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妃說:“看來彩蘭很討嬤嬤的喜歡,為她說了這麼多好話,我都要吃醋了。”全妃從小失去母親,由崔嬤嬤一手帶大,他視崔嬤嬤就如同親娘一樣。
崔嬤嬤說:“奴才是就事論事,也想為主子分憂,您有什麼好吃醋的,嬤嬤還是對娘娘最好。”
全妃說道:“其實我本來確實有陪養彩蘭的心思,不過看她似乎心思不純,未必一心向著我,所以我打算再考慮考慮其他人。”
崔嬤嬤說:“主子從何看出彩蘭的心思不純呢?”
全妃說:“她到底是皇後派來的人,我不知道她的底細,上次出宮我告訴她也帶著她,就是想試探試探她到底如何。嬤嬤你還記不記得,我們走到疫病村子村口的時候,彩蘭忽然把腳給崴了”
崔嬤嬤說:“是呀,那時娘娘你非要奴才留下來照顧彩蘭,讓你一個人進了村子,我是又後悔又著急。”
全妃說:“嬤嬤真的覺得會有那麼巧的事?就算是巧合,那也是一個避重就輕的巧合。你說是崴了一下腳嚴重,還是跟我進村子可能得疫病丟了性命更嚴重?”
崔嬤嬤驚訝道:“娘娘,你的意思是彩蘭是故意崴的腳?”
全妃說說:“我不能確定她是否故意,不過,她因此失去了一次與我共患難,讓我信任她的機會。”
崔嬤嬤說:“奴才明白了,看來是奴才老糊塗了,沒有想到那麼多。我隻是看著她的年紀與我失散多年的女兒有些相仿,所以想多照顧她一些。那娘娘有沒有什麼其他人選呢?”
全妃說道:“本來我相中了彩橋,她的人品不錯,忠誠機靈,而且又沒有其她依靠,上次如果芸妃沒有複寵的話,我會把彩橋調到我的宮裡來,可惜,她現在隻能留在她原主子的身邊了。”
崔嬤嬤說:“那奴婢再幫娘娘好好留意一下咱們宮中的人,看看有沒有可以培養的,就把她調上來在娘娘身邊伺候。”
卻不知道她們的對話,已經被前來送東西的彩蘭在門外全部聽了去。彩蘭知道全妃對她似乎是心存疑慮,並不太看重,也並不打算重用,還要調下麵的宮女上來,那她豈不是就要被排擠下去打雜?彩蘭覺得十分的冤枉,她確實是從皇後宮裡調過來的,不過她在皇後宮裡也不受重用,她也不是皇後的人,皇後沒有給過她任何指示,讓她來監視全妃的一舉一動等等,她甚至上次想向皇後報告全妃偷跑的事情,都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左思右想之下,她做了一個決定。
既然在全妃那裡得不到信任,那她為何不另投明主?她在這後宮待的時間不短了,看得很清楚,皇上心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就是皇後和全妃,而且皇後還比全妃更加有權有勢。她原來確實很不起眼,皇後才看不上她,不過現在她可是在全妃宮裡的,情況已經不同了,皇後或許很需要她。
這天,皇後宮中的太監前來報告說,全妃的宮女踩蘭求見。皇後以為是全妃有什麼事情讓彩蘭前來通傳,所以就不太在意地讓她進來。
自然有大宮女代替皇後問她是乾什麼來的。誰知道彩蘭進來之後,就吞吞吐吐的顧左右而言他,似乎是想暗示,讓皇後摒退左右,然後她再將事情說與皇後娘娘知道。
皇後笑道:“彩蘭,你也是從這儲秀宮中走出去的,應該知道本宮宮中所有的奴才,都是本宮的親信,沒有什麼他們不能聽的。你有什麼話就說吧,若是沒有,就快回去伺候你的主子。”
彩蘭後背有些冒冷汗,覺得自己這麼突兀的前來見皇後,似乎有些莽撞了,不過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是硬著頭皮說,她願意在全妃身邊做皇後的內應,承乾宮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向皇後前來稟報。
皇後沉吟道:“是你自己這麼想的,還是全妃來讓你這麼說的?”
彩蘭立刻表明,自己絕對不是來使反間計,“全妃娘娘什麼都不知道,這是奴才自己的心意,奴才自從離開儲秀宮之後,無時無刻不在想念娘娘的音容,希望能為皇後娘娘效忠。”
皇後說道:“能為本宮儘忠之人不知凡幾,本宮覺得你可能是想多了,全妃宮中的事情,本宮若想知曉自可以派人去問全妃,何須用得著安插一個人來做本宮的內應呢?你這樣可以隨意出賣主子的奴才,本宮不敢用,來人,把彩蘭送回承乾宮去。”
“是!”立刻有兩個太監上前,把已經癱軟的彩蘭帶了出去。
宮中其他的宮女太監們也都很是不屑彩蘭的做法。皇後娘娘若是看得上她,又怎麼會把她打發出去?既然已經是承乾宮的人,不好好安守本分,竟然又來皇後麵前興風作浪。大家都覺得皇後沒有對彩蘭進行嚴懲,而隻是讓人把她送回承乾宮,簡直是便宜她了。
彩蘭蒼白著臉,被儲秀宮的公公帶回了承乾宮。全妃當時還嚇了一跳:“到底發生何事啊?彩蘭她怎麼了?”
跟著一起來的儲秀宮副總管康公公對全妃解釋了一番皇後將彩蘭送回來的原由,並且傳皇後口諭,讓全妃好好管教,對下屬不要太過嚴苛,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康公公說得義正言辭,也在心中暗笑,這位寵冠後宮的全妃,真以為什麼人都可以隨便上位,竟然連身邊的奴才都約束不好。
全妃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還得向康公公回複,說到:“有勞康公公幫本宮稟明皇後,本宮一定會約束好手下的奴才,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彩蘭貿然去擾了皇後的清靜,本宮會嚴加管教,稍後會親自挑選兩盆栽種的花卉,向皇後賠罪。”
康公公說道:“那奴才先回去複命了。”
承乾宮裡,彩蘭跪在沉著臉的全妃麵前,苦苦哀求道:“全妃娘娘,奴才知道錯了。奴才並不是有意想出賣主子,隻是一時鬼迷了心竅,聽到主子和崔嬤嬤說不信任奴才,才一時昏了頭,做了錯事,不過奴才及時醒悟了,而且也沒有跟皇後娘娘說任何承乾宮的事,您看在主仆一場,就饒了奴才吧。”
全妃一直聽她在那跪求,仍然無動於衷,也不說一句話,任由彩蘭在那裡說得口乾嗓啞。如果不是皇上駕到突然打斷,恐怕全妃真的是打算就讓彩蘭一直這樣擔驚受怕地哭著求諒。可見,全妃對彩蘭並不是不生氣。
皇上從外麵走進來說:“什麼事呀?朕在外麵就聽到了求饒聲。”
彩蘭因為皇上的出現,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全妃說:“隻是小事,這個奴才做錯了一件事,奴才打算對她小懲大戒。”她對彩蘭說:“沒事了,你先出去吧。”
彩蘭向皇上和伊蘭磕了個頭就退了出去,知道今天全妃雖然沒有開口罰她,卻讓已經讓她急得嘴裡起了火泡,額頭也磕腫了。看不出來平日裡看起來平靜淡然不食人間煙火的全妃,原來才是狠角色,未曾指責她一句,又不叫停,就能讓她遭這麼大的罪,而她彩蘭有眼無珠,已經狠狠得罪了她,而且還因為此事讓全妃成了皇後娘娘和儲秀宮的笑柄,日後她豈不是更沒有好日子過!
彩蘭是個心思活絡的人,不甘心平庸,更不想在這裡受人搓磨,所以才自己找了這麼多麻煩。但是她絕對不會在這裡就認輸,剛剛看到皇上一進來,全妃的表情立刻就變了。就算是能折磨她的主子,一到了皇上麵前,也都變得乖乖聽話。彩蘭找了麵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就算沒有多麼漂亮,但是與全妃相比,她自認也要比全妃好看。全妃隻不過是被錦衣華服堆砌出來的貴氣。在這宮裡想要不被人欺負,還是要靠自己向上爬。
於是,彩蘭在承乾宮裡一邊受著眾人的鄙視,一邊尋找翻身的機會,她這人膽子大,又有野心,自然把目光投在皇上身上,暗中想象若是皇上垂青於她,讓她也成了妃子,那麼她一定會好好把握機會,扶搖直上,再也不讓任何人欺負自己。
全妃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宮女竟然會有這麼大的野心,她為了保持自己一貫的形象,並沒有對彩蘭嚴加打罵,隻不過是把她邊緣化,不再讓她在跟前伺候,讓她去出門送個東西什麼的。這樣她就不能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更彆想用這些東西去,有貳心再出賣全妃。
朝堂上爆出漕運因為運河泥沙淤積,行船越來越不方便的事,為皇城輸送糧食造成很大麻煩。此時的大清國,稻米糧食的主要產地還是在南方,全由一條運河供應北京的糧食。運河若是不通,北方將斷糧,會造成很大麻煩。有人提議用海運代替漕運,隻不過海上的風浪大,船吃重不穩以及各種現實問題,海運的風險要大很多,一旦海運失敗,將會損失的就是整船整船的糧食。
皇上為了兩派人,一派堅持漕運,一派堅持海運而在煩惱,明明很緊急,需要馬上作出決定的事情,他說他需要一些時間再做決定。舒明阿已經壓下心中事事印證的駭然,也支持皇上好好思考再做決定。
舒明阿決定回去之後再反反複複的將沅婉講出的夢境好好回憶斟酌,務必不能走上以前的老路,害得家破人亡,害得自己的女兒在後宮都沒了立錐之地。佟家跟著大清的皇上入關,一直都是一等一的世家,不能中途敗在他手裡。
皇上之前隻聽到兩派各執己見相爭,聽到舒明阿竟然支持自己遲一些再做決定,難得的對他笑一笑。心想,不僅沅婉善解人意,看來舒明阿也很有做一個賢臣的潛質。
皇上之前被雙方吵得頭疼,不想讓任何人跟著,要一個人走走。出來被指派給彆人送東西的彩蘭正好路過,看到小蔡子,小蔡子和彩蘭是關係很好的朋友,平時也說得上話,她問過小蔡子才知道,原來皇上是有些心煩,於是她想到了一個玩意兒!彩蘭在入宮之前曾經在雜技班學過不少東西,立刻讓人找了一個她會玩的飛天陀螺,在皇上必經之路上玩了起來。皇上走到這兒,果然看得很入迷,看到高興處還拍手叫好,“能博皇上一笑,奴才就心滿意足了。”
彩蘭還教皇上怎麼玩這個東西,皇上玩了一會兒之後,果然心情被吸引,腦子中不再想著朝廷大事,心情好了很多。之前他就算對彩蘭的印象不深,這一次也印象足夠深刻了。
此後,彩蘭經常替全妃來送湯湯水水給皇上,或者有時候全妃做了拿手的小菜,會讓人前來邀請皇上,彩蘭也會爭著做這個跑腿兒。全妃看不到她,想不起她這個人,但是彩蘭自己在皇上麵前已經混得很熟了。
皇上也以為全妃對彩蘭十分信任,要不然怎麼每次都派她送東西,而且還會讓這個奴才特地的多加關心自己幾句。
雖然大清老祖宗定下的規矩是後宮不能乾政,但是當今的道光皇帝並不是一個嚴於約束自己的人,他回到後宮之後想放鬆心情,若是有什麼煩惱總會不經意間的帶上幾句前朝之事,所以全妃自然也知道皇上是因為想推行海運又不得其法的事情在煩惱著。而且她的父親一力堅持皇上推行海運,這麼久了都沒有消息,全妃也替父親著急。想到能夠幫父親一把,於是她出宮見了從小認識的一位朋友,也是頤齡的得意門生富察鄂泰,富察鄂泰曾經在朝為官,後來說想去看一看這個世界,就辭官去廣州待了三年,不久剛剛回京,全妃說服他重新做官,幫助皇上推行海運。
富察鄂泰在廣州的三年確實長了不少見識,也學了一些洋人先進的方法,皇上令他去多方搜集證據去考證,看看海運之事到底可不可行。富察鄂泰的到來確實幫上了不少忙,皇上心情大好,正在這時,皇太後派人來傳在一起慶祝的皇上和全妃,讓他們到壽康宮相見。
原來皇太後針對的還是全妃,她問富察鄂泰胎是誰舉薦的?皇上和全妃見太後明明已經知曉是誰,隻能如實回答是全妃舉薦。
皇太後勃然大怒,說後宮不得乾政這條規矩,到底有沒有人放在眼裡?全妃一犯再犯,皇上也百般縱容。若是皇上對全妃繼續縱容下去,再不加以嚴懲,那麼太後這個掌管後宮之人就要親自處置了!
皇上為了平息太後的怒氣,隻能全妃從貴妃之位降成全嬪。還沒開始著手準備的貴妃晉升禮也先不用準備了。
不過皇上心裡知道,他就算將全妃降成全嬪,隻不過是為了平息皇太後的怒氣,他對伊蘭還是感情如初,沒有真的冷落她。
這天,彩蘭捧著一個托盤來到養心殿:“奴才參見皇上,全嬪娘娘讓奴才送來兩個用伊蘭花做的香囊給皇上。”
皇上笑道:“依蘭真是關心朕。”
彩蘭說道:“全嬪娘娘還做了蘇杭的糕點,想請皇上到承乾宮一聚。”
皇上說道:“朕正打算過去。”他問一旁侍立的小太監:“小蔡子,你說朕是帶玉如意還是帶金釵給全嬪好呢?”
小蔡子回答說:“依奴才看,隻要是皇上的心意全嬪娘娘都會喜歡的。”
皇上笑道,“你說的沒錯,哎,彩蘭,你覺得呢?你覺得全嬪會喜歡哪一個?”
彩蘭目光轉了轉,說到:“倘若皇上想送禮物給全嬪娘娘的話,請您三思。”
皇上問到:“為何呀?”
彩蘭不卑不亢地說:“這次是皇太後出麵懲罰全嬪娘娘,皇上如果賞賜全嬪娘娘貴重禮物被皇太後知道了,她會以為皇上陽奉陰違,明降暗賞,萬一惹得皇太後不快,全嬪娘娘就更難做人了。”
皇上聽了這話,果然不像剛才那樣興致勃勃地挑選禮物,而是將東西放下來說:“這一點朕果然沒有想到。”
彩蘭福了福身,說:“是奴才多嘴,其實這次全嬪娘娘也有不當之處,皇太後一向都不喜歡全嬪娘娘,如今又認為娘娘不把祖宗的遺訓放在眼裡。皇上處在皇太後和全嬪娘娘中間,真的很為難,奴才也替皇上辛苦。”
道光一手扶著太陽穴,說到這兒,他也感到頭疼。太後和伊蘭之間的關係不知道何時才能改善。
彩蘭見皇上不說話,也是稍稍有些怕了,立刻跪下說道:“奴才知錯了,奴才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