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的手臂, 那樣細細軟軟的,不注意都能留下印子。
沈青洵手上都不敢用力, 讓小姑娘輕易給抽了回去。
宋初渺向他討傷藥:“我自己來。”
沈青洵沒有給她傷藥的意思,指指她傷口:“夠得著?”
僵持片刻,小姑娘隻好將手臂又遞了回去。
沈青洵輕手上好藥問:“可還有傷到彆處?”
宋初渺搖頭時, 發現秦姐姐好像神色思慮地在看她,不過等她仔細去看時,秦姐姐已經在給表姐看傷了。
秦艽也想不到, 出門一趟, 會遇上這種危險。
她的病人就從宋初渺一人, 又一下多了幾個。
雖說無奈, 傷患在前倒也沒放任不管。
她簡單看了下眾人傷處, 倒都沒什麼要緊的。
這時沈衛驄一手架著灰頭土臉的秦元銘上來了。
秦元銘深諳墊背的精髓之道,滾下去時死死將黑衣人壓在底下, 擋去了大半的下墜力道。
人沒什麼, 刮蹭了點皮外傷,就是腿狠狠撞了一下,淌著血青腫,看起來有點麻煩。
秦艽上手按了按, 還沒怎麼呢, 被秦元銘痛呼聲先嚇了一跳。
剛治了一圈,都是一聲不坑的。
連柳家那兩姑娘,也不過癟著嘴抽噎兩聲。
秦大夫不免略有嫌棄道:“喊什麼,人家姑娘都不喊。”
秦元銘心道若不疼他喊什麼。
“是不是斷了啊?”
“放心吧, 結實的很。”
秦艽按著傷處,先簡單處理過。
就聽他在那哀呼自己要完。
這麼多刺客的動靜肯定會傳回去。
他又這副模樣,娘定起疑心。
怕是得有幾月不讓出門了。
“哎,輕一點!”秦元銘冷嘶一聲道,“你看如此之巧,我們都姓秦。要知道我們秦家的女子都是很溫柔的。”
秦艽麵無表情綁完繃條,起身道:“秦艽是藥名,我沒有姓。”
這會功夫,沈曆昀已經帶人整完了馬和馬車。
馬車有壞,隻好幾個姑娘先擠一擠。
這一地屍首,回去再命人來收拾收拾。
定安侯府,府中氣氛低沉,護衛戒嚴。
薛大夫最擅治刀劍外傷,已在房內忙了個把時辰。
誰也沒想到,日日走慣的街道上,青天白日會突然殺出一群韃靼人來。
如不要命的莽狗咬上就不鬆口。
他也卻有疏忽,著了刺客一些陰損手段。
沈璋被傷到些要害,比看起來要麻煩,但性命之憂是沒有了,隻是需好好修養一陣。
而沈青洵一行回來時,才知他們竟也遇伏。
刺客沒活口,眼下已下令閉了城,禁軍城兵在滿城搜找漏網之魚。
薛大夫出來後,沈璋床邊就圍滿了人。
沈璋起身笑道:“小傷而已,沒什麼好大驚小怪。隻是著了他們這種道,哎丟人了。”
姚槐瞪他一眼,伸手給他按了回去。
都是刀口舔血的,大傷小傷難道還看不出來。
最後留下三個兒子時,沈璋神色才嚴肅起來。
得知他們竟也遭遇刺客,不由深思。
這突如其來的刺殺,是衝著整個定安侯府的。
怎麼想,都透著蹊蹺和古怪。
憑著多年作戰的直覺,這更像是風雨來前低沉沉籠罩過來的烏雲。
定安侯府多年作戰,韃靼幾個大名赫赫的將領都死在沈家人手裡。
韃靼人恨透定安侯府,設計刺殺,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未免太順利了點。
沈衛驄抱著胳膊像個炸毛的球:“他們怎麼進來的,城防守衛都是擺設?”
沈曆昀道:“倒也不是擺設,怎麼想,也應是有人接應引入。”
沈衛驄問:“你說齊王餘黨?”
都多少年了,王八嗎在眼皮底下蟄伏得如此之好?
姚槐喂著沈璋喝藥,心想也許不止呢。
想動定安侯府的,從來就不隻是韃靼人而已。
保不齊有哪些人在其中渾水摸魚。
“當年齊王手裡養了批極為忠心的下屬,當時在宮裡死傷過半,後來的也逐漸被揪出。但還剩下幾個。”
“刺客中有不少大越麵孔,應該就是他們。夥同了韃靼刺客,內外接應。以隱匿多年的便利暗暗將人引進來。有了韃靼助力,也算是那些人的最後一博了。”
沈衛驄皺著眉頭問:“圍攻我們的,也是這些人找來的刺客?”
“應是吧。爹娘這邊才遇襲不久,就等著圍刺我們。這是鐵了心要拿沈家人的血。”
沈璋撐了一會,明顯有些不支了:“行了,這事再議。你們也先去歇歇。”
沈青洵安靜在旁,一直沒出聲。
沈璋補了句:“老三等一下。”
等人走後,沈璋疑道:“會不會是衝你來的?”
沈青洵沉吟一二,搖頭:“應當不是。”
若他身份暴露,當如前世那樣滿城混亂,哪還隻是派點刺客殺手,這未免太和風細雨了。
“韃靼刺客和齊王餘黨,應當不會錯。”他緩緩道,“就是其中大概還混了些想趁機撈好處的。”
在邊關遇韃靼的刺客,和在京城是不一樣的。
韃靼人要混進宮城腳下,這絕非易事。即便有齊王餘黨相助,也太神不知鬼不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