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步涯到最後也沒能知道修真界到底有沒有麻辣香鍋和火鍋這種東西。
因為步涯在街邊的小吃攤上就直接吃飽了。
不過逛小吃攤這種事情自然是耗費時間的,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大半個時辰。
也就是在這段時間內,步涯發現有人來清理那妖獸的屍體。
那些人全部都穿著穀雨宗的衣物,想來這片地方應該是穀雨宗的轄地。
不過步涯角不明白的是,之前妖獸橫行的時候沒有一個修士出來,現在處理妖獸屍體的時候倒是來的這般快。
木無患角跟步涯角解釋道,丹修能力低微,自然不敢與妖獸相鬥。但若是這妖獸死了,那麼妖獸身上就都是他們煉製丹藥所需要的材料。那妖骨妖心妖丹,皆可以入丹爐。
步涯角倒是一時不知道該說是可憐還是可悲。
明明需要拿妖獸做藥引,但是卻能力低微。隻能等彆人殺死了妖獸,自己去打掃戰場收拾屍骨。
看來大道三千,同不同歸不知道,各有各的苦倒是真的。
等到步涯角回到客棧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那一群人居然還沒有走。
不僅沒走,而且還多出了幾個人。
與此同時,客棧裡麵的其他客人都不見了,就好像整個客棧都被他們包攬了下來。所以整個客棧顯得格外安靜,他們就坐在客棧裡,一副就等待步涯回來的樣子,那樣子像是擺了一出《鴻門宴》。
步涯下意識停在了門口,並沒有貿然進去,看著屋子裡的人。
之前那個勸說步涯的人也站在對麵,看著步涯的目光有些閃躲。
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多的中年男人,錦衣華服,瞧著風光無限。
但是步涯可沒看出這個人修為有多高深。
而且這人外表的年紀已經到了40多,隻怕是修為境界已經停滯,擋不住身體的衰老。
那中年男人一看到步涯就立刻迎了上來,“敢問剛剛可是道友出手相助,救我秋棠鎮?”
步涯角也跟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掛上了一副笑臉道,“哪裡,舉手之勞。”
中年男子道,“道友客氣,你的舉手之勞,在我秋棠鎮那就是眾多性命啊。敢問道友是於哪裡修行?”
哦,問出身。
問於哪裡修行,大概就是跟土匪報山頭一樣。一說地點,對方就知道你是哪宗哪派的人了。
步涯原本是琨吾宗的人,應當說三尺峰。
但是想到琨吾宗於步涯實在是沒什麼恩義,自從穿書進了這個身體,就在琨吾宗吃了不少苦頭。
此時此刻,步涯也不稀罕攀他們這天下第一劍門宗的名頭。
於是步涯便說道,“天下雲遊而已。”
木無患聽著步涯這話,忍不住揚眉看了步涯一眼。
那中年男人聽到這話,不禁麵上一喜,隨即就道,
“道友若是不嫌棄,不如去我穀雨宗坐坐,日後若是雲遊倦了,落落腳也是好的。”
挖人挖的這般明顯,倒也是少見。
步涯打量著這人,這人看著倒似乎是在穀雨宗能說得上話的,但是這個年紀和外貌形容,步涯實在是沒印象。
步涯道:“敢問道友名諱?”
那人一怔,然後恍然大悟似的,“看我這,哈哈哈,年紀大了,不免越來越糊塗了。居然如此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道友名諱是?”
步涯也沒欺瞞:“步涯。”
反正她這名諱在修真界也就是個npc,出了琨吾宗沒人認識。
那中年男人先得了步涯的名諱,腦子裡過了一遍當世已經有些名氣的修士,從未聽過“步涯”這個名字。
不過他也不好將這點心思顯露在臉上。
此時依舊是笑容滿麵,道,“我乃穀壽椿。”
隻一句,並沒有做更多解釋,也沒說自己在穀雨宗是個什麼職務。
步涯把穀壽椿這個名字在腦海裡過了過,隻覺得完全沒印象。
丹修這塊兒,步涯就記得他們穀雨宗宗主穀聽雲。
實際上是步涯的時間線沒對上。
她看的那本書,時間線是以莊雲寒為坐標軸的。所以直接就是從琨吾宗到了問鼎台,然後就是滿世界打怪。
書中琨吾宗到問鼎台的描述,大概也就是幾筆。
步涯卻這段時間一直處在這幾筆的時間線裡。
也就是說,她熟悉的故事線還沒開始,最起碼也得等到問鼎台修仙大會的時候,才和知道的時間線重疊上。
所以現在的穀雨宗,根本就不是她知道的那個天下皆知的宗門,而是一個小門小派。
穀雨宗的宗主也不是她記憶裡的那個穀聽雲,而是這個修為停滯即將隕落的穀壽椿。
穀聽雲現在還是宗中一個病重而人人唾棄的廢人而已。
正在步涯納罕的時候,突然聽得外麵傳來了金烏鵲的啼鳴。
步涯回頭看去,就看到數隻巨大的鳥兒從天邊飛了過來,它們的身後有著像馬車一樣的東西。
一共是三個“馬車”,六隻金烏鵲。
這個金烏鵲與琨吾宗的不同,這幾隻大小隻如同馬匹一般,所以落在這街上也半點不顯得擁擠。
三車一字排開,幾隻金烏鵲落在地上,有幾隻開始梳理自己的羽毛。
“道友莫要驚慌,此乃金烏鵲,雖是妖獸,但是家養的,用來驅使。”穀壽椿大概是看到步涯看著金烏鵲的目光有些驚訝,所以特地出聲說明了一下。
步涯對著穀壽椿笑了笑,然後才道,“我聽聞金烏鵲大得可比樓房,怎麼這幾隻如此袖珍。”
步涯上次見到金烏鵲還是琨吾宗要去參加問鼎會,大得可以馱著兩層樓的樓房飛。
“道友有所不知,”穀壽椿的語氣之中有些自得,“那金烏鵲過大,容易擾民,也不好飼養。我宗有弟子煉了丹藥,讓這妖獸服下,之後便可以讓這妖獸一代比一代小,到了這一代恰好為人日常出行所用。”
步涯想了想,倒是也覺得這個丹藥不錯。畢竟琨吾宗那般的金烏鵲確實是不方便。
那穀壽椿看到步涯角對這妖獸有興趣,於是又多說了幾句。一番來去的婉轉之後,然後又委婉地轉了話題,想要步涯角去穀雨宗坐坐。
其實步涯也大概也已經猜到了這個人的來意,就是想讓她去穀雨宗做客卿。
之前說過丹修大多修為平庸,而他們又需要大量妖獸作為材料煉製丹藥,所以大部分的丹修門派都會養客卿。
名為客卿,實際上也就是他們養的打手。
他們出大量的錢財,丹藥,靈石甚至於天材地寶來挽留這些有能力的修士,修士們也是拿人錢財□□,為他們獵殺妖獸,幫他們抵禦外敵。
雖然說這二者是合作關係,但是丹修門派求人幫忙,自然要表現得禮賢下士一些。
步涯原本是不打算去穀雨宗的,但此時看到這幾隻金烏鵲確實覺得有趣。
而且她暫時也沒有什麼具體的下一步計劃。那麼跟著他們走一趟卻也無不可。
步涯角同意之後,那中年男人自是喜不自勝,隻是他還沒有說話。突然就聽到他身後的人群裡傳來一聲冷哼。
於是在場所有人都向那個方向看過去。
那裡站著一個青衣男子,看著不過二十出頭。
雖然同是青綠色的衣物,但是可以明顯看出,他與之前勸步涯的那群無名小輩身上穿的衣服不同。
不僅是製式更精美,布料更上乘,還配了許多玉石的裝飾。
隻不過穿的再是漂亮華貴,也擋不住這人一身的紈絝氣息。
“爹,你和她浪費那麼多時間乾嘛?有這個時間不如去看看是不是弄錯人了。”
他一步一步地走過來,上下打量著步涯,目光在大腿以上,脖子以下的位置來回逡巡。露出一種介於下流和鄙夷之間的目光來,
“坤澤,我都聞到你身上的味兒了。下賤東西,裝什麼有為的修士?”
木無患略微皺了一下眉頭。
剛剛步涯角和那中年男人對話的時候,木無患角一直不曾出聲。隻到了這個男人說話,他的臉上露出一種明顯的不悅來。
所以說妖山還是有妖山的好,至少在妖山地界,大家都是憑本事說話,妖獸可不會因為你是坤澤就無端的看低你。
那中年男人就好像突然被自己兒子的這句話提醒了,不動聲色地細細的分辨了一下空氣中的味道。
他到底是老了,所以沒有年輕人那麼敏感,不過現在刻意去聞的話,能夠感受到空氣中的坤澤信香。
穀壽椿整個人一怔,一時也開始吃不準是不是自己認錯人了。
但是剛剛話已經說出去了,現在就收回未免有些太難看。
穀壽椿裝模作樣的嗬斥了兒子一聲,“怎麼說話呢?!閉嘴!道友一人滅了一隻妖狼,怎麼可能是坤澤之身?”
“我昨兒個才去月棠樓坐過,坤澤什麼香味兒我能不知道麼?”他兒子說完,又看了步涯一眼,諷刺道,“隔著八百裡我都能聞見你們這群坤澤求男人的味兒。”
這書中的民間坤澤因為會招致妖獸,所以一旦發現有坤澤的孩子,就會上交當地仙門。讓仙門看管起來。
這男人口中的月棠樓應當他們穀雨宗內給坤澤住的地方,不過聽他這意思,倒像是這地方已經成了他們的私家妓館。
話已經說得這般過分了,穀壽椿還是沒有嗬斥的意思。
看樣子已經是篤定了步涯是個坤澤,準備羞辱她,讓她自己退了剛剛的邀約。
步涯簡直氣笑了。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
她不想去的時候,這群人死乞白賴地求著想讓她去。她答應了,他們居然因為她是坤澤,就折辱她羞辱她,讓她自己開口說自己不去了。
木無患都不用看步涯的神情,單單憑借這空氣之中淡淡的信香,就能知道步涯生氣了。
木無患揉著兩隻小貓,略微站開了一點,給步涯讓開了場地。
步涯看著那男人道,“敢問道友名諱?”
那男人笑道,“不如你去月棠樓,我讓你天天晚上叫爺的名字。”
呂傲瞬間就出現在了步涯的手裡,呂傲以劍化鞭,瞬間抽出去。
在場的幾乎沒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那男人就已經被步涯角一鞭子抽的飛了出去,以身體砸爛了木質樓梯。
在場眾人皆是一愣,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哪一群穀雨宗的修士紛紛拔|出了自己的劍。
一群丹修也用劍?你們讓劍修的臉往哪兒擱?
不過他們都隻是拔了劍出來,並沒有要立刻動手的意思。
步涯笑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名諱了嗎?”
那男人從一堆木頭茬子裡麵爬出來,整張臉上都寫滿了憤怒和不敢相信,“你!!…………”
他立刻也拔1出了隨手攜帶的仙劍,直接就衝了上來。
有他這個做少宗主的帶頭,其他的修士自然也都拿起劍向步涯衝過來。
步涯在妖山的時候,可是每日都不曾放下練習,劍修修為已經爬到了第三境界,而且還有木無患和小白在天上天給她喂招練習。更有妖丹在體,呂傲在手。
說是躋身這人間界的一流二流之列自然是不可能,但是對付這一群三角貓還是綽綽有餘的。
於是一群人打將起來,瞬間將這客棧拆了個七七八八。
這些修士大多都隻有劍招,丹藥堆砌起來的,沒什麼修為可言。
步涯很快就以呂傲鞭將這群人壓製住,鞭子已經第二次抓住那口出惡言的男子。
恰在此時,一直旁觀未曾動手的穀壽椿站了出來。
他那裡能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步涯一再折辱。
穀壽椿能混到宗主之位,哪怕是個丹修,也是有一定能力的。
他抽劍與步涯對了兩招,迫得步涯不得不鬆開那男子來應付他。
可等到步涯一鬆開那男人,穀壽椿也立刻停了下來,然後擺出一副賠罪的架勢,
“多有得罪,道友見諒。”
步涯:“得罪在哪裡?穀先生且說說看,也讓我知道你口中的得罪,和我心裡的得罪,是不是一回事情。”
那中年男人聽到步涯如此不給麵子,一時也有幾分下不來台,但是他卻不敢再硬碰硬了。
一個步涯他興許還能應付,可是剛剛就在他想要陰步涯的時候,那邊的小少年出手了。要不然他也不至於收手的這般快。
他現在隻能勉強維持著表麵的體麵,實際上身體已經受了傷,整個右臂都是鮮血淋漓。
那小少年不動聲色的一擊就可以讓自己如此,他完全相信那少年若是正經出手,今日的事情絕對不好收場。
於是穀壽椿帶著幾分不知真假的歉意道,
“那是犬子穀聽雨,此子頑劣,向來不知分寸,還望道友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穀聽雨?
沒聽說過,不過聽起來像是和後來名揚修真界的穀聽雲是同一輩分的。
木無患此時在一邊出聲道,“也好說,你讓他過來自抽三個耳光,給阿步道歉,這事就算了了。”
穀聽雨原本就在步涯手底下吃了大虧,此時渾身疼痛,自己老爹認慫也就算了。這麼一個黃毛小兒居然讓自己過去對一個坤澤自抽耳光?!
誰給他的膽子!?
自己可是穀雨宗的少宗主!!!
穀聽雨罵了一句,然後將自己手中的劍飛擲過來,劍尖直指木無患。
穀壽椿心中一驚,脫口而出道,“不可!!!”
可是他這句話本來就來的晚了,此時更加是起不到任何的阻攔作用。
眼睜睜的看著那把仙劍朝著木無患飛過去。
步涯心裡一緊,這畫麵看起來太過於直接。步涯一時來不及反應木無患的修為根本就無懼一柄劍。
她下意識想要以呂傲鞭去攔,可緊接著就就看到那劍在空中生生停住了。
在場眾人全是一怔。
唯獨步涯突然回過神來,自覺自己剛剛是犯了糊塗,一時啼笑皆非。
穀壽椿慌忙道,“道友見諒!!小兒他無心之舉,望……”
話還沒說完,那劍就已經顛倒了一個方向,從何處來的,轉眼就往何處去了。
直接奔著穀聽雨那邊去了。
那穀聽雨原本摔在客棧的賬台前,背靠這賬台坐著,狼狽得很。
那劍“刷”的一下,他甚至根本來不及反應,更不要提閃躲。
劍直接從他耳邊釘進去,他直覺劍風帶來一陣嘶鳴,然後自己的右耳就聽不到任何東西了。
下一瞬間的他才感覺到疼痛。
那劍擦著他的右臉臉側的麵皮釘進去的,直接穿透了他右耳的耳廓。
乾脆利落,沒有一分的誤差。
沒有傷到穀聽雨的頭,但是右耳肯定是保不住了。
全場寂靜得像是一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到。
然後突然,一聲哭嚎打破了這份寂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啊!!!…………”
步涯看了木無患一眼,木無患笑了一下,接著低頭去摸懷裡的貓。
那些修士和穀壽椿都瞬間圍了上去。
穀壽椿一張臉更是精彩,像是恨不得那疼都在自己身上,抱著自己的兒子,叫著“吾兒不怕,不怕,爹幫你治好,爹幫你!…………”
步涯倒是不知道丹修已經有這般厲害,削掉的耳朵也能補起來。
看熱鬨的似的看著穀壽椿從懷裡取出了各種藥粉丹藥來,吃的撒的。
不過眼看著過了半天,沒有見到耳朵重新長出來。
這時有一個修士彎腰將他們的少宗主背了起來,然後他們錯開步涯就要走。結果被步涯一鞭子拉住了他能所坐的金烏鵲的頭。
穀壽椿見自己兒子成了如此模樣,說話也不免再也沒辦法如同之前那般虛假客氣,
“我兒不過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道友已經將他的耳朵削去了,還待如何?!”
步涯笑道,“你們不是請我去穀雨宗坐坐嗎?不等我麼?”
不是聽說步涯是坤澤之後,就羞辱她折辱她,想要她自己開口說自己不去了嗎?
步涯偏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