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元贄是何等人也,怎麼會放過這樣一個機會!他讓人將阮翠雲抓來一番恐嚇和威脅,說已經知道她和萬劍鋒生了孩子,並且孩子的性命也掌握在手中。
阮翠雲一直守著這個此生最大的秘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確實曾為萬劍鋒悄悄生過一子,隻不過身為宮女,根本無法撫養這個孩子,於是把他裝到木盆之中,放到河裡隨波逐流,讓他順流而下放生到宮外或可尋一線生機。
阮翠雲乍一聽到馬元贄這麼說,當下嚇得六神無主,心中隻剩下孩兒安危,“馬大將軍,我求你彆傷害我的孩子!你要殺就殺我吧!都是我的錯,一切的罪孽將由奴婢一人承擔。”
馬元贄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起來,一句話就炸了她的底細出來:“原來你真的和萬劍鋒違背宮規私下生子!本將軍根本沒有見過那個孽種,要的就是你這句話!來人,將萬劍鋒捉拿!”
他的心腹林公公說:“馬大將軍,您真的打算這麼做?您之前不是說萬劍鋒是我們很重要的底牌,有他幫助才能攻無不克,這件事情桶出來,大將軍豈不是自斷一臂。”
馬元贄笑道:“我就是要在皇上麵前判他的死罪,看看皇上是何反應!就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了。”
林公公立刻會意,原來這件事情的目標是試探皇上,“馬大將軍果然算無遺策,是天縱之才呀!”
馬雲贄言明前因後果之後說:“有錯當罰,有罪當誅,請皇上依法治萬將軍的罪吧!”
李怡在猝不及防之下,得知萬劍鋒年輕的時候竟然和尚宮局的宮婢司通生子。按照宮裡規矩,這等□□後宮之罪,應該處於極刑。李怡不想動萬將軍,不但不想殺他,更不想動他的軍銜。因為有他在馬元贄的陣營中,才能做好皇上的內應。
李怡說道:“宮規森嚴,不過這畢竟是很多年前的舊事了,想想當年萬將軍他們有情人不能在一起,也夠可憐。萬將軍這些年來征戰沙場於國有功,倒不至於為了一件陳年舊事誅殺功臣,何況萬將軍是馬大將軍的得意門生,不論其他,看在馬大將軍的麵子上,朕也會網開一麵。”
馬元贄冷笑道:“皇上對臣的部下,不是向來是鐵麵無私的嗎?怎麼輪到萬將軍就想網開一麵?可是臣不想縱容手下這麼沒有規矩。若是不嚴加查辦的話,如何得以服眾?宮中規矩豈不是形同虛設,日後在宮中的侍衛個個跟宮女有染,皇上的後宮豈不是綠成一片,那時皇上的顏麵何在,大唐的聲威又何存呀!”
李怡被他的放肆言語激怒:“你!”他明知道馬元贄是故意以激將法刺激他,他就算再惱怒馬元贄,不得不要保全萬將軍:“依朕之見,萬將軍自朕登基以來勞苦功高,匡扶有功……”
馬元贄說:“就算萬將軍勞苦功高,那這個阮翠雲卻是一個不守規矩的□□之人,身為宮女在入宮那一日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的,卻明知故犯,與人珠胎暗結,應處以五馬分屍之刑!”
李怡聽到馬元贄鬆口,不再抓著萬劍鋒不放,轉而去對付阮翠雲。若是犧牲一個犯罪宮女的性命,能換回萬劍鋒的話,李怡自然會舍小保大。
萬劍鋒今日驟然聽說阮翠雲竟然給他生了一個兒子,還沒回過神來,就已經到了禦前受審,聽說昔日恩師要把皇上把阮翠雲殘忍地處死,他身為男子漢大丈夫,如何能要讓一女子去承擔罪責,當仁不讓的站出來:“一切都是萬劍鋒的錯!一切罪責就由萬劍鋒承擔,求皇上免於阮司珍死罪。莫將願意一力承擔!”
最後,萬劍鋒當眾承認所犯之錯,馬元贄將他將軍之位剝奪,由之前的副將頂上,而那副將也是馬元贄的人。
李怡在之前的所有準備,在各地將領收到消息前來勤王救駕前夕付諸東流,不得不另做打算。因為這裡麵萬劍鋒作為京師的主力不僅牽製馬元贄,還肩負有保護皇上的眾任,皇上與馬元贄對抗,萬劍鋒在裡麵會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萬劍鋒的這次突然倒台讓李怡知道這是馬元贄對他示警,這是在告訴他,自己的這些動作他馬元贄已經有所察覺。馬元贄這個時候還不會馬上向他下手,因為馬元贄這就算現在對他下手,逼宮篡位,也沒有新君可以擁立。太監造反,又不能自己當皇上,隻能擁立新君,他一定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京城中的局勢十分緊張。
當馬元贄開口向皇上要求重建神策軍,把原來的兩個營十萬人擴建成三個營十五萬人的時候,李怡心中總是不願,也要表麵上答應下來,用來麻痹馬元贄,讓他以為自己對他言聽計從。在他們君臣正在議此事的時候,太後突然求見,說做了個噩夢,夢到滿天神佛對她怒目而視,還有憲宗皇帝說大唐將有異事發生!這是天公示警,太後要皇上前往泰山祭天!
皇上決定應太後要求前往泰山祭天,讓馬元贄就不要隨行了,在京處理國事吧。
馬元贄怎麼會讓皇上走出他的視線範圍內,他防著皇上還來不及呢。就算是泰山附近的軍都是他的勢力範圍。將領都是他帶出來的,馬元贄也覺得不保險,要求一起同行。於是君臣前往祭天。
既然知道馬元贄沒有理由立刻動手,皇上就決定先下手為強,聯絡各地將領到京師勤王護駕之事被製約了,那麼李怡就帶著馬元贄向外走,一定要利用好這個時間差。奸臣在朝,陷害忠良。倘若他再不當機立斷,鋌而走險,朝中忠義之臣將會一個個遭到奸臣的毒手,一切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臨行前,金玲聽到隨行之人竟然沒有自己的名字,說:“皇上要遠赴泰山,奴婢自然要跟隨左右保護皇上安全。”
李怡卻說:“不可以。這次名為祭天,實則是‘殺馬除奸’,凶險萬分,朕不能帶你前去。而且,我們走了之後宮庭空虛,也要謹防敵人趁虛而入。宮中朕放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後,朕走後,你就到太後的身邊。你要知道,隻有你們二人平安無事,朕才能真正的心無旁騖。”
金玲沉吟片刻,說道:“好吧,既然皇上堅持,那我就和太後在皇宮中……等你回來,千萬珍重,就算是一次除不掉,就再謀下一次,龍體要緊,無論怎樣皇上不能傷及自身。”
李怡拿出一個方盒,推向她。
金玲常伴君側,又豈能不知這裡麵裝的是傳國玉璽,“皇上這是何意?傳國玉璽本應不離皇上左右。皇上所下的旨意,蓋上玉璽才是一道完整無缺的聖旨。”
李怡說:“這件東西就由你保管,若是有個意外,朕不能回宮,你就手持此物,帶同太後儘快離開皇宮,遠走高飛。”
金玲見到他態度堅決,已經知道這是背水一戰,看來皇上心意已決,一定要在這一次完全解決此事:“我知道了。”
李怡最後說:“若無意外,朕回宮之時就是圓你心願之時,照顧好太後,照顧好自己,等朕凱旋歸來。”
皇上明知道泰山附近乃是馬元贄屯兵的範圍,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是為了讓馬元贄放鬆警惕,以為他玩不出什麼花樣,不敢動手。果然,這次泰山之行,一開始馬元贄沒有特彆重視,不過他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防備慣了,怎會不防著皇上,一路警惕都沒有什麼事情發生。直到到了齊地的行宮,馬元贄的手下人在行宮裡麵發現了很多□□!而行宮這裡事關重大,彆人不可能進得來,既然不是外人進來埋的□□,那麼隻能是皇上的人了。
馬元贄總算知道皇上打的是什麼主意了,原來是想在行宮裡對他動手!知道了皇上這次祭天的真正目的,馬元贄恨得咬牙切齒,不過又心中十分得意,認為皇上不論是想翻出什麼花樣,都逃不出他這個掌控全局的如來佛的手掌心。
當天晚上,李怡邀請馬元贄君臣赴宴其同飲酒。馬元贄明知道這是鴻門宴,仍然欣然前往,就是要親眼看見皇上功敗垂成,悔不當初的表情。馬元贄為防著皇上在酒中下毒,所以自帶了美酒赴宴。
皇上見到馬元贄不肯喝他的酒,知道馬元贄戒心已生,皇上對彆人帶來的酒也不放心,直到馬元贄為了證明自己的酒無毒先喝了兩杯,君臣二人才暢飲起來,皇上不住的勸酒:“馬卿家,再多喝幾杯。”
馬元贄毫不在意的喝乾杯中之酒,“看來皇上是想要將臣灌醉,不過你這是白費心機了,我是千杯不醉的海量,又豈會懼怕這區區幾杯薄酒啊!皇上今日有恃無恐,或許是有所倚仗,不過,如果隻是那幾桶□□的話,那便要讓你失望了,因為所有□□已經清除!”
李怡見到事情敗露,也不再隱忍,二人針鋒相對起來,都知今日事情一旦捅破,就是到了置對方於死地的時刻。就在皇上勢單力孤,馬元贄要親手上前殺害皇上的時候,李怡將自己身上帶著的□□引爆,迫使馬元贄幾人退出屋子,□□的威力甚大,導致房屋起火,房梁倒塌,大火燒完之後,行宮中皇上的居所已經燒成一片廢墟。馬元贄的手下副將在廢墟之中找到兩具燒焦的屍體,根據查明已經確定這是皇上和高顯揚。
馬元贄誌得意滿,本來是皇上先給他設陷阱,要行宮誅殺他這個功臣,沒想到自招惡果。馬元贄本來他還打算等到賢妃生下個太子,再讓皇上駕崩,沒想到皇上自己著急去地府投胎。
馬元贄讓人壓下皇上駕崩的事情,而是要說皇上沒死,隻是改道了,不打算去泰山祭天,而是要久居佛寺,為太後和萬民祈福。馬元贄自己回到朝中,擔任監國一職,代替皇上掌管天下大事。
朝中並非全都是馬元贄的黨羽,雖然有大半的牆頭草靠攏,但是仍有一半的人是不打算結黨營私,而是要為國儘忠的。朝中大臣有人質疑皇上為何要改道,並且還久居佛寺,問皇上的歸期如何。馬元贄令朝臣不要管皇上的歸期,現在有他馬大將軍做監國,任何事都解決得了,何必非要皇上回朝!
雖然朝臣上下憂心忡忡,可是馬元贄他向來說一不二,又掌握著京中十五萬神策軍的軍權。皇上似乎特彆倚重他,竟然連這麼重要的監國之位都交給他,就算大臣們有所疑慮,皇上的安危到底如何了,沒有真憑實據證明馬元贄做了什麼事,他們這些在朝為官之文武也不能怎麼樣。
馬元贄在朝廷上作威作福之後,到了皇宮,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賢她。跟她說明皇上已經駕崩,可惜卻沒有子嗣留下,若是把皇位拱手讓人太過可惜。馬元贄就讓賢妃假稱懷孕,他日賢妃誕下太子,由他這個乾爹輔佐登上皇位,賢妃就是母儀天下的太後娘娘。
賢妃自己的親爹已經被奪職,成為平民,又不得皇上的寵愛,早就對皇上心懷怨恨,現在馬元贄是她唯一的靠山,現在皇上都死了,馬元贄還能拉她一把,她自然對這個乾爹言聽計從。
皇上沒有回宮,而是馬元贄回來了,太後本來就心中忐忑,現在又聽到賢妃說懷有身孕,太後聽到這消息險些暈了過去:“這不可能,哀家不信!”
賢妃捂著根本不存在的肚子,興高采烈地說:“太後莫不是太過高興,臣妾進宮兩年,終於能為皇家開枝散葉了。您就快有小皇孫了,我們大唐就快有太子出生,這是天大的喜事,應該昭告天下才是!”
太後隻顧絕望不信地搖頭,因為皇上告訴過她,太子出生之日,便是馬元贄要造反弑君的時候。皇上根本不寵賢妃,又怎麼會有皇子降生呢!皇上久久不歸,太後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
馬元贄說:“太後,您這是怎麼了?難道是沒聽清賢妃娘娘說的話嗎?我們大唐也很快就要有太子出世,終於有人繼承大統。可是為何太後不見喜悅之色,反而是不信呢。”
金玲扶了下太後,讓她不至於無力的跌倒,並且悄悄加重手下的力度,扶太後坐下。說到:“太後的意思是,皇上已過而立之年,後宮終於有好消息傳出,太後娘娘真是高興過頭了。”
馬元贄說道。:“原來如此,現在賢妃娘娘既然懷有身孕,那自然是無比金貴,後宮之中除了太後之外,賢妃娘娘已是無人能及。臣就代替皇上下旨,後宮的大小事務就交由賢妃娘娘全權統領。”
太後已經六神無主,她現在顧不上馬元贄說什麼,她現在懷疑她唯一的希望——皇上已經遭遇不測。
金玲見太後還沉浸在震驚和痛苦之中,說道:“不行!後宮事物乃是皇上的家事,馬大將軍就算能代皇上掌管朝政,代宣聖旨,卻管不到皇上的家裡來,後宮一向由太後統領,這規矩五朝之內都沒有變過。”
賢妃本來是高興可以接過權柄,誰知道太後還沒有說什麼,卻被金玲出聲阻止,當下臉色十分陰沉。
馬元贄喝道:“大膽奴婢,不要仗著皇上和太後寵你,就尊卑不分,本大將軍是在跟太後說話,何時輪得到你插嘴呀?”
金玲看向太後。太後定了定神說:“這也是哀家的意思。今後哀家有不適的時候,姚尚儀所說的話便都是哀家的懿旨。”太後知道自己現在精神不濟,難以主持大局,身邊唯一剩一個金玲,是皇上臨走之前交到她身邊的,說一切事情都可和金玲商量,讓太後像信任皇上一樣信任金玲。太後對金玲此時就猶如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所有的希望都壓在她身上了。至少此時,隻有金玲在前麵衝鋒陷陣,據理力爭,幫助太後在馬元贄和賢妃麵前扳回一局。
姚金玲見太後開了金口,繼續說:“賢妃娘娘既然然懷有身孕,一切應以龍胎為重,安胎要緊,自然不宜操勞,掌管後宮這麼勞神的事情,自然不能由她來做。”
馬元贄臉色陰沉的說道:“可是現在太後生病了,身為皇妃,自然要為太後分憂。試問這宮裡還有何人能資格代替太後撐起整個後宮啊!自然是非賢妃娘娘莫屬了!”
太後虛弱地說道:“哀家病的也不是很重,主持大局還是做得到的,今後的其餘小事便都由姚尚儀替哀家處理,若有不決之事,再來問過哀家,賢妃就安心養胎吧。”說完就揮揮手讓他們下去了。
太後在他們離開之後終於忍不住無聲的哭了起來。金玲說:“太後娘娘,皇上不會有事的,現在你更應該堅強起來。”
太後說:“皇上不會中途改道,真的去久居佛寺,中間一定出了什麼變故,哀家自己的親兒,自己明白他的脾性,他不會扔下哀家,更不會扔下你的。”
金玲一怔,不知道太後何時知道了自己與皇上之間的關係,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正是因為這樣,太後娘娘更應該相信皇上會安然無恙的回宮來,接我們,他答應過的就一定會做到。”
太後見她說的斬釘截鐵,毫不猶豫,似乎也沒有那麼憂心了,“你真的對皇上這麼有信心?”
金玲說:“自然,皇上經二十年試煉,方登帝位。他的謀算和隱忍絕非等閒能及,又怎麼會那麼快輸呢!現在和馬元贄的博弈才剛剛開始,太後一定要振作起來,我們在宮中也不能拖皇上後腿。讓奸黨有機可乘。”
太後點了點頭,擦乾了眼淚:“沒錯!哀家絕不容許有人在後宮興風作浪。”在她看來,賢妃已經是奸黨一派,竟然敢謊稱懷孕,等皇上回來看怎麼收拾她!
賢妃和馬元贄從清思宮出來,賢妃氣急敗壞地說:“乾爹,你看到了!連個奴婢都可以這麼囂張,騎到女兒的頭上來。”
馬元贄說:“寶賢暫且忍耐,乾爹不會讓她們囂張太久的。連皇上我都對付得了,何況是區區老弱婦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