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星辰(2 / 2)

工作人員走出來,困惑:“是顧先生嗎?”

“我是。”

“剛工作人員查名字,查出來您名下在店裡有兩套禮服,都是您定的嗎?”

白冉愣了愣,顧西祠也皺眉,說:“稍等,我打個電話。”

沒一會人回來,從容道:“都是我的,女士款,一套春天後花園,一套春雨是吧?”

“是這兩套。”

聽著這對話,白冉她懵。

工作人員拿著兩套衣服出來,白冉輕聲問顧西祠:“怎麼是兩套?”

顧西祠淡然:“讓相熟的設計師複刻一套A家某年的款式,沒想到他辦事這麼迅速,沒多久就給我辦好了,然後兩套一起寄過來的。”

“……”

“那、那我明天穿哪套?”

顧西祠可有可無:“都試試吧,想穿哪套都行。”

白冉被工作人員推進了試衣間,剛她和顧月青的爭鋒相對也被工作人員看入眼中,特意將她和顧月青分開兩處試衣間,這樣再碰不到。

顧西祠先從工作人員手上拿了一套遞過來,說:“先試試這套。”

“……好。”

白冉拉開衣服袋子的拉鏈,看到成衣的那一刻就有些愣了,她伸手輕輕摸了摸衣服表麵的花朵,每一朵都是,立體的,有開的花,又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顏色非常鮮豔,但整體又和諧。

白冉換上。

這件裙子拉鏈做的高,白冉手有點夠不上,試了幾次,沒拉上去,倒是老是有蹦躂聲從換衣間的厚絨布裡傳出,沒多久,一個男聲笑問:“拉鏈拉不到,是不是?”

白冉:“……”

顧西祠這是通了靈吧,什麼都知道?

五分鐘後,白冉站出來,長發被她自己攏到一邊,露出背脊來,顧西祠高白冉一個頭,站在白冉身後,伸手輕輕一拎,將最後一段拉鏈拉上,一點不費力。

白冉嘟囔:“很少款式將拉鏈做到背後了。”

她穿的好多都是側麵拉的,不知道為什麼,但近幾年就是,設計師都喜歡做在側麵。

顧西祠:“是,但是這件的貼花、立體花工藝重,前麵走線不是成片式的,是藏在每一縷樹枝根部下蓋住的,所以側麵為了整體看起來沒有縫,最終將拉鏈做在了背後,想的就是模特的長發能擋住唯一的一根外露線。”

說的太專業,白冉驚訝將顧西祠看著,他微笑:“怎麼了?”

“怎麼說的你好像參與過這件衣服的設計?”

顧西祠但笑不語,他沒參與過這件衣服的設計,但是核心的理念都是自己帶師弟給提的,不然在A家工作的師弟也不會這麼快就幫自己忙。

“看看呢,好看麼?”

顧西祠伸手,給白冉將頭發撥到背脊後,發尾掃在裸露的肩胛上,微微有些癢。

白冉還沒看,顧西祠雙手放在她肩上,溫熱的手用力,將她身體側過一個弧度。

“站著,彆動。”

裙尾的有些花朵並不立體,鏡子裡顧西祠躬身,伸手一個個細致將花瓣掰開,要裙子處在最好的狀態。

這行為動作,像極了白冉接觸過的,挑剔的設計師們。

“看裙子,看我乾嘛。”

顧西祠話語淡淡,白冉一滯,終是將視線放在自己身上。

淡粉色的底色,長裙,裙尾並不蓬鬆,走得是日常風。

從胸口下方到裙麵,整片整片的,全是立體的花朵,小碎花,特彆活潑俏麗,沒有碎花的部分繡了樹枝樹乾,將霧粉色的柔和展示,底色和碎花,相得益彰。

好看,也襯白冉膚色。

雖然走的是少女風,但是大牌做工都是開闊大氣為主,她的五官穿出來,也沒有慣常這種裙子會造成的,一股子甜美的小家子氣。

“很漂亮。”白冉說。

顧西祠多看幾眼,下頜輕點:“嗯,試試另外一件吧。”

另一件禮服則收斂許多,包身的,整體以珍珠白為主,上麵也有刺繡的樹枝,繡在禮服的側麵,隻露出一隅來,大幅的繡在側麵,有些綠葉往中間裙麵延伸,色調清新,有種空山新雨的開闊清澈感。

白冉:“穿這件去祝壽更好吧。”更端莊一些。

顧西祠點頭,這件本就是他預計要來取的那件。

“兩件我看尺寸都合適,也沒什麼需要改的了,取走吧。”

“哦,”白冉想到什麼,“需要把你定的珠寶連著裙子一起試了嗎?”

“不需要,我心裡有數。”

這篤定的口吻……

兩個人從商場出來,再沒遇見顧月青和她的那個朋友,將盒子還有首飾放後座,顧西祠開車去公司,要去接小林,她明天和他們一起去顧老爺子的壽宴。

小林是拿著自己的設計稿出公司的,臉上有最近一貫,太累了導致的,行屍走肉表情。

一行人回家。

*

吃了晚飯白冉睡得早,想著精神氣養足,看顧月青這樣子,明天說不定有一場硬仗。

而顧西祠到了一個快遞,女士們上樓回各自的房間,顧西祠在書房把工作做完,端了一小杯酒下來了。

張阿姨還在廚房準備,聽見動靜,皺了皺眉,驚疑不定在帕子上將雙手的水擦乾,在客廳看到一扇半掩的門,一時間眼睛睜大一瞬。

一樓不隻是客廳飯廳,其實還有一間工作室,隻是前兩年就被顧西祠鎖了,幾乎沒再打開過,今天這是,終於要重新用了?

張阿姨不敢打擾,在房門口張望一瞬,果然看到了顧西祠的身影,什麼都不說,輕輕弄好自己的,回屋去了。

這是一間畫室,在兩年前發生那件事之後,少爺手老是不好,煩心就給鎖了。

好不容易今天看到開了,張阿姨想著這麼晚才下來開,顧西祠肯定也不願意讓彆人知道,善解人意的,沒發出任何聲音,輕手輕腳上了樓。

而顧西祠進門,將快遞拆開,快遞是來自法國的大箱子,裡麵是做衣服的麵料,顧西祠在國內不好找一些用料,是連著裙子,一起拜托在A家工作的朋友的,沒想到裙子拿到了,今天麵料也到了。

畫板放在畫室的正中間,塵封已久的畫室帶著一股子不透氣的顏料味道。

顧西祠推開窗子,順手將搭在自己素描雕塑上的遮塵布給掀開。

過高的凳子搬開,顧西祠將收納袋中的地毯鋪開在畫室中間,他穿著居家服也是隨意舒適的,久不動筆,他不想給自己那麼大的心理壓力,如果能勉強畫的順暢些,他就滿足了。

兩年都不這麼正式開畫了,顧西祠心裡沒底。

不多時,顧西祠坐在厚地毯上,拿著一隻削好的鉛筆,畫架換了低矮的,畫紙高度調節合理,一排彩印出來的照片被圖釘釘在畫板之上,赫然就是沙漠夜晚他拍的圖片,還有兩張白冉的女神雕塑片子,從攝影師的相機上挖出來的。

顧西祠看了會,取了幾張下來,人物消失,多半是景物了。

手上的圖片翻了翻,顧西祠最後將一張篝火裡偷拍的照片放上去,照片下方火光洶洶,火光裡坐著個女性,看不清楚人臉,她仰頭在看什麼,照片最上方,星子漫天一如碎鑽。

顧西祠按照習慣,先在圖紙上寫了幾個字。

【永不隕落的星辰】

這是他為這個係列命的名字。

將自己的酒喝一口,顧西祠合著酒氣長吐口濁息,落下第一筆。

手在發顫,他感覺得到。

彆無所求,他隻希望能順利點,至少,能把版型畫出來。

想是這樣想的,半小時後。

顧西祠第一隻鉛筆折斷在畫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