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孫兒不對,祖母不要生氣。”沈青洵認錯道。
侯老夫人本是擔憂,這會看到人時氣已消去大半,自然緩了臉色:“去哪了?”
沈青洵道:“去了趟北境。”
北境此時正在與韃靼作戰,萬分凶險。所以他就隻帶了幾人,跑去了北境軍中一個來回?
侯老夫人氣得作勢又要去撿果子砸他。
一旁的大丫頭素夏見了,忙笑嘻嘻先捧起了果盆,說道:“老夫人一得知三少爺回來了,就特地給備了瓜果。砸壞了多可惜。”
說著將果盆捧到沈青洵跟前。
沈青洵看了素夏一眼,撿了一顆:“多謝祖母,還是您關心我。”
經素夏一打岔,老夫人也板不住臉了:“誰管他回來沒有。”
沈青洵見狀,便道:“爹娘帶軍去了幾月,我是太想念爹娘了。”
原是思念所致。侯老夫人緩了語氣:“那也好歹先說一聲。”
沈青洵從善如流:“下回知道了。”
他當時將宋初渺送回後,就急急趕往北地,也沒來得及說一聲。
自然也不是說的思念父母這般簡單。
他下一句轉了話題道:“對了祖母,我將表妹接來了,在我們府中暫住一陣。”
老夫人一下坐直了身子,神情有些激動:“你是說,渺渺?”
見沈青洵點頭,她趕忙想要起身去看看。
沈青洵勸阻了一句,老夫人這回是真要生氣了。
“起初你說尋回了渺渺,也不讓我去見,如今人在府上了,你還要攔著我?”
“孫兒沒說不讓您見,隻是表妹身子狀況實在不好。”沈青洵解釋道。
也是前世的心結,令沈青洵不得不小心翼翼。
當年宋家丟人,尋人,葬人,動靜實屬不小,整個京城都知道一二。
此事於親近之人是痛處,於旁人最多也就是唏噓。
宋初渺被尋回,傳開了少不了會成他人的閒話。
而他不得不離開一段時日,怕出什麼岔子,就未讓消息傳開。
宋初渺那兒不便,祖母就想要親自去宋府看她。
盯著定安侯府的眼睛眾多,如此動靜,自然會傳出去。
是以才會勸阻。
祖母雖說不悅,也是清楚緣由並認同他的想法。
眼下他已將她接到身邊,倒是不懼這些了。
隻是前世她回來後,也是來來往往許多人看望,令她受驚不小。
這一次宋初渺的狀況雖好上許多,但還是謹慎為好。
“表妹才剛來,恐未適應。一旦好些了,我就帶她來見您。”
老夫人聽了心中不忍。那外孫女小時候常來侯府,聰明玲瓏可愛,誰瞧了都喜歡。
當初便是沈青洵這樣的臭脾氣,渺渺都不在意,可如今來了卻還要適應。
真是受了太多苦了。
她不由又想到故去的女兒,心有悲戚。
沈青洵安撫好祖母後,說道:“今日過來,也是想向您討個人。”
他看了眼祖母身旁的機靈丫頭。
“素夏。”
素夏一哆嗦,嚇得差點把果盆給砸了。
……
在定安侯府做下人是份好差事。
老夫人明理,侯爺公正,夫人治家井井有條。
隻要認真做事,不犯錯不背主,做下人的日子也能舒坦。
至於小姐少爺們,待下人也從不苛責。
大少爺正經穩重,性子也最像侯爺。
而二少爺活潑有趣,有時還能同他開上幾句玩笑。
至於三少爺,卻是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的。
從小便有著難以靠近的氣場,而且也不喜搭理人。
下人們到了他跟前,都不敢大聲說話。
小丫鬟們即便心裡會揣著點小仰慕,也沒膽子往三少爺那兒放。
是以素夏忽聽三少爺點了名的要她,沒有絲毫歡喜,反而覺得脖頸一涼,回憶自己是不是何時惹到他了?
而侯老夫人驚訝片刻,點頭允了的時候,素夏就更想哭了。
此時硬著頭皮跟在沈青洵身後,她審視了自己一番,確定沒做錯過事,才稍稍安心。
雖說三少爺平日裡不苟言笑了些,但隻要她沒錯,就不會被責罰。
倒是他院子裡向來沒放什麼下人,難不成隻是討她打理院內?
素夏想著想著,不知不覺跟著一路進了院落。
抬頭一看,發現不是三少爺的院子,而是大小姐以前住的地方。
她出嫁後,這兒便一直空置著。
跟著進到主屋,素夏看到了一位未曾見過的姑娘。
模樣姣好,隻是麵無多少血色,一看就是身子有恙。
“從今往後,你便貼身服侍她。”
素夏明白過來,猜測道:“是,表小姐?”
沈青洵道:“是小姐。”
素夏是個腦子活絡的,一點便通。
三少爺將她從老夫人那討來了,然後將她給了宋小姐。
今後她就跟著宋小姐,姑娘便是她的主子了。
沈青洵挑中素夏,是看在她聰慧。
另外,前世機緣下這素夏後來也一直跟在宋初渺身邊,是個忠心得用的。
她在宋家才剛被兩個惡奴欺了,得有可信之人貼身照顧才好。
也許因為素夏是跟著表哥來的,宋初渺對她並不抗拒。
素夏也很能乾,立馬一番收拾打理。
宋初渺覺得屋內似乎沒什麼變化,卻又處處令人舒適許多。
這一路,到定安侯府,除了中途睡了一陣外,她一直都還算清醒。
那種一整日時時混沌的感覺,今日竟也鮮少出現。
宋初渺下意識撫了撫臉頰。
就像是表哥拉著她,從夢境的彼端,跨過了邊線,將她一步步帶回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