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聞大名啊,步涯姑娘。”
步涯心中暗暗“嘖”了一聲，總覺得這個“久聞大名”怎麼聽怎麼刺耳。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帶步涯進來的那個小書童已經默默退下了,房間裡麵就隻剩下了步涯與月落夫人兩個人。
雖然說步涯自己也是女子，但是這麼突然看著另一個女人袒.胸.露.乳，未免還是有幾分覺得尷尬,不自覺地移開了目光,
“久聞大名？原來我這麼出名了嗎？”
“哈哈哈,”月落夫人笑了起來，就好像聽見了什麼特彆有意思的事情,“看來姑娘對自己現在有多有名還沒有自覺,莫說是我這樣一個以情報為生的，在現在的修真界,就怕是一個無名修士，隻怕也知道姑娘，畢竟——獸奴步涯。”
…………哦,問鼎會那出。
月落夫人伸手撥弄著水麵，讓水麵泛起陣陣漣漪,看似漫不經心地繼續說道,
“獸奴步涯，天下第一宗錕吾宗宗主莊元蒼之女，坤澤，據說前十幾年刁蠻任性不堪大用,卻在今年疑似為人奪舍,性格大變。原本應該在錕吾宗去往問鼎會的路上死於妖山，卻不知為何，苟下一條命來,出現在穀雨宗的隊伍裡，身旁還有一麵容妖異身份成謎的男童和兩隻妖獸。在問鼎會大放異彩，隻是卻不知為何，屠殺仙門百宗數百人。現為仙門百宗交手追殺，賞金為靈石十萬晶，位於修真界追殺榜榜首——姑娘的人生經曆，真是處處都是謎啊！”
步涯聽到自己賞金那麼高，不免有些吃驚。
心道這麼算起來，自己現在豈不是一個行走的錢袋子，還是乾坤袋做成的，裡麵堆滿小山一樣的靈石的那種。
月落夫人：“順帶告知姑娘追殺榜第2名賞金隻有3萬晶。而且就算是不拿下姑娘的性命，單單是提供姑娘的具體位置也能在附近總能領取到幾百到幾千晶不等。”
步涯十分沒有形象地撓了撓自己的頭發，“你說我要是哪天缺錢，找人檢舉揭發自己的所在位置，然後和人平分賞金，是不是能靠這個發財啊？”
月落夫人：………………
月落夫人.大概從來沒有見過像步涯這種說話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愣了一會兒，然後才笑著說道，“姑娘果然不是普通人。”
步涯笑了笑，“既然夫人知道這麼多，想來也應該知道我現在就是一個普通人，所有的修為都被封印了起來——說起來我還是坤澤，那就是現在連個普通人都不如。”
“姑娘妄自菲薄了，”月落夫人站起身，因為她的下半身是一隻母鹿，所以四蹄著地，十分優雅而緩慢的朝著步涯走了過來。
它的蹄子落在水麵上並沒有下沉水麵，隻是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踏水而行。
步涯現在修為全無，這個人突然向自己靠近，步涯難免心生警惕，於是悄悄地打開了納戒，以便一旦有意外，自己能第一時間抽出符咒應對。
不過月落夫人並沒有進攻的意思，而是悠哉悠哉地繞著步涯轉了兩圈。
月落夫人站起來極高，母鹿的背部就已經差不多有步涯的胸口那麼高。
月落夫人：“其實在這段時間內，先後有七人曾來找我買過姑娘的消息，姑娘想不想知道他們都是誰？”
步涯：………………
步涯：“夫人這樣會不會太沒信譽了，彆人來找你買我的消息，轉頭你就把他們的身份告訴我？”
月落夫人：“我本就是做這門生意的，他們上門的時候也知道如此。”
月落夫人在步涯的背後停了下來，然後彎下腰，就好像某種動物似的，湊近步涯的後脖子位置嗅了嗅。
步涯瞬間警覺，就好像受到了某種冒犯，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轉身，避開了月落夫人的嗅聞，正麵看著月落夫人，笑說道，
“剛剛夫人自己也說了，我現在正在被仙門百宗追殺，那麼有人來買我的消息豈不是正常——我為什麼非要知道他們是誰，說不定隻是想要拿賞金的無名小卒呢。”
月落夫人直起身子，笑道，“其中有兩人是魔修，或者說的準確一點，是魔尊。姑娘這段時間想必都會在不死穀，這兩個人的消息可謂是與姑娘的安危關係緊密。而且我可以告訴姑娘，這七人沒有一個是無名小卒，他們想要姑娘的訊息，也不是為了所謂的賞金。”
步涯：………………
步涯控製住自己的麵部表情，故意用一種輕鬆而戲謔的語氣套話道：“那能是為了什麼？總不至於是為了愛情吧。”
月落夫人不上當，跟著繞彎子笑道：“那要問姑娘了，你身上有多少天下人都想要的秘密？”
步涯：………………
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我怎麼不知道我拿著這種天下人都想要的秘密？
…………不過，她這麼說確實讓步涯起了興趣，想要知道那七個人是誰。
步涯：“夫人也說自己是做生意的，如果我想知道這個消息的話，需要付出什麼？”
月落夫人：“姑娘付得起，不用擔心。我不要你的命，你身上有很多消息都非常值錢，我想要那個。”
步涯想了想，自己身上到底有哪些信息會是月落夫人感興趣的。
步涯自問自己身上沒有太多有價值的秘密，算起來最大的秘密大概就是在妖山的時候的一些見聞，以及身上的蒼龍妖丹。
雖然步涯也很想知道那七個願意花錢了解自己消息的人是誰，但是相比之下還是金子林的消息更加重要。
而且最主要的是，步涯擔心自己付不起價錢。
月落夫人微笑著，“怎麼樣，想知道嗎？姑娘。”
明明隔著麵具，但步涯明顯感覺到了麵具之下的那個女人牽扯著嘴角，笑得像隻狐狸，就好像看見獵物馬上就要踏進自己設置好的陷阱。
“不想知道。”
步涯一口回絕。
我偏偏不跟著你的劇本走，咬我啊。
你們這些人都心臟得很。
月落夫人：…………
月落夫人直接轉身離開了步涯的周圍，回到了自己的白玉石台上。
走得乾脆，似乎是被剛剛步涯的語氣給弄生氣了。
月落夫人：“這筆生意姑娘不想做，我也不好強迫你，那麼姑娘說說，你想和我做的是什麼生意吧？”
步涯：“我想做什麼生意，夫人難道不知道？”
月落夫人：“金尊金子林。”
步涯微笑了一下，“這筆生意的話，夫人覺得我要付什麼價錢才恰當。”
月落夫人重新臥在白玉石台上，“我要知道你身邊那個男子的來曆。”
步涯：……………………
步涯原本以為月落夫人會問自己為何會突然性情大變，是否是大能奪舍，或者是自己當初在妖山遇到了怎樣的奇遇，才能夠以一個坤澤的身份，在數月之內長進到能夠在問鼎會上大放異彩。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問木無患。
她還是將月落夫人想得過於簡單了。
“為什麼會問他？我以為夫人會對我比較感興趣。”步涯道。
月落夫人：“問他，自然是因為有人出大價錢買他的來曆。”
“誰？”步涯未經思考就問出了口。
“嗬，”月落夫人一聲輕笑，“姑娘準備好為這個問題付出代價了？”
步涯：………………
步涯：“他的來曆我也不是很清楚…………唔嗯！！”
步涯準備的撒的謊還沒有說完，頓時就覺得五臟六腑一陣絞痛。
等到身體裡麵疼起來以後，步涯才想起來自己還在受之前那顆丹藥的控製。
就是之前她吞下的那顆封印了她所有修為的丹藥。
有這顆丹藥在身，她就不得撒謊。
這個限製在平時倒也沒什麼，步涯原本也就不是什麼滿嘴瞎話的人。所以也一直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過了這麼些天，早就將丹藥的這個能力忘到九霄雲外了，單單記得它封印了自己的修為。
誰知道偏偏就這個時候……
月落夫人看著步涯的反應，笑得越發開心，“疼起來了？呀，姑娘這個謊撒的不值當啊。”
這語氣簡直就是在幸災樂禍了。
步涯在心裡默默罵了句，然後才道，“我確實知道，但是我不會拿這件事情做交易。”
月落夫人：“為什麼？因為他是你的心上人？”
步涯沒好氣的瞪了月落夫人一眼，“你們做情報的都這麼愛八卦？”
月落夫人：“八卦？”
步涯：“總之此事與你無關。當然，要是你願意用這個問題換金子林的消息，我也不介意告訴你這個問題的答案。”
“小騙子想激我？”月落夫人笑起來，“那我就虧本了…………”
月落夫人的笑音未落，突然就卡住了一般沒了聲音。
下一秒，步涯就看到無數的藤蔓從水底生長出來。
它們的生長速度簡直快到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不過眨眼之間就幾乎填滿了整個水池。而且它們還在繼續生長，順著牆壁攀爬。幾乎很快，綠色就已經覆蓋了整個屋子，從牆壁到屋頂。
步涯微微揚了一下眉毛。
想來是剛剛步涯撒謊的時候五臟六腑一陣絞痛，讓木無患誤以為步涯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在跟人聊天的時候，不喜歡被彆人打擾。”月落夫人不冷不熱地說了這麼一句。
然後就看到水如同沸騰一樣開始不停的冒泡，並且往外蒸騰出一股又一股的白煙，很快整個房間就如同籠罩在了濃霧裡麵。
水裡的那些藤蔓紛紛開始枯萎，然後如同被腐蝕是一樣的融化在水中。
步涯氣定神閒道：“隻是一點誤會，他若是真想動手，這些藤蔓就不會隻是攀附在牆壁上而已，夫人何必緊張。”
月落夫人：“………………”
步涯笑著說道，“還是夫人迫不及待與他一戰了？”
月落夫人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退了一步。
她掌握了諸多情報，就算不知道木無患的真正身份，恐怕也對木無患的修為有所了解，想必不敢輕易和木無患動手。
月落夫人：“既然姑娘不想說他的來曆，那就用其他的東西交換。”
步涯：“不知道夫人想要知道什麼？”
月落夫人：“不如姑娘就說說關於自己的秘密吧。”
步涯聽到這句話未免有些驚訝，她知道在木無患的震懾之下，月落夫人必定會有所退讓，但是萬萬沒想到居然會退讓到這種地步。
這句話雖然也是讓步涯說秘密，但是明顯已經將主動權讓給了步涯。
因為她隻說是秘密，卻沒有說具體是什麼秘密。也就是說步涯可以自己衡量，然後決定說什麼不說什麼。
這對步涯來說當然是好事，隻不過這不符合月落夫人的情報商身份。
步涯不相信這是因為月落夫人被嚇到了，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
她要是真如此容易被嚇到，根本就在這個行當混不下去。
隻是現在房間裡麵都是白霧彌漫，步涯也沒有辦法看清月落夫人，所以也就沒有辦法從她的肢體動作上來分析她現在的想法。
“怎麼了？難道姑娘連自己的秘密也不願意說嗎？”
月落夫人的聲音在房間裡麵響起，明顯有些不耐。
“當然不是，我隻是在思考要告訴夫人哪個秘密。”步涯搪塞過去，然後開口說道，“知道妖山有四妖聖神識碎片的事情嗎？”
“知道。而且姑娘說四妖聖，怕有所不妥吧？”
步涯表麵不動聲色，實際上心裡有些吃驚，她剛剛說的那句話確實有所疏漏，她是故意的。
而剛剛月落夫人將那句話的疏漏補了起來，看來她確實知道關於妖山的四妖聖的事情。
不過想來她既然能夠在魔修界的無定客棧做情報商，知道一些彆人不知道的事，也正常。
“那夫人知道妖山的真身嗎？”
“哦？”
好，看來這個消息她不知道。
於是步涯便將妖山的真身是玄武的事情大略講了講，順帶提起了當年四妖聖隕落的原因，不過避開了關於木無患的部分，隻胡諏說是為了封印一個上古大魔頭。
這些事情對於步涯來講都是一些類似於小八卦之類的事情，但是對於月落夫人這個情報商來說就有所不同了。
隻不過在步涯說完這些事情之後，月落夫人衡量過價值表示仍有不足，於是她再次主動提問一個問題。
步涯倒也沒有特彆驚訝，這才符合月落夫人的商人身份，她若是一味的將主動權交給自己，不計較得失，步涯反而要懷疑這後麵有陰謀了。
月落夫人：“根據我這裡的情報顯示，你是一個坤澤，所以你到底是如何突破自己的天資限製，取得如今的修為的？”
步涯笑了一下，“我是從妖山出來之後才修為大增的，想必我不說你也有所猜測。”
月落夫人：“妖聖。”
步涯點頭，“夫人果然聰慧。”
月落夫人總算是滿意了，這才將關於金子林的消息告訴給步涯。
根據月落夫人的說法，金子林這段時間正在準備提升自己的修為境界。
按照常理來說，正常人提高修為境界，大多都是閉關修煉或者是雲遊曆練。
但是對於金子林而言，這兩個根本達不到提高修為境界的目的。
之前曾經說過，金尊一族曾經在一段時間內被赤尊赤笑藍持續打壓，所以金尊一族的能人.大多已經隕落，金子林能夠坐上金尊這個位置全是矮個子裡麵拔高個。
金子林天資有限。
所謂天資有限的人，一般修為境界都天花板極地，一旦抵達的那個境界就隻能停滯在那裡等待衰老死去，沒有辦法再提升。
而金子林早就已經抵達了天花板，但是他現在坐在金尊的位子上，這樣的修為遠遠不夠。
所以他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決定強行逆天改命。
步涯：“天資這種事情還能逆天改命，強行提升境界的？”
月落夫人近乎是嘲諷的笑了一聲，“你自己不就是一個逆天改命突破天資的例子？”
步涯：………………
也是，忘記這茬了。
而且嚴格說起來不止步涯，蕭月凝本身也是一個例子。
他們兩個人都是坤澤體質，原本是完全沒有修煉的資質的。但是他們兩人一個靠著蒼龍妖丹強行拔高了修為。另外一個則是因為死亡另有奇遇，借著一位隱秘人物的屍丹也成了一流修士。
步涯就跟聽八卦似的：“所以他打算如何逆天改命？”
月落夫人：“他建造了一個祭壇，準備以血肉為祭品，取悅妖聖神識。”
步涯：………………
某一個瞬間步涯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四舍五入，這也算是和步涯蕭月凝走的同一個路子了。
都是抱大能的大腿，坐在巨人肩頭摘蘋果。
步涯要是沒記錯的話，現在在不死穀境內的妖聖神識應該是白虎。
月落夫人：“祭壇的地點和舉行祭祀的時間都有特定要求，隻要你能夠把握住機會，就一定能夠找到他。”
步涯：“那他身邊的人呢？”
步涯問這句話的意思是想要知道金子林身邊有哪些人保護，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總不能因為仗著木無患在自己旁邊就由著性子胡來，萬一栽了跟頭可就不劃算了。
月落夫人：“金尊已經式微，金子林手下也沒有多少能人可用。隻不過需要提醒姑娘一句，此事紫尊也有參與其中，他身邊的能人可不算少。”
步涯：…………
幸虧多問了一句。
之後步涯又問了一些其他更細致的消息，好在那月落夫人也並沒有不耐，頗有些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