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婉平靜地說:“大不了等皇上定罪下來,我請求皇上,以皇後之位換我阿瑪一條性命,既然是佟家人自己造的孽,自然由佟家人自己承擔,不勞瑞親王費心了。”
“你!”綿忻深吸了一口氣說:“你當真放得下皇後之位?你做這麼多事,放棄……不都是為了坐上皇後的位子?”
沅婉向他苦笑了一下,“所以費儘苦心得來的,都要還回去,可惜要讓我額娘失望了,當年要不是她苦苦相逼,我也不會……”
綿忻突然緊張地問:“你額娘怎麼樣?是不是她強迫你進宮嫁給二皇兄的?”
沅婉說““算了,已經事到如今,說這麼多又有什麼用呢。”沅婉當時確實已經和瑞親王情投意合,可是卻不知道家裡在安排女兒的命運。沅婉堅持要選擇瑞親王時,倩柔以自己的性命要向要挾,要沅婉嫁智親王做繼福晉做大清未來的皇後。早在那一刻起,兩人的姻緣早就已經被斷送。
沅婉喃喃道:“你不知道當這個皇後有多辛苦,又要防範這個,防範那個,不能走錯一步,多少人等著將我拉下此功能,走錯路下麵就是萬丈深淵。現在就連為我阿瑪擔心出頭都有罪。其他人不明白我不要緊,沒想到就連你也落井下石,來跟我說那些毫無用處的大道理,就當我有眼無珠看錯你了,還給你。”她將剛剛就緊攥成拳的右手伸出打開來,裡麵是一枚戒指。她把它放到琴桌上,身形蕭索的離去。
綿忻沒想到她躲著人冷靜時手中竟然握著這顆寶石戒指,將之小心地拾起來,心頭一時間五味雜陳,這是他從皇太後那裡幫她要回來的。綿忻看著皇後離開的背影,心中已經做了一個決定。
沅婉可能說得可憐了一點,但是他想象得到,如果沒有朝中雄厚的娘家支持,皇後的位置確實要出大問題,到時候產生的巨變,未必是她承受得起的。
幾天之後在朝堂上,眾位大臣都在,舒明阿和頤齡也穿著囚衣跪在大殿之上聽候判決。瑞親王和穆章阿一起將查到的結果呈交給皇上。穆章阿說道:“啟稟皇上,根據奴才和瑞親王多日調查所得,工部確實有人結黨營私,貪贓枉法。”
穆章阿是舒明阿的連襟妹夫,兩家有著親戚關係。穆章阿也是由舒明阿一手提拔上來的,但是穆章阿此人為官做事的手段高明,且野心也極大,看不上舒明阿唯利是圖的作風。很快他就不受舒明阿的控製,而是一心為名,經營自己的官聲,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在上次他向皇上直誎‘被舒明阿等眾臣隱瞞的張家口疫情’之事後,他已經被調到京城入了內閣,成為皇上的新晉寵臣,也是十分信任之人,不然也不會讓他做瑞親王的副手調查這麼重大的事件。
舒明阿心裡也直打鼓,雖然倩柔在他的指示之下,或是要挾或是用以前的人情換取朝中大臣一至向皇上說好話求情,但是決定最後結果的證據始終是在瑞親王手中,瑞親王一向剛正不阿,他們家跟他也沒有絲毫交情,自然是說不上話,他隻能指望瑞親王沒有查到他犯罪的證據。直到此時,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舒明阿終於知道怕了。
瑞親王朗聲說到:“此人知法犯法是害群之馬,應該嚴懲,這個人正是……”在瑞親王慢慢的舉起手臂指過來的時候,舒明阿的目光與瑞親王的對上,心差點提到了嗓子眼兒,剛要喊冤,說些狡辯之詞。瑞親王手臂繼續上抬,指的並不是跪在地上的舒明阿,而是站在群臣之中的一個人:“工部侍郞魏佳保善!”
等大家的目光都投到魏佳保善身上的時候,瑞親王說:“他偽造書函嫁禍恩師舒明阿,舒明阿大人就是太相信魏家保善,所以很多事情都被蒙在鼓裡。”
為一個人違背原則不容易,就算是不容易,綿忻也毫不猶豫的這麼做了,因為他一點兒也不想看到沅婉年紀輕輕就說受到她阿瑪的牽連在後宮過得不開心,他明明查到了大量舒明阿犯罪的證據,卻親自找到了魏佳保善,以親王之尊,對上一個四品小官,威逼他一個人承擔所有罪責。有瑞親王出馬,魏佳保善本來也是貪贓的同謀,自然沒什麼懸念的屈服了。
讓人將承認所有罪狀的魏佳保善壓下去之後,皇上再次向瑞親王確認,“綿忻,事情當真如此?”
綿忻:“是,皇上。魏佳保善已經承認一切罪名,懇請皇上判舒明阿無罪釋放。
慶親王等人也說,“請皇上判舒明阿無罪釋放。”
道光皇帝說道:“既然這樣,朕就判舒明阿無罪,但是舒明阿沒有好好監管下屬,亦難辭其咎,就罰你俸祿減半,以此為戒。”
舒明阿感激涕零,“謝皇上聖恩。”
眾臣齊聲道:“皇上萬歲萬萬歲。”
瑞親王不動聲色地舒了一口氣,皇上溫聲對舒明阿說:“舒明阿,你平身吧。”
這時同樣一直跪在地上的頤齡突然說:“皇上,臣不服!”
瑞親王轉過身,目光銳利地看向頤齡。
皇上在上麵問道:“你有何不服?”
頤齡慷慨陳詞:“臣所呈交的奏折早已列明舒明阿種種罪行,皇上卻視而不見。怎麼能因為瑞親王的一麵之詞就判舒明阿無罪,不公不正!”
瑞親王厲聲說道:“大膽奴才,竟敢對皇上無禮,還不住嘴!”
頤齡跪直了身體說道:“烏蘇安格,慶親王,穆章阿,還有各位大臣,舒明阿給了你們什麼好處,讓你們都替他隱惡揚善,說儘好話!如果我富可敵國,也能收買這麼多人。”
烏蘇安格也是內閣之一,喝問道:“頤齡,皇上已經定了罪,大殿之上豈容你胡鬨,魏佳保善已經承認所有的罪狀,你不要再無敵放矢!”
頤齡竟然哈哈大笑道:“若是老臣也富可敵國,照樣能收買為魏佳保善頂罪,這麼淺顯的道理,皇上你是不明白,還是根本不想明白?”
瑞親王冷聲道:“頤齡,你不要倚老賣老,對皇上不敬。”
道光皇帝對頤齡的態度也很無奈,但是想到他往日確實很忠君愛國,又是全妃的父親,暫且忍了,說道:“頤齡,朕已經下了判決,所有人不可置疑。此案就此作罷,你也起來吧。”
頤齡卻激動地說道:“皇上偏袒舒明阿,公私不分,老臣絕對不服!”若是他來指責皇上彆的也就罷了,如今竟然指責皇上公私不分。自從兩人獲罪之後,皇後從來沒有向皇上提過讓他寬恕舒明阿半句有關的話,甚至為了避嫌還避而不見,而全妃正好反其道而行,一有機會就像皇上進言,自己的阿瑪是如何清廉忠誠,好像皇上不放了頤齡就是在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樣。
皇上不是不放,隻不過是打算事情查明了再做決定,而且他確實有所偏袒,不過偏袒的對象絕對不是已經被查證無辜的舒明阿,而是私自劫獲朝廷奏折的頤齡!
頤齡仍然堅持道:“老陳就是不服!請皇上重判重審。”
皇上被當眾這樣頂撞還從來沒有過,當下難掩怒氣:“你真是冥頑不靈,來人,拖出殿外打二十大板。”
作為皇上很少當朝打大臣,除非大臣太過不敬,今天頤齡絲毫不顧皇上的麵子,當麵頂撞,確實觸動了皇上的逆鱗,還有這些天來的煩惱,如果不是他上奏章彈劾舒明阿,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惹得皇上煩惱,後宮不寧,結果繞到最後,他的舉報根本不實。今日不打他,也難壓皇上的怒氣。
頤齡挨打過後,全妃向皇上請求,出宮回家探望父親,看到她的老父掩麵趴在床上,不願意麵見女兒,覺得羞愧難當。大夫說頤齡大人雖然逃過一劫,卻因為年紀老邁要很久才能夠恢複。全妃認為都是因為自己沒用,所以才連累父親頤齡挨打。她覺得本來應該受懲罰的皇後之父舒明阿卻穩穩逃過一劫。全妃在她阿媽的床前發誓,說絕對不會讓他白白挨打,一定要報複回來。
道光皇帝當天在朝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被頤齡架在那兒質問,不得不打他以息眾怒。頤齡或許是忠臣,但是他也太過自以為是,竟然敢以一己之力,說其他官員都受了賄,簡直是引起眾怒。但是打完了之後,道光皇帝再到承乾宮麵對全妃的時候也有些心虛,特彆是這一天全妃從家裡回來,更是哭腫了眼睛。
道光心疼地說:“愛妃怎麼哭成這個樣子?朕不是已經派了禦醫去府上,說頤齡很快就會痊愈了嗎?”
全妃說:“奴才的父親都年過六十了,他一生為國為君,從來沒有私心,就算是對待我這個親生女兒都怕我給皇上抹黑,總是橫眉怒目嚴厲約束,他自己又豈會犯錯,皇上怎麼忍心打他?”
對待這位捧在心尖兒上的愛妃難得對他發脾氣,道光手忙腳亂地哄了好久,才令他不再那麼愁眉不展。
全妃也是見好就收,看到皇上的態度完全軟化下來之後,便開始向皇上傾訴她初為皇妃的不安心情,還有父親仕途的坎坷。
皇上當晚留宿在承乾宮之後中,與全妃傾心交談,心情大好,覺得全妃更加信賴他,現在已經是全心全意的依賴他。本來皇上也覺得自己對全妃的感情與彆人都不同,為了表示伊蘭的與眾不同,安撫她和頤齡,皇上決定封全妃為貴妃,並且曉諭六宮。
皇太後聽說皇上把全妃封為貴妃之後,簡直是氣得要死,心中憋著一口氣,覺得這不是親生兒子,到底不是一條心,明知道她這個皇太後不喜歡全妃,偏偏要對著乾,這麼快就把她升為貴妃,地位僅次於皇後。
儲秀宮裡一乾奴才也是大氣兒都不敢出,生怕皇後發火。其實沅婉又怎麼會因為全妃變成了貴妃而大動肝火呢,她知道早晚有這一天,也許日後皇上還會把全妃封為皇貴妃,甚至他們覺得自己這個皇後礙眼的時候,還會廢了她,讓全妃做皇後。這些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皇後隻能儘量拖延全妃一路高升的時間,要說動氣是丁點都沒有的,隻是有些擔憂而已。因為沅婉對皇上從來沒有過什麼期望,所以也談不上失望。
皇上升了貴妃,天天陪全妃在承乾宮夜宿。當然這隻是初步的旨意而已,真正的冊封典禮還要請欽天監測算她日子,還有一套繁瑣的禮節要遵循,少則也要一年多的時間,全妃才能成為真正的全貴妃。
眾人以為全妃風頭正盛,皇後一定會出手乾預,想辦法把皇上叫到儲秀宮去。但是皇後一次都沒有。她把皇上叫來了還得點香,她的香是從在空間格子裡拿的,要想重新配置這邊還缺兩樣材料沒有找齊,現在屬於消耗品,當然得省著點用。
沅婉思忖著:後宮的女人這麼多,大家機會均等,全都可以一爭上下,各憑本事邀寵,全都指著皇後跟一個寵妃相爭,那其他人是不是太無能了一點?其實說起來,皇上的後宮美女當真不少,像是芸飛,就身材修長,體態姣好,除了性格有一點點跋扈,不過她在皇上麵前肯定是收斂著的。還有祥嬪,更是溫柔婉約,氣質出眾,連皇後都很喜歡她的小模樣。剩下的成妃,林貴人,恬嬪還有其他幾個貴人小主,也都各有特色。怎麼就讓其貌不揚的全妃獨寵後宮了呢?果然皇上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欣賞的美點跟常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