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王爺想起臨走時候王妃的吩咐,見她們抱在一起也哭了一陣子了,道:“天氣冷,彆在外頭了,咱們進去吧。”說著他揚聲叫了“若依”。
章長卿看見孫姑娘從裡頭屋子出來。
這可叫他驚訝了,這可是正頭娘子的娘家侄女兒啊……
他們這些人可真是……講規矩不講規矩全靠一張嘴。
孫若依衝著章長卿福了福身子,便去了劉氏身邊,伸手去扶她的胳膊,輕言輕語勸道:“您快彆傷心了,這大冬天的,在外頭哭得這樣厲害,難免要吃些冷風的,您也要為您的一雙兒女著想才是。”
孟王爺歎了一聲,道:“這還是王妃叫我帶上的,我也不太會勸人,原想著若是……就不用叫她出來了。”
被孫若依在旁邊這麼一直說著,梅繡原本醞釀好的情緒有點發不出來了,她也漸漸收了眼淚,又來勸劉氏。
“母親,您彆傷心了,以後我跟哥哥一起,好好孝敬您。”
劉婉抹了抹眼淚,道:“唉……你好好的就比什麼都強。”又問她,“你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
孫若依跟梅繡兩個一左一右扶著她的胳膊往裡頭去,孟王爺也道:“走,咱們也進去。”
幾人坐定,孫若依吩咐下人,“去打些熱水來,伺候老太太洗漱。”
劉婉道:“不洗了。我哪兒來的那麼多講究。”她從袖口裡掏出塊帕子來,往臉上胡亂一抹,擦乾眼淚就把帕子又塞了回去,抓著梅繡的手又歎,“你受苦了。”
梅繡身子有點僵硬,她……其實已經不太記得以前的生活細節了,八歲以前的日子,在她腦海裡隻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畫麵,若不是上次見了武寧侯,連這幾個畫麵也終將消散。
所以見了劉氏的舉動,她腦海裡浮現出來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這麼不講究的嗎?
王府裡頭連剛出來學伺候人的小丫頭片子都比她娘講究。
“我……”梅繡迎著劉氏疑惑的眼神,急忙回過神來,道:“我這些年挺好的,雖然是伺候人——”她看了一眼孟王爺,嘴角還帶著點笑。
“但是王妃和善,王爺待人更好,我在他書房伺候,吃穿用度都是上等的,誰也不敢給我臉色看。”
眼見那邊兩人已經聊起來了,孫若依站起身來,走到章長卿這邊,輕聲道:“王爺,將軍,咱們去那邊屋子?叫她們母女好好說一說話。”
幾人站起身來到了東邊屋子,孫若依又衝著章長卿福了福身子,歉意地說:“我一開始在屋裡躲著,侯爺莫怪,是因為——”
章長卿膩歪這個,直接打斷了她,“我知道,你姑丈跟我解釋過了。”
他一邊說,餘光又看了看孟王爺,他究竟知不知道孟王妃想把自己侄女兒跟他送作堆來著?
而且孫若依這樣大膽,直接就坐到了他身邊,又要端茶給他喝。
章長卿站起身來,道:“我出去透透氣,廚房在哪兒?我去看看他們備的什麼菜。”
廚房溜達一圈,章長卿已經想明白了。
雖然帶著她,明顯不可能說什麼重要的事情了。但是能通過梅繡攀上關係,已經是好處了。
帶著孫若依其實也是給皇帝看的:你看我帶了王妃的娘家侄女兒,這就是一場“正常”的見麵。
這兩口子是相互利用啊。
章長卿又回到了屋裡,彆人怕打攪母女見麵,他可不怕,他直接進去便道:“咱們吃飯吧,以後有的是機會說話。”
劉婉立即笑了起來,“唉,哭了這一場,我也是真餓了。”她拉著梅繡的手站了起來,道:“找到你我心情也開朗了,今兒要多吃一點。”
果真,宴席上除了章長卿,就數劉婉吃得最多了。
女眷吃飯用的都是小碗,她足足吃了三碗飯,叫梅繡看得目瞪口呆。
她還要咬骨頭,吃相比王爺還粗。
梅繡按捺住心裡的焦慮,又去給劉婉撐了碗湯,“您嘗嘗這個,這是拿海物熬的,東西全化在湯裡,又鮮美又養身。”
這頓飯吃得還是挺不錯的。
有孫若依展現她的溫柔可人知書達理,還有梅繡刻意的奉承——雖然她自己可能都沒察覺到,章長卿一邊看戲,一邊時不時的跟孟王爺說兩句,“這菜是我妹妹愛吃的,沒想這些年都沒變。”
一頓飯吃了快兩個時辰,等到散場的時候已經未時了,劉婉先提出告辭,道:“行了,既然知道你好我也就放心了,以後什麼時候不能聚?臨過年的,都是一家子的事兒,你們也早點回去吧,待我向王妃問好。”
章長卿看見對麵幾人眼皮子都抽了抽,表情不太自然。
“您也早點回去歇著吧。”梅繡又換了一副悲悲切切的表情,拉著劉婉的手不放,“母親……我舍不得您。”
孟王爺笑道:“等宮裡大宴,我帶她一塊去。她現在是側妃了,倒是不拘束什麼,大宴要一整天呢,到時候你們再好好說話。”
幾人這才分開。
劉婉上了馬車,走了沒兩步就掀開簾子道:“你上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章長卿一上來,就見他母親把隨身帶的小鏡子塞到了他手裡,又拿了香脂出來,“方才沒好好洗臉,也沒抹香脂,我這才養好一點的皮,又要皺了。”
章長卿失笑,“我就知道你是裝的。”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