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那輕狂樣兒很不過眼,說了兩句。長行是君子人,沒說什麼。焦寬道,真應該把自己治痹症的藥喂他些,讓他也手腳麻一麻、抽抽筋,消停兩日。”
“焦寬有痹症,隨身帶著一種叫馬錢子的藥,我見過他吃。這藥雖能緩解痹症,剛吃過時卻委實不大好受,抽搐,頭暈,站立不穩,總要有半日才能全緩過來。”
“本隻當他是隨口一說,誰想大前日晚間一塊吃酒時,他竟然真帶了來。酒過三巡,史端去廁間,焦寬隨後跟上,把一包藥粉留在案上,又說‘都放進酒裡就是’。”
“因頭一晚史端院子裡又彈了半宿的琵琶,我煩得很,便拿起那藥倒進史端酒盞。長行說‘胡鬨’,卻也並未攔我。等史端回來,大夥兒又吃了幾盞酒,焦寬便有些不勝酒力。史端笑話他小船不能重載,還要再吃,長行勸著,散了酒宴,一起回了行館。”
謝庸點頭:“我們去問話時,想來你是去找焦寬問此事?”
“是。焦寬不認,說自己吃那麼多回都無事,並不是這藥的問題,又說怕是史端吃了酒,回去興起,吃了什麼藥,甚或與什麼人鬼混,才那般的。史端死狀著實不好,我雖有些疑心,卻也信了。”
“後來聽說,貴人們疑心史端有心疾,我就更信了焦寬的話,以為此事隻是湊巧了,直到聽貴人說長行是被毒死的,我才又疑心焦寬。長行出身好,對人從沒什麼失禮處,我實在不知道他為何要毒死長行——除非為了滅口!他知道是我下的藥,我們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長行卻不是。”
“想不到焦寬如此喪心病狂!”呂直咬牙,“連我也要害死。”呂直卻又有些疑惑,不知道謝庸等如何得知,又在這裡等自己,難道……
謝庸自己權充書吏寫了口供文書,衙差拿過去,呂直簽字畫了押。
謝庸到底給他解惑:“吳清攸是自殺而死,那約你來飲酒的信是我寫的。”
呂直驚疑地看謝庸,到底歎一口氣,點點頭。
謝庸、崔熠、周祈走出焦寬的小院,幾個大理寺衙差帶著夜禁公驗文牒押呂直回大理寺,等明日再正式過堂。
“他們果真隻是想讓史端手腳抽一抽,難受半日?”崔熠問。
周祈冷笑:“他們怎麼可能沒想到禮部試?至於焦寬,恐怕想的就更多了。”
崔熠搖搖頭,與謝庸、周祈打聲招呼,回了永興坊自己家。
謝庸、周祈則緩緩騎馬往南走。微寒的夜風吹在臉上,兩人都有些累,今日這案件也確實有些讓人唏噓,兩人都不說話。
叫開坊門,進了開化坊,兩人拐進自家所在街曲。
“咕咕——”周祈胡嚕胡嚕肚子。
先帶走焦寬,又埋伏著等呂直,到這會兒,其實已經有點餓過勁兒、不覺得餓了。周祈有些疑惑,怎麼到了謝少卿家門口肚子就叫喚起來了呢?莫非這肚子也認地方?
謝庸看看她,猶豫一下,“你在我這裡隨意吃些吧。”
周祈臉上立刻綻開笑來。
謝庸推開門,周祈隨他進去。二人拴了馬,進了內院,羅啟朦朧著眼迎出來,“阿郎,周將軍,你們回來了。”
謝庸溫聲道:“去睡吧。”
羅啟點頭,打著哈欠走了。
謝庸與周祈直接來到東跨院廚房。
周祈不挑:“看有剩飯剩菜沒?湊合吃點算了。”
謝庸往水盆中舀了水,用澡豆淨了手,“你也先洗手,等會兒吃飯。”
周祈嘿嘿一笑,極乖巧地洗過手坐在小胡凳上等著。
爐子上有唐伯給謝庸溫的熱水,謝庸先把爐子捅旺了,把熱水倒進小鍋裡,蓋上鍋蓋等水開。
又從房梁吊著的筐子裡拿出一根臘腸,洗過切了丁子,又把唐伯在盆兒裡種的青蒜也割了一些,洗淨切小段。
他切完,水就開了,謝庸找出唐伯手擀切好晾乾的細索餅條放進鍋裡煮著,又臥了兩個荷包雞蛋進去。用筷子攪一下,不大會兒,便熟了,連湯帶索餅舀進兩個大碗裡。
又另起了鍋,放些油,用手在上麵試一試油溫,放進臘腸,略煸炒。
“放一點茱萸醬?”謝庸問。
周祈正聞著香味咽口水,“放,放!”
謝庸看她一眼,到底比平時少放了不少,隻略提個味兒,然後便把青蒜段扔進去,瞬時香氣大盛。
這是快手菜,略翻炒就可出鍋。謝庸直接把臘腸青蒜盛在了索餅碗上。
周祈很有眼力勁兒地把兩碗索餅端到大鍋台旁邊的小案上,又給謝庸放好小胡床和筷子。
謝庸淨過手,過來坐下,“吃吧。”
兩人便在灶台旁隔著小案麵對麵坐著吃起來。碗裡熱氣升騰,案上燈燭跳動,使得這初春的寒夜都沾了些暖和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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