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聽見的是水聲, 但是幾人都心知肚明，是赤泉的可能性並不是很大。
甘木赤泉若是真這麼輕易明顯地能被發現, 那這妖山的妖獸們早就是不死之軀了。
步涯坐在大貓的背上，心裡猜測著, 是不是那蒼龍在這地下建了一個水簾洞。
畢竟我大天|朝的很多人的神話框架都來源於《西遊記》, 步涯也不能免俗，總覺得龍這種東西都是生活在水裡才正常。
幾人順著這通道走過了許久, 水聲一直不曾斷絕過，但是他們卻始終沒有看到水聲的來源。
時間一長，難免就心頭鬆懈下來了。
小白手裡的法器本就是扇子，現在乾脆拿著給自己扇風了，“怎麼走了這麼遠, 也還沒看到動靜？”
步涯道, “這通道幽深, 從遠處傳來也不奇怪。”
正說話間, 步涯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東西靠近。
並不是聽到或者看到, 甚至用“感覺到”都不算恰當, 就好像來自於她的直覺。
她抬起眼睛，看向通道的儘頭, 可是那裡什麼都沒有。
但是有東西靠近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強烈到不忍忽視的地步。
步涯摟進了兩隻貓兒，問道，“你們有沒有感受到，通道那頭有東西過來了。”
小白和木無患都放出神識掃了一下通道儘頭, 至少在他們能觸及到的範圍之內，並沒有察覺到什麼東西。
步涯卻無比篤定，“有東西過來了！”
她盯著通道儘頭，下意識捏緊了呂傲，哪怕自己她現在的靈力不足以支撐呂傲的使用。
下一個感受到的是木無患，他感受到的是極微弱的氣息，近似於無。
如果不是步涯如此篤定，想必木無患不會如此細致地去探查和感受。
木無患下意識將他們一行人護在身後，道，“好像是蒼龍神識。”
小白整個人處在狀況外，此時出聲道，“好像？”
以木無患之前展露出來的修為境界，是不是蒼龍應當一看便知，現在卻居然用了“好像”二字。
而且步涯，步涯分明是他們這一行人之中修為最低的，但是剛剛是她發現的最早。
不禁讓人想到她之前說的，蒼龍神識將什麼東西融進了她的身體。
木無患還是對小白解釋了一下自己為何會用上“好像”二字，他道，“蒼龍氣息太微弱了，倒是好像混雜了戾氣，但是都微弱得很。”
幾人說話的時候，步涯已經察覺到那“東西”應該已經走得很近了。
可是通道裡依舊空空如也，連陣風都沒有。
步涯盯著通道，突然覺得那處的光影似乎有什麼變化。
她細看之下，才發現確實有東西走過來了。
隻不過，走過來的不是人，而是影子。
通道之中根本沒有人，但是通道兩邊，都是磨得如同鏡子一般，光可鑒人。
兩個人影，分彆在通道兩側的一左一右，從鏡像之中朝著這邊走過來。
而且這兩個影子根本就不像步涯之前見的蒼龍神識那種，之前的蒼龍神識乃是分毫畢現，連額角的鱗片暗紋都看得清。
但是現在來的，它們就真的隻是影子。
黑黢黢的，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形，即使通道兩邊光可鑒人，它們也隻是模糊的一團。
此時小白也發現了它們，出聲道，“在通道牆壁上！”
步涯覺得自己好像突然從修真落到了鬼怪裡，後背都在冒冷汗，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可比妖獸什麼的可怕多了。
這份害怕主要是心理原因，跟對方厲不厲害沒關係。
步涯道，“這是什麼東西？能不能讓它們彆往咱們這飄了？”
小白道，“你第一個發現的，我還以為你能知道？”
那兩個東西從通道兩邊慢悠悠地飄過來，通道兩邊有靈石鑲嵌，雖然光線微弱，但是足夠照出它們的身影。
步涯這處有木無患給她的幽綠色火焰照明，光線更強，因而越往這邊飄，它們的黑色也就越深。
步涯回憶著自己看過的亂七八糟的，揣測道，“沒有光源就沒有影子，要不滅了光試試。”
小白道，“滅了光，那不黑暗裡全是影子。”
步涯：…………
小白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步涯都覺的毛骨悚然的。
那兩個影子靜靜飄到木無患的鏡像旁。
步涯一行人也有倒影映照在通道的鏡像裡，木無患在最前麵，所以木無患的鏡像最先與它們相遇。
一左一右，鏡像都是對稱的，一模一樣。
無論是步涯他們的鏡像，還是那兩個模糊的影子，都是對稱的。
那兩個影子停下來，對著木無患，停頓了片刻。
突然，兩個影子一模一樣的動作，同時亮出利爪，揮向木無患的鏡像。
木無患早有防備，直接避過。
然後通道兩邊的黑色影子不再一致，左邊那個繼續攻擊木無患，右邊那個直接奔向了小白。
這兩個影子突然分開行動誰也沒料到，小白毫無防備。右邊的黑影直接利爪揮下去，差點削掉小白的半條手臂。
它攻擊的是小白的鏡像，但受傷的是小白的實體。
小白的右臂衣服都被抓爛了，隔著三條衣服破口，看到手臂上的傷口深可見骨。
血就跟石上的溪水一樣，潺潺流出，越過手背，淌過指尖，淋漓地灑了一地。
鏡像裡和鏡像外的小白，手臂都在淌血。
得手的黑影舔了舔自己的利爪，就好像能嘗到血一樣。
小白頗有些無奈看著自己的手臂，苦笑道，“我這腿傷才剛好，就不能讓我舒坦兩天麼？”
左邊的黑影和木無患的鏡像纏鬥片刻，半點都沒討到好處。
木無患傷不到它，它也沒能力傷到木無患。
於是它一竄之下，直接避開了木無患，而攻向了大貓的鏡像。
步涯當即提醒大貓避閃開，可緊接著自己背後就是一涼。
原來左邊鏡像攻擊大貓的時候，右邊的鏡像也繞開了小白，攻向了步涯。
幸虧大貓閃躲得快，要不步涯背後就得添幾條血淋淋的口子。
如此下去必定受製於人。
對步涯一行人來說，鏡像相鬥，終究沒有真刀真槍動手那般順暢。
亂鬥之間，小白的扇子對準右邊的影子，一扇子下去，扇風如紛亂飛出的刀片，數十刀風，有先有後，分彆嵌入了通道牆壁之中。
這扇風若是落在血肉之軀上，隻怕被攻擊的人早就被削成了數十個肉塊，刀口必定是切的平平整整。
可落在這通道壁上，也隻不過憑空填了無數深刻刀痕罷了，黑影分毫未傷。
步涯頭一次見小白的手段，心知這人也是被這影子逼急了，才不得不出手。
小白身上已經有了兩處傷口，確是狼狽得很，再傷下去，怕是要直接回天上天養傷了，談不得什麼甘木赤泉。
不過小白也算有良心，之前步涯救他也是儘了全力。他現在也看得出是在護著步涯和大貓。
他和木無患皆是如此。
也虧得他們兩人，步涯和大貓才沒見什麼傷。
小白一張嘴向來閒不住，這時候尚且能分出心來叨叨，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隻它們傷得我們，我們卻傷不得它們，這誰能玩兒得過？”
步涯尚且不死心，道，“要不要滅燈碎靈石試試？”
小白道，“可經不住試。現在我們還能看見它們以避讓，若是滅燈不起效果，那就是我們在明它們在暗了。”
步涯心道也是，彆試試，接過試出個好歹來。
她心下急轉，想著原書中有沒有這樣的設定，其它書中有沒有類似的破解之法。
想著想著，步涯突然道，“有影子就必然有實體，若是能尋到它們的實體，那……”
步涯話還沒說完，就一個黑影躥了過來，利爪直接對準了她。
這個黑影是從小白處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