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1 / 2)

第63章好消息

傍晚時候,顧躍華回來了,這時候顧舜華額頭已經有了涼意,他聽說顧舜華病了也是嚇一跳,趕緊端茶遞水伺候著,又要過去幫她熬小米粥,陳翠月顧振華陸續回來,大家忙前忙後的,幫她打掃了衛生,洗了衣服,又做了一點簡單的飯喂她吃了。

陳翠月難免叨叨幾句:“你說你,忙成這樣,倒是生生把自己累壞了,至於嗎?”

顧振華道:“西瓜醬的事,我過去幫著做就是了,孩子接送,媽你幫一把手,這個時候也彆說彆的了,我們都儘量多幫舜華分擔點,比什麼都強。”

這一段,他剛過去單位,想轉正,得好好表現,又因為苗秀梅的事,心裡不踏實,倒是忽略了妹妹。

現在看著妹妹病了,難免愧疚。

顧舜華倒是覺得沒什麼,畢竟自己忙是因為自己想得多,總是太貪,想一口吃個胖子,不能怪彆人不幫自己分攤。

當晚孩子接回來後,也怕傳染了孩子,兩個孩子就和陳翠月一起睡的,骨朵兒吃了晚飯便過來陪她睡,兩個姐妹這麼多年了,自然有些話要說,不過後來骨朵兒看顧舜華沒精神,就不說話了,讓她先睡覺。

第二天,顧舜華還是沒大精神,隻能請假了,骨朵兒聽了顧全福一番傳授手藝後,便跑去百子灣了,她要去做西瓜醬,那西瓜醬不是什麼難事,就是體力活,一步步地來總歸沒錯。

骨朵兒是仔細人,她做事顧舜華倒是放心。

她自己在家沒事,其實已經不像頭一天那麼難受了,呆在屋裡又悶熱,便拿了小馬紮,坐在台階前搖著蒲扇,和大雜院裡幾個老人家說說閒話。

正說著,就聽到佟奶奶“喵喵”叫著,倒像是喊貓,便有老人家道:“她家貓不知道又跑哪裡去了!最近總往外跑。”

這難免開起玩笑來,說那老白貓到了配種的時候,不過說起來又不像,畢竟那貓有些年頭了,確實是一隻老貓了。

佟奶奶找了這麼一圈沒找到,也是著急,大家夥就幫她找,顧舜華也撐著四處走走,誰知道正找著,就見陳璐從那邊搖搖晃晃地過來了,懷裡還抱著那隻大白貓。

陳璐看到顧舜華笑了笑。

顧舜華見到她是沒什麼好氣。

要知道人病了後,難免想法就悲觀,會把一些事想得灰暗了,她昨兒個那麼一病,就已經萬念俱灰,覺得自己改變不了人生了。

就算現在好了,但那種心有餘悸的感覺還在,看到陳璐,就巴不得這個人滾遠點。

她看了看陳璐懷裡的大白貓,心裡也是懷疑,這貓怎麼在她這裡?

這時候佟奶奶已經看到了貓,趕緊去接,大白貓喵喵地叫喚了幾聲,叫得聲音淒楚。

佟奶奶一驚:“這貓兒怎麼了?”

陳璐心疼地皺眉,歎了口氣道:“我今天出門的時候,看到這隻白貓蹲在胡同口,老遠就衝著我叫,我過去一看,它這是腳上受傷了,被一個釘子給紮到了,我認出來是佟奶奶的貓,便給它包紮了包紮,又抱回來了。”

佟奶奶心裡自然存著疑惑,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還是道:“那可真謝謝你了!”

說著,從陳璐懷中接了貓過來。

大家夥見貓找到了,也放心了,顧舜華卻不待見陳璐,加上身上病著,剛才找貓那麼一著急,出了點汗,實在是虛,沒什麼力氣,當下搖晃著要回家去。

回去後,喝了點水,倒頭就睡了。

等醒來,顧躍華來了,給她試了試體溫後,發現沒事,這才放心:“燒已經退了,不過你身體還是虛,明天再休息一天,後天就差不多了。”

顧舜華其實有些心急,明天是周五,她如果明天再休息,隻能周六上一天了,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但也沒法,心急的話,隻怕更好不了。

一時想起來佟奶奶的事,便問起來:“佟奶奶的貓怎麼樣了?”

顧躍華:“我也是剛聽說,過去看了看,佟奶奶的貓確實被鐵釘子紮了,陳璐送過來的。”

顧舜華對陳璐終究有防備:“她沒說彆的吧?就怕她這人不安好心。”

顧躍華:“那倒是沒有,聽說進屋坐了坐,說了一會兒話,也就走了,這次她抱著貓回來的,佟奶奶就算不喜歡,但也不好不讓她過來。”

顧舜華冷笑:“隻怕是借著這個機會湊近乎,回頭天天過來!”

顧躍華:“這個也沒法,回頭我們和佟奶奶說說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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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顧舜華到底是去上班了,她覺得自己好多了,不過去了單位,大家知道她才病好,照顧她,沒讓她盯灶,隻做紅案上輕鬆的活兒,還抽空讓她多歇息,倒是很容易就撐下來了。

骨朵兒做西瓜醬倒是進展不錯,她是利索人,回來後給顧舜華報告:“黃豆都已經煮爛了,裝到了大缸裡,上麵用籠布給蒙上,又加了洋灰泥蓋子給封上,我聽叔叔那意思,接下來咱就等著發酵好了,得發酵六七天呢,發酵好了再做下一步,這兩天也不用叔叔阿姨過去了。”

顧舜華真是鬆了口氣:“可真有你的!”

骨朵兒哈哈笑:“也不能光說我的功勞,說實話,秀梅姐幫了大忙,她之前也就是不懂,不敢上手,怕給你弄壞了,要不然她那麼勤快的人,肯定不願意閒著。”

顧舜華:“咱們這一批量不大,其實我想著,這一批如果做著好,咱們馬上就再做一批,多做點,囤著,慢慢地賣,到了冬天照樣也能賣,估計能掙不少錢呢!”

骨朵兒:“那敢情好,我沒什麼本錢,倒是有力氣有功夫,咱倆正好合夥!”

一時姐妹兩個說東說西的,說著做西瓜醬發財的事,倒是越說越高興。

到了晚上時候,吃過晚飯,陳翠月照例帶著兩個孩子過去睡覺,誰知道孩子卻不走,眼巴巴地看著顧舜華,那小眼神彆提了,明顯是想和媽媽一起睡。

顧舜華便有些心軟:“讓他們留我屋裡吧,我現在也好了,一起睡也不礙事。”

陳翠月:“你這發燒來得急,估計是累的,看著倒是不像傳染的,和你睡倒是也行。”

說著陳翠月叮囑了一番兩個孩子,讓他們晚上可彆攪擾媽媽,有什麼事第二天再說:“萬一要上茅房,就自己拿桶,知道嗎?”

兩個孩子都點了頭,這才算罷。

等躺床上,兩個孩子平時都嘰嘰喳喳的,現在卻不怎麼吭聲了。

顧舜華笑了:“怎麼不說話?”

滿滿這才開口,卻是小心翼翼的;“媽媽,我們沒事,我們自己能睡覺,你躺著就行,姥姥說了,你得好好歇著。”

可真是難為他了,這小人兒,因為是哥哥的緣故,好像從小就格外懂事,這才三歲多,竟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

她有些感動:“媽媽病已經好了。”

多多卻趴過來,軟乎乎地摟著顧舜華的胳膊:“媽媽,要不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顧舜華驚訝地笑了:“你都會講故事了?行,那你要給媽媽講什麼故事?”

滿滿撅著小嘴兒:“她隻會講小白兔拔蘿卜,我都聽了好幾遍了!”

多多抗議:“才沒有,我還會講小貓釣魚。”

顧舜華忙道:“小貓釣魚啊,媽媽最愛聽了,多多你快給媽媽講講。”

多多就很有些得意,媽媽喜歡她的故事呢。

她便連忙給媽媽講起了故事:“從前,有一隻小貓咪,她沒有魚吃了,可是她餓了啊,這可怎麼辦呢!她就想去釣魚——”

奶聲奶氣的小嗓子講起了小故事,當說到“怎麼辦”的時候還要故意皺起小眉頭,語氣惟妙惟肖的。

顧舜華聽著那小嗓子賣力地給自己講故事,心裡真是感慨又滿足。

就在半年前,她還擔心著,怕這個孩子內向,怕這個孩子不會說話,怕她就像書裡一樣有了一個自卑而歇斯底裡的人生。

但是這才多久,她從說話結巴到這麼流暢生動,她竟然可以給自己完整地講一個小故事了,她還知道哄著媽媽開心了。

小人兒從氣息到故事都是清甜的,甚至仿佛能嗅到那股輕淡的奶味兒,美好得像是這個世界最原始的草木香。

顧舜華的心便像是泡在輕淡的蜜水裡,隻覺得渾身都舒暢起來,至於什麼病啊擔憂啊掙錢啊,一切都隨之煙消雲散了。

這時候,多多的故事終於講完了,滿滿便忙道:“媽媽,我也會講故事,你想聽什麼啊,你告訴我,我給你講。”

顧舜華笑道:“那就小白兔拔蘿卜吧!”

滿滿:“好!”

於是滿滿講了小白兔拔蘿卜。

從兩個小孩兒的故事看,多多說起故事繪聲繪色,相比之下滿滿卻是平鋪直敘,一是一二是二的風格,即使講起故事來也是有板有眼的。

最後終於講完了,顧舜華便給他鼓掌:“多多和滿滿講的故事都很好,明天你們再給媽媽講好不好?”

兩個小人兒連忙道:“好——”

這還是拉長了音兒的,一看就是托兒所說習慣了的。

顧舜華一邊一個,摟著這兩個軟乎乎的孩子,心裡都是滿足,她笑歎道:“咱們快點睡覺吧,明天還得去上托兒所呢。”

多多便乖乖地道:“嗯嗯,睡覺覺!”

滿滿卻突然道:“媽媽,爸爸明天是不是就回來了?”

顧舜華笑了:“對,爸爸明天傍晚時候估計就到了,你們回到家,差不多就能看到爸爸,如果爸爸來得早,沒準兒還能去接你們呢。”

兩個孩子聽了,也都笑起來,很乖很乖地閉上眼睛睡去了。

顧舜華微微側首,借著外麵的一些星光看著兩個小小的孩子。

她滿足地歎了口氣。

今天病了的時候,會覺得確實很累,那麼累,為什麼呢?能不能歇歇?

現在卻在想,其實累一些也好,她和任競年現在條件一般,總是得努力,為了自己的事業,也為了孩子,去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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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顧舜華到底也是撐著去上班了,今天精神一些了,四個小時,也盯了兩個小時的灶,倒是讓大家夥都有些過意不去,顧全福不好說什麼,畢竟自己女兒,不能太慣著,倒是牛得水過來:“舜華,其實沒什麼,誰還沒個頭疼腦熱的。”

顧舜華心裡感激:“牛叔,謝謝你,我知道輕重,其實現在也好差不多了。”

其實這些天,她想過很多,甚至動過一個“乾脆辭職了下海自己乾”的念頭,但也隻是想想罷了。

隻要她在一天,玉花台的活兒肯定得好好乾,不能讓人家挑了什麼不好,或者損了自己爸爸的體麵。

忙了一天,等到晚上下班的時候,確實也有些累了,不過還是得走路過去坐公交車,當下想著公交車上的人流,也是疲憊。

這個時候,應該不會有座位,隻能站著,夏天又悶熱,總歸難受。

誰知道一出玉花台,就見任競年站在台階前,身邊是鋥光瓦亮的自家洋車子。

有些虛弱,有些意外,也有些不敢相信的喜歡。

她站在那裡,竟然有些傻傻地,就在自行車的人流中,那麼看著他。

顧全福見了,頓時笑道:“那敢情好,競年來了,你彆擠公交車了,讓競年帶你回去吧。”

任競年推著車子,走到了他們眼跟前:“今天我們單位沒事,提前給我們放假了,我辦了一點事,過去家裡,聽孩子說你病了,就乾脆騎車子過來接你。”

顧全福和任競年叮囑了兩句,也就坐公交車去了,留下顧舜華,上了任競年自行車後座。

這個時候正是下班時候,道上人不少,騎自行車的更多,顧舜華就這麼安靜地坐在後座上。

任競年:“累了是嗎,累的話你靠我背上。”

顧舜華:“彆人看到笑話。”

任競年:“管那麼多乾什麼,也不至於有人上來抓流氓,街上的人,誰認識誰啊!”

顧舜華想想也是,便將腦袋微靠在他肩膀上。

當了那麼多年兵的人,又長得高,雖然不像有些男人那麼明顯的塊兒凸顯著,但其實身體結實,她就這麼靠著,隻覺得舒坦安全,仿佛整個人有了倚靠。

她想,平時自己再覺得自己堅強,但人病了後,那萬丈雄心便消散了許多,隻想這麼懶懶地靠著自己親近的人。

任競年卻也不急,就這麼慢悠悠地在人流中騎著自行車,看著兩邊的商店,五顏六色的牌子,他也看到了旁邊的照相館,櫥窗裡放了玻璃相框,相框上的新娘穿著婚紗,看著挺洋氣的。

他微回首,笑道:“我這次如果順利考上大學,我們也去補一個婚紗攝影吧,雖然我們並不信西方那一套,但是挺新鮮的,也好玩,我們可以試一試。”

顧舜華:“我們孩子都有了,補什麼婚紗攝影!”

任競年:“為什麼不能?其實想想,我們當初真得太將就了,幾乎什麼都沒有,你就這麼和我結婚在一起了,這麼多年了,孩子都上托兒所了,我也沒讓你過上什麼好日子。那天看到新瑞結婚,其實我挺不是滋味的,但到了這一步,要是按照你們胡同的傳統擺一個喜棚,也不像那麼回事,我們就在彆的地方找補找補吧。”

顧舜華聽著這話,其實心裡也覺得暖和,當初條件不好,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自己也不會去比較什麼,但任競年記掛著這個,還是讓她心被熨帖到了。

她想了想,道:“你要是真考上大學了,我們就去拍。”

任競年:“好!我還看到攝影店裡有小孩子的衣服,那種小西裝小裙子,也很好看,和咱們中國的傳統衣服不一樣,讓孩子們穿上,可以和我們一起拍。”

顧舜華便笑出聲了:“帶著孩子的婚紗攝影嗎?”

任競年:“為什麼不可以,誰說帶著孩子就不能拍婚紗攝影了,照相館不可能把現成的買賣往外推。

顧舜華:“行,那就這麼辦!”

任競年又道:“你這次生病,確實也是你心急了,步子邁得太大,我知道你是想改善家裡的情況,但也得注意身體,我不在大柵欄,你自己病了,又帶著孩子,雖然你父母哥哥能幫襯著,但很多事還是得自己操心。”

顧舜華:“我也反思了下,現在骨朵兒打算和我一起做西瓜醬,我們兩個分成,這倒是挺好的,如果這個買賣掙錢,就得靠量來掙錢,我一個人累死也忙不過來,隻能讓秀梅姐和骨朵兒都一起乾了。”

任競年:“嗯,那也挺好,骨朵兒那姑娘我看著是個爽利人,又和你是發小兒,事先怎麼分成都談好了,合作起來也放心。”

顧舜華:“我看最近鄧同誌竟然特意提起了傻子瓜子的問題,說這個可以放一放,他這種情況都可以放放,我心裡有底氣了,我是想著,如果西瓜醬真能賺錢,我就豁出去了,誰愛舉報誰舉報,真要是鬨起來,咱就和他們講理,實在不行了,咱也給□□同誌寫信!誰還不敢寫呢!”

寫信這個,她也是想起之前據說彆的農場有人參加高考,考出了特彆好的分數,結果當地限製招生年齡不能超過二十五歲,那些知青就去鬨了,還特意給□□寫信,後來那些人果然就被招走上大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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