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貴賢淑四大妃子,德妃是眾妃之首,依次向下,賢妃比淑妃高一級。還有她乾爹馬元贄這個大後台撐腰,就想處處拿捏王淑妃。王淑妃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在太後和皇上麵前就示弱裝可憐,以弱者形象博取同情,在賢妃麵前就連諷刺帶挖苦,處處挑釁,常常把賢妃氣得跳腳。讓賢妃自亂陣腳,總是自出昏招。如此一來,賢妃自然是多做多錯。
李怡本來也隻是看在馬元贄的麵子,不得不跟賢妃逢場作戲。看到她入宮之後仍然如此任性刁蠻,把後宮攪得雞飛狗跳,更加不喜。
萬夫人知悉女兒的情況,覺得此事不好,連忙找到馬元贄訴苦求助:“表哥呀,你可要幫寶賢想想辦法,她不得皇上的寵愛,那個王淑妃還處處欺負她。我們寶賢何時受過這等氣!你可要為她做主啊!”
馬元贄說:“寶賢的情況我也有關注,後宮相爭乃是常事。她不得皇上寵愛,會不會是不知投其所好。那個王淑妃算什麼東西?竟然都能比寶賢得寵。”
萬夫人說:“我們寶賢已經五天沒有看到皇上了,若是長此以往下去,就有可能是十天二十天,之後還可能會被打入冷宮,表哥,你也不想寶賢老死宮中吧。”
馬元贄說道:“冷宮是我馬元贄的人住的地方嗎?!我這麼疼愛寶賢,豈會袖手旁觀。”
萬夫人:“那表哥你有何打算呢?”
馬元贄篤定地說:“寶賢定是皇後之選,隻不過是遲於早。”說著他就向前走去,萬夫人跟在後麵。
馬元贄:“本將軍決定的事,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萬夫人:“聽你這麼說,你有策略了?”
馬元贄說道:“我今天收到消息說慈州和忻州久旱多時,突然天降甘霖。”
萬夫人不解其意:“老天下雨和寶賢失寵根本就是南轅北轍兩件事,表哥你為何要混為一談呢?”
馬元贄:“誰說沒有關係?老天這場雨對寶賢來說是喜雨。”他看到路邊的一塊石頭,隨手一指說:“你看看,那邊有塊仙石。”
萬夫人更糊塗了,左看右看,“仙石?隻不過是普通的石頭罷了。”
馬元贄誌得意滿地說道:“隻要我馬元贄說它是仙石,它就是仙石。”此時的馬元贄很有秦二世時趙高指鹿為馬的風範。
隨後馬元贄向皇上呈上一塊係著紅緞子的仙石,並且說,“這是在城外京兆天門橋下發現的仙石,石上有字,渾然天成。乃是吉祥之兆。”原來石頭上有一處天然紋路,拓印下來之後,看起來像一個草書的賢字。馬元贄一番解說,說發現石頭的時候,正逢慈州和忻州久旱逢甘露,天降喜雨。此石一出,災禍全消。這就代表賢君在位,還代表了賢妃娘娘是福星下凡,乃是皇後的不二人選。日後若能懷有龍種,繼承大統,皇上就無後顧之憂了。
李怡見到馬元贄送上所謂的仙石,就知道他有所圖謀,已經在暗暗警惕,沒想到他扯得這麼遠,就是想要立賢妃為後。
高顯揚身為帶刀禦前侍衛侍奉在君側,聽不下去了:“原來這個賢字有這麼多講究,真是難為馬大將軍思維敏捷。”
馬元贄繼續向皇上說道:“皇上應當順應天意,立賢妃為後,並且修建一座賢德皇後廟,供奉此仙石,好能保佑大唐千秋萬世。”
李怡諷道:“馬大將軍悟性真高,單憑一個字就能悟出這麼多的道理。”
馬元贄:“皇上過譽了。”
李怡說道:“不過依朕之見,這個賢字並不是代表賢妃的賢,而是見賢思齊,齊在太行山之東,屬河南道,是泰山所在。”
高顯揚會意,接過話頭,說道:“所謂登泰山而小天下,自古皇帝泰山封禪就在齊。”
李怡說:“朕剛接奏章說齊地豐收,可喜可賀。這個賢字是要提醒朕,見賢思齊,應該泰山封禪。災情消失,百姓得以溫飽,此乃上天恩賜,所以這個賢字是上天要朕前往齊地,登泰山封禪祭天,以謝神恩。天命不可為,再加上馬大將軍呈獻此仙石,朕才能知道個中真意。”
馬元贄說:“可是皇上之前不是跟臣說過,泰山封禪勞民傷財,不欲前往的嗎?怎麼又出爾反爾?”
李怡說:“沒錯,朕實在不想興師動眾,所以決定找人代替朕去泰山祭天,而這全天下能代替朕的,唯有馬大將軍你一人!泰山祭天,事關重大,乃是天公示警,天命不可違!刻日就要出發,不知道馬大將軍是否有異議?”
馬元贄沒想到送上個石頭會得出這樣一個結果,不過代天子祭天,這種事情他怎麼會放棄?雖然在他的意料之外,仍然不情不願地說:“臣遵旨。”
趁著馬元贄代天子祭天,皇上也打算抓緊時間,多拉攏一些朝臣,改善自己受製於人的狀況。當然,馬元贄一黨還在朝中虎視眈眈,這其中的拉鋸戰另外有一番艱辛。不過李怡自小並不是在溫室中長大,他經曆了很多磨難才有今天。他專心國事,自然不會怕辛苦。至於後宮的兩位嬪妃,他連做做樣子都不去了。
尚宮局的鐘雪霞過生日,剛好日子金玲記得,就挑選了一件禮物送給她,鐘雪霞見到之後,非常高興,說什麼都要邀請她到紫竹林一起吃火鍋。紫竹林是布公公的地盤,當天布公公就打算為雪霞做壽,還有小太監布小順,是布公公的乾兒子,再加上金玲,一桌四個人,未必多熱鬨,卻足夠溫馨舒適,慶祝一個簡單的生日。
布公公負責活躍氣氛,手舞足蹈地說:“我這個紫竹林平時顯少有人來,今天卻有一位尚儀大人和鐘司製駕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呀。”
金玲一向和布公公的關係好,知道他喜歡鐘雪霞,見他這麼高興,也替他開心,“布公公也隻有在鐘司製麵前才這麼逗趣,平時見到我們不是板著臉,就是苦大仇深的樣子。”
這話說得布公公暗暗高興,鐘雪霞眉開眼笑,她如何會不知道布吉祥的德性,“我就說呀,還是金玲人最好,雖然現在早就脫離了尚宮局,有了更好的去處,卻還和從前一樣,一直都沒有變過,這個宮裡像你這樣寵辱不驚的人少之又少了。”
金玲說:“其實我也很欽佩鐘司製的為人,隻是之前在司珍房不方便多有接觸,一直覺得很可惜,今日為你祝壽,就當大家重新相識。”
鐘雪霞笑著說:“你能想著我的生日,我已經很高興了。說實話不怕你笑話,今日我在尚宮局,可是一件禮物沒收到。”
布公公說笑道:“怪不得你之前悶悶不樂,原來是沒收到禮物在慪氣呢。”布公公對金玲說:“其實我真的要敬你一杯,你幫小順提攜到皇上跟前,他才能越來越有出息。否則還像我這個乾爹一樣,做冷板凳呢。”
金玲說:“布公公你為人善良,不願意與人同流合汙去做傷天害理的事。否則,你是馬大將軍的乾親,現在他正得勢,哪輪得到你做冷板凳。小順很機靈,會變戲法兒,給操勞國事的皇上解悶兒。而且皇上也喜歡忠心之人,小順兒跟著包公公好好學學如何在皇上身邊做事,日後是很有前途。”
小順說:“那我更要謝謝金玲姐。”
鐘雪霞放下酒杯,感歎道:“說到‘前途’這兩個字,真的難以辨清,人都不知道自己前途如何,就像蔡尚宮,她做了幾十年的尚宮,統領四房,受人敬仰,誰能想到她竟然會作繭自縛,落到這樣一個下場了,不過,她總能在臨死之前回到家鄉看一看,一償心願。”
原來蔡尚宮為了平衡四房,鞏固自己的地位,也做了不少壞事,結果被人告發,衣錦還鄉建大宅的美夢破碎不說,竟然還發現得了重病,沒有多少日子好活了。太後開恩讓她出宮回鄉,不過卻要沒收所有財物。所以現在尚宮局的尚宮之位空了出來。
在場的人都知道鐘雪霞和阮翠雲鬥了半輩子,時常是有來有往,不相上下。而這一次,蔡尚宮離開皇宮,鄭太後偏向於讓阮翠雲做尚宮,之前就把她調去司設之位,讓她對尚宮局所有事務多加熟悉。
鐘雪霞到底還是被人壓了一頭,心中總會有不甘心。幾人正想著要如何安慰她的時候,鐘雪霞卻豁然開朗,說道:“人生沒有十全十美,有一得必有一失,有一失必有一得。我有吉祥陪伴。她卻隻能與曾經所愛,相見不能相認,形同陌路。上天其實真的是公平的。”
布公公十分傻眼了:“雪霞……你的意思是……”
金玲笑道:“布公公是高興的傻了,還發什麼呆,鐘司製已經說得這麼明顯,她是說你是她所愛,你還不賭咒發誓,日後對鐘司製言聽計從,體貼入微,求得能與鐘司製對食。”
布公公經過提醒才反應過來,這麼多年的守候終於感動了鐘雪霞,當下這場壽宴也當喜宴慶祝。宮裡的宮女和太監有那感情好的,宮規所限,不能真正在一起,便約定每日一起同桌吃飯,就是暗比願意結為夫妻的意思,叫做對食。唐朝後宮對食的風氣由來已久,上位者也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聚會結束之後,鐘雪霞送金玲出來。金玲說道:“都說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鐘司製曾經並不是能屈居人後之人,特彆對象是阮司設的時候,這一次能夠對尚宮之位欣然放手,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其實我覺得鐘司製你的才能更出眾,品行也更高尚,在尚宮局幾司之中,無人能出其左右。這次若是不能夠更進一步的話,真的好可惜。”
鐘雪霞歎道:“謝謝你這麼看好我,我跟阮翠雲交手了這麼多年,知道她這個人事事算計,太攻於心計了,做朋友時要小心被她算計了,做了對手更加不好對付。現在我不放手又能怎麼樣?我知道尚宮之位必定非阮翠雲莫屬了,自從她推薦三好做司珍的時候就定了下來。如果在吉祥麵前表現出悶悶不樂的樣子,也會影響他給我做壽的心情。”
金玲說道:“布公公對你真的很不錯,我們從小看到大,布公公對鐘司製一直都沒有變過。如果他有辦法,我相信他一定會儘力為你達成所願的。”
鐘雪霞莞爾而笑,“他當然。”
剛好她們的對話被出來倒水的布公公聽了個正著,布公公也知道鐘雪霞做夢都想做尚宮,他確實知道阮翠雲的一個秘密,不過事關重大,若是說出來,這件事捅出去,阮翠雲就是死路一條。不過如果隻是告訴雪霞,讓她用這件事情威脅的話,相信阮翠雲就算是再想做尚宮,也會讓出位子。
布公公很是猶豫,不知道這種事情到底該不該講,他當了一輩子老好人,做不出拿人把柄用人性命相威脅的事情。而且他也不想讓鐘雪霞牽連到這陰私之中。他認為鐘雪霞也不會是那種為了做尚宮就會用彆人把柄要挾人,以她的驕傲,用這種方式贏來的尚宮位子還未必稀罕,所以布公公這個念頭一閃即逝。
李怡以為他不去後宮自找麻煩,就會太平,沒想到麻煩卻不甘寂寞,會來找他。皇上正在書房中處理軍國大事的時候,傳信太監神色忐忑地來報告:“啟稟皇上,賢妃娘娘命令侍衛劈開了太宗皇帝伏魔碑的基石!”
李怡神色一變:“是不是太宗皇帝親手斬異獸的那一座伏魔碑?”
太監麵有菜色,“正是。”太宗皇帝在大唐的地位非同小可,太宗遺物自然也十分金貴,平時他們路過那伏魔碑的時候都要行禮參拜,沒想到有人敢砍劈。就算那人是個娘娘,也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李怡怒道:“大膽!”他帶著身邊的眾人,大步走到仙居殿興師問罪:“賢妃!朕問你,你為何要破壞太宗皇帝的伏魔碑?”
賢妃剛見到皇上來的時候,非常高興,甚至眉目含情,一聽到皇上問這個問題,便柔弱的說:“皇上,臣妾是因為……”
禮儀卻不想聽她狡辯,自顧說道:“你知不知道那座石碑是太宗皇帝親筆題字!用於紀念斬殺異獸的事跡,距今已經曆二百年之久!代代相傳!這等先帝的遺物你都敢破壞,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賢妃說:“臣妾並非膽大妄為,乃是事出有因。”
李怡拂袖:“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你嬌縱任性,刁蠻之過。”
賢妃看起來有些傷心:“也許皇上認定臣妾是刁蠻任性之人,不過這次真的是事出有因。臣妾還有證人,皇上不信可以讓人傳召尚宮局的劉司珍。”
李怡看了看跟在他身邊的姚金玲,後宮事物他並沒有怎麼關注,所以不知道賢妃說的是誰。
金玲上前一步說:“皇上,賢妃說的劉司珍就是劉三好。”
李怡倒是不清楚劉三好什麼時候成了司珍,金玲不是求情準她出宮了嗎?不過這並沒有什麼影響,對賢妃說:“不論你有什麼人證,損毀先帝之物,等同於對先帝不敬,罪大滔天!”李怡已經打定了主意,今日不再姑息賢妃。
所以派人去找劉三好,讓她心服口服地領罰。劉三好來了之後就說:“皇上,你誤會娘娘了。”她手中還提了一個籃子,裡麵還裝著兩隻兔子。
賢妃一見到就關切地說:“它們沒事吧?”
劉三好柔聲說道,“奴婢已經幫它們敷了藥,已經沒有大礙了,奴婢還要代這對兔子感謝娘娘的救命知恩。”
皇上已經開始不耐煩:“什麼救命之恩,你們在打什麼啞謎,難道是在對口供?”
劉三好說道:“這隻兔子今困在石碑的縫隙裡,而另一隻則受輕傷,卻顧念同伴不肯離開。是賢妃娘娘當機立斷,劈開基石,才能救這隻兔子升天,才能令雙兔團聚。”
賢妃說:“臣妾確實知道石碑乃是先帝提字豎立,可是石碑毀了可以重修,生命若是逝去卻不可以重來。”
李怡不可置信道:“所以呢?”
劉三好還在一旁說:“娘娘說兩隻兔子本來是一對,損毀一個石碑基石,卻可以救出兩條性命,何樂而不為?”
賢妃大義凜然的說道:“一切是臣妾之過,懇請皇上恕罪。”
劉三好說:“娘娘也是有感於兔子有情有義,所以才會甘冒大不違,依然執意出手相救。娘娘是非分明,果斷處事,三好自問不如,希望皇上明鑒,免娘娘罪責。”
李怡被她們一人一句,自說自話的做法弄愣了,整個聽完之後,皇上雄壯金軀甚至微微打晃。金玲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上前扶了一下他,轉頭嗬斥的道:“劉司珍,還不住口。皇上麵前豈容你胡言亂語,你間接導致賢妃娘娘犯下大錯,還不向皇上請罪。”求你快彆說了,沒看皇上被你倆雷得受不輕嗎?!一會若李怡記恨,給你也治個大不敬太宗先帝之罪,恐怕金玲想求情也沒有那麼大麵子。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