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洵察覺到有什麼人在暗中觀察著這邊。
但並不十分確定那道視線是在看宋初渺,還是在他的身上。
儘管未從其中感覺到惡意,可這種不知底細的窺探已足夠令沈青洵不快。
對方已然躲開,應當也不會再有動靜,沈青洵緩緩收回視線,看向前方正在被押過去的男人。
看清臉後,他微微驚訝。
竟是一張前世頗為熟悉的臉。
是之後父親營裡出現的一名悍將。
經此處街道一路押送的,是送到刑部去的。
再想到近來之事,便知他就是那個殺了栗縣知縣的農戶。
沈青洵雖認出,但眼下並不打算多管。
似這類旁枝末節的人事,他不可能全都有印象。但人必然是無事,否則也不會有後來的投軍。
他護著宋初渺先上了馬車,待人群疏散一些,取道回府。
回到了侯府,就在沈青洵將要進府時,先前的那道視線竟又出現在身後。
大概是被他發現過一次,對方此次很是謹慎,但還是被沈青洵所察覺。
就在他回身看去時,又瞬間消散無蹤。
沈青洵沒想到對方竟一路跟來了侯府。
也不知是何目的。
他往該方向使了個眼色,兩名護衛悄悄退下追尋而去。
宋初渺見表哥停下,有些奇怪,就伸手輕輕拽了下他衣角。
沈青洵狀若無事,一道入了府中。
以對方的身手,護衛恐怕追不上人。
不過一個躲躲藏藏之輩,早晚露出馬腳,無需太多在意。
暗中發生的這些,宋初渺並不知道,她還捏著袖子裡那盒香粉,認真想啊想,想了很久,想得腦袋有些疼。
最後她想不動了,停下來,在沈青洵疑惑的目光中,把香粉遞給了他。
香粉盒像是有點燙手,宋初渺一塞給他,就將手往身後縮了縮。
關於表哥平常到底用不用香粉這事,宋初渺默默地苦惱了一路。
然後覺著表哥看起來,應當是不用的……
得到這個認知後,宋初渺覺得在鋪子裡挑了半天的自己,好傻的。
可買都買了,她又不想用,那還是給他好了。
沈青洵收到她給的一盒香粉時,整個人是懵的。
他還沒弄明白,就見小姑娘已經轉身走了。
腳步還越來越快。
素夏瞥見了一眼,忙低頭跟了上去。
姑娘挑了大半天的香粉,竟然是要給三少爺的?
要是在以前,她若聽說有人竟給三少爺送了一盒香粉,定會覺得那人怕不是嫌命長了。
但此刻她什麼也不覺得,什麼也不敢想。
她什麼都沒看到。
……
“在那看什麼熱鬨呢?趕緊過來搭手!”管事的催罵道。
“哎來了來了。”午順腦袋一縮,一溜煙小跑回來殷勤幫忙。身板不大,但一搬一扛,輕輕鬆鬆。
管事是魏太傅府裡的,帶了人出來采買一些府上所需。
他見午順動作快,笑得也討喜,剛剛的那點不滿也散了。
新來的嘛,做事沉不下心也是正常,多教教就好了。
力氣倒是真大,勤快又能乾活就行。
“就是,押個人而已,有什麼好看的。”午北手裡的忙完了,過來嫌棄了一句。
“不看怎麼知道好看不好看。”午順反駁。
不久前府裡剛添買的那批下人裡,就數這二人最能乾。叫午北的年紀輕輕很穩重,腦子也好使。
聽說二人共患過難,就拜了兄弟。
反正是在他手下做事,名字也順口,管事的就沒讓改。
手下人能乾,他日子過得也輕鬆不少。
管事的還是很喜歡這倆的。
事辦完了,一行便回府去。
兩人稍稍落後幾步,午順壓低了聲悄悄說:“你猜我剛瞧見誰了?”
午北看過來。
“午三。”午順道。
不久前他們得了三少爺命令,他和午北混進魏府,至於午三,聽說要混到柴公公跟前去。
他聽後又擔憂又慶幸。
那柴德武一個大閹人,混入他手下做事,一不留神說不定也要成了太監,真是太危險了。
不過還好去的不是他。
午北疑惑:“他在做什麼?”
“不知道,急匆匆的……”
午三跑進一家酒樓,不一會兩手提著食盒出來了。
再趕去了衙內,把食盒送到大人跟前道:“夫人關心,命小的送來的。”
京兆尹馬薊先是一樂,然而一想又掛了臉。
就算天塌了,家裡那凶巴巴的婆娘也不會想到給他送飯的。何況昨晚剛吵了一架。
看了眼送食盒的下人,他忽然覺得有點眼熟。是那個新來,瞧著聰明勤快。
“不會是夫人。”他問,“誰讓你送的?”
見被拆穿,午三緊張又臉紅,搓了搓手:“老爺英明,沒瞞過老爺。”
他道見二人爭執,憂心忡忡,就拿了自己攢的和得賞的銀錢去老爺愛的酒樓買了飯菜,隻盼老爺夫人能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