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奕一點也沒有被安慰到,說:“我除了父親不是高官,又有哪一點比不上你丈夫了?聖旨賜婚不能和離,那麼你跟我走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一輩子對你好的。
書穎搖頭歎道:“我的婚姻木已成舟,你又何必勉強呢?”
白承奕道:“我偏要勉強。”
書穎眼看這樣委婉拒絕也沒有用,才道:“白兄,你我萍水相逢,我一個有夫之婦對你並無男女之思。我如何能拋下我現在的家庭、娘家家族和從前的所有朋友而跟你私奔?
咱們共一場患難,倘若彼此陷於危境,我們一定不會拋下彼此不顧,這是‘義’。男女之間為何隻能有情,而不能有義呢?”
白承奕竟然被她這豪氣感染,有片刻的自慚形穢。他沉默半晌,忽問:“倘若你還未成親,倘若你能自己選擇,你會選擇我嗎?”
書穎悠悠道:“如果我能選擇,我會選招贅。我不會以任何男子的腳步為自己的腳步,我會去實現自己的目標,挑戰自己心目中的高峰。我並不是什麼溫柔賢淑、宜室宜家的女人,你不要對我有太多美好的想象,想象往往和現實相反,這會讓人感到悲傷。”
白承奕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但他終還是懂了。
“淑英是女中丈夫,招贅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我的腳步也未必有什麼高明的,你這麼聰明,或許我來跟著你的腳步,反而更加有趣。”
書穎轉開頭,看著朝陽在山邊探出一絲兒“腦袋”,天邊霞光輝映。
“你願入贅也晚了,我現在隻能走好我腳下的路。”
白承奕心想:不如我請哥哥們幫忙,六人圍攻活捉了她與我成親。可是他又暗覺此計不成,以她的輕功,六人圍攻也未必拿下她,讓寨裡的兄弟一起動手,隻怕寨裡會有傷亡,她也將徹底視他為仇人了。
“淑英如何也不能嫁我,那不如我們結拜為兄妹,如何?”
“結拜?”
“難不成你這樣官宦世家的小姐看不起我一個江湖人嗎?”
書穎搖頭:“我的結義姐姐就是江湖女俠。白兄要是不棄,那我們就結拜吧,要不把我原來的義兄義姐一起結拜進去。”
白承奕道:“我隻認得淑英,又不認得彆人。或許彆人還不樂意跟我結拜呢。”
……
卻說西朝皇帝中彈,就不能及時逃跑了。侍衛將西朝皇帝抬回大帳,招來軍醫,不過半刻鐘時間,西朝皇帝唇左邊一個破洞,血統一地,呼吸已絕。
原來子彈穿入麵骨,雖然未到腦部,可是血流如柱,不但失血過多,侍衛抬他時血液往下流堵住氣管。這樣的重傷和侍衛們的不通醫理,死亡隻需要幾分鐘。
西朝年輕的皇帝,原著中需要趙玨變法後有國力一戰的西朝皇帝就就死得這樣輕巧和憋屈。皇帝駕崩,眾將哀慟不已,一時群龍無首。
還是西朝國舅說此時南朝夜襲,情況不明,還是帶著皇帝屍首率軍突圍要緊,眾將都同意了。
但不少軍隊被書穎用計弄得自相殘殺,將士都覺南朝奸細就混在友軍中,彼此都不信任,驚慌失措,更無法回歸建製。
眾將領隻得帶著各自親兵“及時突圍”,拋下了將士,底下將士也各自“逃命”,就像二戰時的GMT敗軍一樣。
西朝眾將領帶著西朝皇帝屍首逃去天都山方向,遇上留守接應人員,知道折薑會往天都山一路都無南朝軍才稍放心。留守軍隊聽說皇帝被南朝奸細刺殺而死,也不禁哀慟不已。
也虧得西朝皇帝不知真相,若是知道當夜隻有兩個人夜闖大營,他隻怕要氣得活過來。
此時西朝皇帝新喪,西朝內部各方勢力必要重新洗牌,又不知是太後扶幼帝臨朝,還是皇弟長君登基,必要一番爭鬥。
隨皇帝出征的大將多出自西朝貴族或實力部落,他們有些政治敏感性,知道事關西朝穩定和自己未來的權勢,更無心在南朝拉據了。
……
書穎與白承奕就在山崗上對著朝陽拜了八拜,結義為兄妹。既然結拜,書穎就不願用化名騙人,於是跟他說崔是她母親的姓氏,而她父親姓葉,她學名(大名)叫葉書穎。
書穎以為他一聽這個名字就會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他卻絲毫沒有反應。江湖民間多知道她是“葉二娘”,可是女子閨名隻有熟悉的朋友才會知道。
飛雲寨的人也隻聽說過葉皇後和葉二娘的威名,可是不知道葉二娘的真名叫葉書穎。
書穎見他沒有反應,也就不好意思“顯擺”自己的身份了。
因為接連忙了兩天一夜,兩人都疲憊困乏不已,在山上找了一個廢棄窯洞休息。一直睡到中午才又去探查大營駐地,隻見一片狼籍。
他們連夜趕路回飛雲寨的據點,蔣二郎正留守在此,餘下幾人有的回寨,有的儘然跑去渭州采買成親用的物品。
白承奕的幾位兄長真是為兄弟操碎了些,隻可惜這回讓他們空歡喜一場了。
蔣二郎招待葉、白二人用飯,問起他們探查之事。白承奕才簡要談起二人夜擾大營,刺殺西朝皇帝的經過。
蔣二郎不禁大驚:“你們隻有兩個人,這也太冒險了!”
書穎有心交朋友,便笑道:“多虧白六哥精通羌語,我們才能渾水摸魚。我們回來看又探查了一下,那幾萬大軍都離營了,許多物資都來不及運走。蔣二哥不如去招集一些兄弟探查一二,如果那還剩些糧草和有用的東西,拉回寨子去。”
蔣二郎眼睛一亮,笑道:“妙極!我這就去!”
正說著,忽聽門外傳來一陣笑聲,人未到語先聞:“聽說我要有六嫂了!六嫂還是天仙下凡,六哥還不快帶來讓我瞧瞧!”
白承奕一臉尷尬,書穎就聰明地先不發話了。不一會兒,就從門口跑進一個十**歲的少女。但見她穿著一身江湖女子樣式的紅裙,身材高挑,明眸皓齒,挺鼻薄唇,分外美麗。
白承奕上前:“七妹,不要亂說話。”
那七妹笑眯眯的:“六哥難道還怕我欺負了嫂子?”
白承奕蹙眉:“不是這麼回事,你是誤會了。”
“誤會?”那七妹一臉懵懂,明明她聽幾位兄長說他們遇上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六哥一見就喜愛不已,非要跟著她去刺探西朝大軍的消息。
書穎知道這時她必須得發話了,不然就會造成尷尬到不行的局麵。
書穎上前作揖:“崔某見過七姑娘。”
那七妹抬眼見她,不由得呆住了。雖然書穎一路風塵,頭發衣衫都不算乾淨整潔,可是那五官儀態說不出的優雅,眼波肌膚都說不出的美麗。
“天下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姐姐?”七姑娘就算是女子也看直了眼睛,“這位姐姐真是千年才出一個的美人。”
書穎笑道:“七姑娘才是美人呢。”
七姑娘走近拉住她:“姐姐就留下當我嫂子吧。”
書穎歎道:“七姑娘可能誤會了,崔某前年就已經成親了,當不了你嫂子,隻能當你姐姐了。”
這時不但七姑娘驚訝,蔣二郎臉色也一變,看向白承奕。
白承奕心酸無奈,撓了撓頭:“淑英已經成親,七妹就不要拿她玩笑了。”
飛雲寨的幾位當家為白承奕空歡喜一場,可這事也不是書穎的錯。他們萍水相逢,她也沒有義務得保持未嫁之身遇上他們。因為緣分之事,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控製的。
書穎用過飯後被引去一間房裡休息,蔣二郎卻找了白承奕細問。
白承奕被兄長追問心底更難過:“二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問了?淑英早已成親,是皇帝賜的婚。就算她沒有成親,她是世家之女,我不過江湖草莽,我也娶不了她。”
蔣二郎道:“咱們飛雲寨是江湖草莽又如何?咱們六兄弟在一起,何人敢欺?隻不過她既然已經成親,咱們就另覓良緣吧。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你切莫太放心裡去。”
“二哥,我知道了。”白承奕一樣因為趕路而疲憊,蔣二郎沒有多打擾,徑自去組織人手去西朝大軍駐地看看,或能白得些物資。
書穎在飛雲寨據點休息一夜,得以洗漱更衣,準備乾糧,打算返回渭州報信。正在這時候,據飛雲寨的兄弟傳來消息:大周軍從東經三川寨翻過六盤山,似乎要攻打懷遠城。
書穎得聞消息,暫時打消了親去渭州報信的念頭,手書一封加蓋私印,請蔣二郎去渭州找蘇沅或柳非青,以她的寶劍做信物。
蔣二郎這時也顧不得她是一個已婚女子讓義弟傷心了,淌進戰爭渾水來後,他隻能走到底了。
書穎則與白六郎、韓七娘趕往懷遠城,中午時抵達張義堡一帶,便遇上了大周一支軍隊。
因為他們三人都騎著駿馬,不似平民百姓,所以一位小校帶著幾騎圍了上來。
那小校喝道:“爾等何人?”
書穎和韓七娘都用頭巾蒙著半張臉,白承奕道:“在下飛雲寨白六,聽說朝廷大軍攻打懷遠,正要去相助。”
那小校道:“你們形跡可疑,還得隨我走一趟了。”
書穎問道:“你們是環慶軍、保安軍還是綏德軍?領兵的是誰?”
那小校說:“你這小娘們是何人,敢問我們將軍?”
書穎道:“皇上正月時派樞密副使呂化經略永興軍路,環慶路種鈐轄,綏德軍劉鈐轄,保安軍王鈐轄,總有一位領兵吧?”
那小校吃了一驚:“你這小娘們是誰派來的奸細?”
書穎就想了解現在軍隊的實力,或可趁西朝皇帝重傷或已死,西朝大軍混亂而追擊,擴大戰果。
她不想浪費時間,探進裡衣去取出金牌道:“見金牌如見聖上!”
那小校和手下士卒麵麵相覷,他們地位太低也沒有見過皇帝金牌這種高級貨。
他們呆呆看著金牌也不反應,弄得冷場了,書穎覺得分外尷尬。
書穎暗罵電視劇都是騙人的,不禁提氣喝道:“發什麼呆,快帶我去見你們將軍!誤了軍政大事,我打你五十軍棍!”
這一支小隊圍著他們,到了先鋒軍都指揮使跟前,小校還稟報抓了三個可疑之人。
書穎因為剛才尷尬,就不馬上亮金牌指望他們聽令了。
先鋒軍都指揮使盤問他們身份,白承奕和韓七娘都如實回報,然後就問書穎。
書穎才暫時拋下亮不亮金牌的事,道:“家父現為戶部尚書,加封太子少保。”
軍都指揮使耿將軍一聽這名號便知道她說的父親是國丈葉世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