狗官嗎?”
黎望:……那也說不定呢。
“那若是師弟我做的不好,師兄難道就要大義滅親嗎?”黎望當即作出一副失落驚恐的表情。
按理說,這麼拙劣的演技,必然是騙不到柳青的,可誰叫他濾鏡厚呢,聞言便急著解釋道:“當然不會,師弟你品性高潔,怎麼可能會如此!”
剛剛走到三樓正準備敲門進來打個招呼的晏四:……算了,今日耳朵不好,不適合打招呼。
都是武人聽到外麵動靜的師兄弟:……
黎望見人沒進來,還以為是南星來了又走,便沒在意,隻道:“師兄你將我想得太好了,今日可要一道同我去黎府?”
柳青卻是個不喜歡繁文縟節的人,事實上他到江南時,也懶得去商家拜訪,這回自然也一樣:“這裡有吃有住,就不去了。”
黎望知道師兄的性子,自不會勉強,隻道:“哦對了師兄,陷空島蔣四爺亦在京中,可要去打個招呼?”
“噢喲,他竟在京中?倒是難得的事情。”
柳青一聽,當即來了興致,他與蔣平確實是很不錯的朋友,隻他現下瘦了,少不得要被這老小子嘲諷兩句的。
哎,早知道在關外時,就多吃一點了。
“師兄在猶豫什麼?”
“沒什麼,就是吃完飯有些困倦,你若有事,自忙去吧。”柳青決定先將師弟搪塞走,然後再考慮要不要去見老朋友。
黎望今日確實還有事,見師兄不願說,便先去見趙如,畢竟帖子已經送出去了,若是失約,那可太失禮了。
不過這剛一出去,就在樓梯拐角看到了晏崇讓。
“晏兄怎會在此?”
晏四聞言,便酸溜溜道:“這不是奔著來喝白玉丸子紅豆湯嘛,黎兄既有此等手藝,從前怎從未聽你提起過?”
……哦,懂了,甜食腦袋這是在抗議。
黎望信步走下去,直走到與人並肩,才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小生會的甜湯甜食可太多了,晏兄你這是怎麼了?”
晏崇讓:嫉妒的眼神.jpg。
哎,倘若黎兄是女兒身,他準要替弟弟求娶回來,可惜了可惜了。
“沒什麼。”晏四勉強收了酸溜溜的眼神,這才問道,“黎兄,這是準備去哪兒?”
“去赴約,晏兄要不要一起去?”
兩人從後頭的樓梯下去,等坐上馬車後,晏崇讓才知道黎兄是去赴誰的約。
“你什麼時候,還同曹王嫡孫有交情了?難不成是不打不相識,因為你在梅花宴落了他的麵子?”晏崇讓驚疑道。
黎望聞言,卻是忍不住扶額:“怎麼連你都知道這事?”
“那還不是因為你黎家大郎一鳴驚人,那詠梅詩近些日子還在傳呢,若不是那幅墨寶留在了宮中,說不定已經掛在城中的詩寶閣了。”晏崇讓用著打趣的語調說著,說完還續了一句,“怎麼,你們還真因此有了交情?”
那這趙如可慘了,黎兄這人,智多近乎妖,這麼快與人親近起來,絕對是另有打算的。
“不行嗎?趙如兄文采斐然,努力上進,我爹最喜這般的好兒郎,小生與之交往,他日說不定還能學到兩層呢。”黎某人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謊。
晏四:……你可拉倒吧,這話五爺聽了都不信。
馬車很快停在汴河附近的一座雅園門口,說是雅園,其實是城中讀書人聚會作詩之處,晏崇讓對這裡自然是不陌生的,也是因此,他更堅定了黎兄與趙如相交,絕對是另有目的。
黎兄從前,可是從不會來這種地方交際的。
“晏兄今日,是打定了主意要看熱鬨?”
晏崇讓今日休沐,反正有閒,自然是不準備離開的:“對啊,黎兄難不成不歡迎我?”
黎望聳聳肩,作了個請的姿勢。
兩人並肩上樓,等到了約定的房間,卻叫趙如嚇了一跳。
怎麼說呢,他今日出來,本來就是心懷忐忑。那日黎兄離開曹王府後,他就被祖父傳召過去,批頭就是一頓罵,還叫他與黎家清流遠一些,他們畢竟是皇族之後,不好與言官之子走得太近。
甚至還勒令他在家溫書,沒有事不要外出。
可今日他接了黎兄的帖子,心中卻是難安,一來他是羨慕黎兄的性子,能夠在黎家那般森嚴的詩書之家,活出自己的風采,二來即便是要斷交,他也想當麵與黎兄說個清楚。
卻沒想到,今日黎兄,並不是一人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