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後聽著沅婉所說這些,不由得沉思了起來,當她想到什麼不由得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難道是她?不可能啊!”
沅婉說道:“臣妾也不知道那人是何身份,隻是覺得如果事情當真如此,那便是有些蹊蹺,衛公公的主子是皇太後,是大清國最尊貴的女子,他又何必對彆人如此秘密的俯首帖耳呢?為了防微杜漸,臣妾知道這件事之後自然要來給皇太後提個醒。”
皇太後說到:“這事兒皇後不要再管了,哀家會去調查,今天哀家也累了,皇後先回去吧。”
沅婉垂眸起身說道:“那臣妾告退。”
太後表麵上鎮定,實則已經急得不得了,她想立刻就印證小衛子所藏的那個女人究竟是誰,所以趕快把皇後打發走,好去展開調查。
皇太後當然不可能離了小衛子就沒有其他的親信可支配,不過半天的時間,派去的侍衛就已經查到了小衛子的那個大宅。皇太後為了讓他放鬆警惕,還特地給小衛子放了一天假,讓他出宮引蛇出洞。
皇太後親自出宮到了小衛子的府上,不過還是被那個警覺的女人給溜了!
這時,小衛子回來,也發現本來應該在府上的人竟然不見了,大怒斥責下人:“沒用的奴才,讓你看個人都看不住!”
皇太後麵沉如水地從後麵走出來:“小衛子,何事要發這麼大的火呀?”
“皇太後?!”小衛子在這個地方看到皇太後,嚇得可不輕,立刻跪下來請安:“奴才叩見皇太後!”
皇太後走到房間的案幾之前,看到上麵準備的東西,“小衛子,你在籌辦喜事嗎?怎麼這麼神秘,連哀家都要瞞著。”
小衛子嚇得滿身冷汗:“奴才並非要隱瞞……”
皇太後已經拍案大怒:“大膽狗奴才,竟敢瞞騙哀家三十年!”
小衛子看到皇太後怒氣勃發,立刻將請安的單膝跪地改成雙膝趴跪於地,叩頭道:“奴才該死,請皇太後恕罪!”
太後怒道:“哀家真要拋開你的肚子,看看你膽子有多大!”她讓人拿過在房裡搜出來的一幅畫像,展開擲在地上的小衛子的頭上:“當年的信妃的確是美麗動人啊,但是哀家萬萬想不到,你竟然會為了她背叛哀家!”
小衛子:“奴才知錯,奴才知道死一百次一萬次都難以贖罪,請皇太後格外開恩,饒恕奴才,當年奴才見到信妃毀了容,看她可憐才救她出火海,本來想她治好了傷,就打發她走的,我沒想過……”
皇太後怒道:“沒想過你就窩藏她三十年!為哀家種下禍根!你說,這個信妃,你到底有沒有帶她見過宮裡的人?”
小衛子在盛怒的皇太後麵前也不得不說實話:“奴才為了治療信妃的燒傷,曾經帶她見過皇貴妃兩次,因為皇貴妃手上有餘禦醫留下的燒傷藥方。”
太後簡直殺了他的心都有了,“你還敢提於禦醫,當年孝淑睿皇後就是由他診治的,哀家真是一時心慈沒有趕儘殺絕,就留下了這麼多禍患。信妃可真厲害,一場大火也燒不死她。處心積慮三十年就為了回來找哀家報仇!更難得的是你這個狗奴才還陪伴在她身邊,甘心被她利用。”
小衛子私心為了一個女子背叛了對他恩重如山的皇太後,也一直深陷內疚自責之中,今日被皇太後痛罵,簡直是又痛又解脫,因為他知道自己救了信妃早晚有麵對皇太後的這一天。此時茫然道:“利用我?”
皇太後怒其不爭地說:“小衛子,彆說她曾貴為妃子得天子寵愛,就算她容顏儘毀也不會選擇你作為終身依靠,你以為你是誰呀?你是一個閹人呐!她如今到底在哪兒?!”
小衛子知道信妃答應日後肯跟他對食,也是生怕這個美夢破碎,涕淚橫流道:“她偷走了我進宮的令牌,如今不知所蹤,奴才,真的無意給皇太後惹麻煩。”
皇太後險些要被他氣死了:“你帶她見了皇貴妃兩次,還不叫給哀家惹麻煩!皇貴妃說不定已經查到了什麼,小衛子,你知道哀家這兒的規矩,要麼你帶她的頭來見我,要麼你就用你自己的頭頂上!”
皇太後一直對當今皇上隱藏著一個大秘密,那就是皇上的生母孝叔睿皇後之死。當年的於禦醫蓋棺定論,說孝淑睿皇後是疾病致死的,其實不然,她的死定有原因,隻不過是被人有意隱瞞了下來。
當年的皇後飛揚跋扈,而且為人十分狠毒,她看到貴妃也就是當今太後的兒子大皇子綿怡聰明伶俐,很得嘉慶皇上的喜愛,出於嫉妒,怕皇位落於他手,她就要下毒毒死綿怡。當時的貴妃及時阻止,並且在爭執之中殺死了皇後,而她殺死皇後的那一幕被和皇後交好的信妃看見,當時的貴妃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放火點燃了信妃的寢宮,將她活活燒死在裡麵,又將於禦醫封了口打發走。
當今的皇上到了當日貴妃的膝下,她悉心教養這麼多年,養子成龍,自己也熬成了皇太後。沒想到到現在,她快過六十大壽的時候才知道信妃原來沒有死,而且未離京城,就蟄伏隱忍在她的人身邊,就等著報大仇呢!
太後又豈會像小衛子那麼蠢,以為信妃那個攻於心計的女子進宮兩次見到皇貴妃會隻是治臉那麼簡單,她一定已經向皇貴妃透露了什麼,而皇上又對那個鈕祜祿伊蘭言聽計從,而皇太後如果沒有皇後提醒注意小衛子,還對這些事完全蒙在鼓裡,說不定等哪天刀架到脖子上她都不知道是因為何事呢!
鈕祜祿伊蘭那邊確實已經查出那個毀容燒傷的女子就是當年應該已經死了的信太妃。兩次看診都有衛公公陪同,不過信太妃臨走的時候會悄悄留下紙條。皇貴妃根據上麵提供的線索調查下去,發現當年鐘粹宮失火以及孝淑睿皇後之死果然不那麼簡單,而且這些凶手,都指向當今的皇太後。她相信要不是真有這麼大的冤情,信太妃就不用冒死進宮,將這消息傳遞給她了。
皇貴妃覺得自己有必要匡扶正義,對這件事情很上心,如果是真的,她也不能看著皇上認賊做母。她還向皇上打聽,孝淑睿皇後在世的時候與皇太後的關係如何。皇上中從皇太後口中得知的說法是:當年的皇後和貴妃二人情同姐妹,不分彼此,所以皇太後才在孝淑睿皇後死後對皇上視如己出,皇上一直對此等說法深信不疑,因為皇太後對他真的很好,皇太後之前所說為了顧不上綿忻,絕對不是誇張的。他的確得到了皇太後過多的疼愛,所以今天皇上已經貴為九五之尊,一直視皇太後如親母,孝順恭敬。
皇太後已經獲悉了鈕祜祿伊蘭果然在查當年的事,皇太後深知皇上一向十分相信伊蘭的話,如果讓伊蘭在皇上身邊吹耳邊風的話,事情很有可能鬨得一發不可收拾,所以皇太後把皇貴妃叫到自己宮裡來,問她都查到了什麼?
皇貴妃對待皇太後也由然不懼,跟她實話說已經知道信妃的事,問皇太後是否是真的,皇太後沒有辦法,隻能當將當年的事和盤托出。是先皇後太過咄咄逼人,對她太過刻薄,甚至還要加害綿怡的性命,先皇後還試圖傷害她,皇太後是迫不得已才反擊。信妃一向與先皇後交好,對她心存偏見多有誤會,皇太後要皇貴妃千萬不要相信信妃的一麵之詞,更不能捕風捉影就到皇上麵前去胡說……皇太後說的情真意切,聲淚俱下。
皇貴妃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和當年的太後很是相似,上麵也有一個皇後壓著,也是總有人想要迫害她。於是皇貴妃答應太後,如果事實真的如她所說,伊蘭會幫助隱瞞皇上,不讓信妃之事鬨出風波。
皇太後算是暫時穩住了皇貴妃,不過她有這麼大一個把柄在彆人手上,心中總是難安,特彆是她的六十歲壽辰就要到了,皇上為了太後的壽辰可謂是準備良多,讓人修建工程巨大的萬壽塔,還親自安排誕辰當天的所有細節。可以說,皇太後這個六十大壽早在幾年前就已經開始在做準備了。而皇太後又被太醫查出患有消渴症,未必能活過六十歲,所以太後對這次過壽辰也很是重視。她希望有什麼事情就算要被清算,也過了她這六十大壽再說。
穆章阿和皇太後自之前相見過後,就互相試探,知道對方的野心都不小。這一次皇太後大張旗鼓的去了衛公公在京城的府上,也讓穆章阿看出一些端倪,他主動來找皇太後,要承擔起搜捕信妃的任務,而且他還向皇太後坦誠他和信妃早就相識,並且是年少時的情侶,如果能找到信妃得到她的信任並不難。必要的時候,定然會讓她從此閉嘴。
皇太後對於這個向她靠攏的幫手很滿意,她投桃報李,向皇上推薦穆章阿進入軍機處。穆章阿得償所願,對皇太後更加感恩戴德。
皇太後特地約了穆章阿和瑞清王相見,並且讓穆章阿以後對瑞親王在處理朝政的事情上多加提點。瑞親王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皇太後突然要給他找這樣一個提點之人,不過皇太後對他這個親兒子一向很好,必然是為他好,也就順著皇太後的意思與穆章阿走的近,瑞親王本來也很欣賞穆章阿為國為民不惜得罪權貴也堅持己見的行事作風。
後宮之中,皇上的新寵靜貴人最近可是給同一個宮室住著的皇貴妃找了不少麻煩,當然,靜貴人的性格一向是綿裡藏針的,就算是有意去得罪皇貴妃也很難讓人在麵上挑出錯來,所以她讓皇貴妃吃了幾次啞巴虧。最讓伊蘭氣不順的事兒,自己身邊的崔嬤嬤每當她要受夠了要反擊的時候,都會跪下來求情,替她的親生女兒靜貴人求得皇貴妃的原諒。
皇貴妃一次又一次的看在老嬤嬤的麵子上不與靜貴人計較,誰知道那個女人竟然變本加厲,一次又一次來試探她的底線。現在全皇貴妃最想做的事兒就是把靜貴人踢出承乾宮,不過如果沒有特殊的理由,妃嬪不必遷宮,除非貴人再向上升一級,升到嬪位才有資格獨居一宮正殿遷宮。那更是皇貴妃不想看見的場景,要說不動聲色地將靜貴人徹底踢開,那更是不容易,因為皇上現在對她正是新鮮的時候。這個靜貴人也當真有勾住男人的本事,各種花樣層出不窮,讓一向一本正經的皇上都樂不思蜀。
靜貴人做的越成功,越得皇上的寵愛,皇貴妃越是咬牙切齒。在幾次皇上來到承乾宮不是來她的正殿,而是去見靜貴人的偏殿之後,她再也坐不住了!皇貴妃不信自己以皇上的真愛之名會鬥不過一個區區隻會用下作手段的貴人。於是為了爭風吃醋,爭奪皇上的注意力,雙方之間你來我往,□□味十足。
皇上就算是再遲鈍,也不會看不出兩個愛妃之間劍拔弩張的關係,所以明明興致很好,到了承乾宮卻要麵對二人的爭風而很煩惱,皇上常常為此感到頭疼。之前他跟皇貴妃商量過,要不要給靜貴人遷到另外的宮殿。伊蘭這時又怕他真的升靜貴人的位分,所以一口拒絕了,說靜貴人是承乾宮人出身,還是待在這裡,就猶如是在家裡一樣,若是讓她牽宮會顯得這個皇貴妃太不儘人情,雙方之間必定會好好相處的。可是她這種保證,根本過不了兩天雙方還會繼續對立,皇上被弄得頭疼不已,隻能躲開。
儲秀宮裡,皇上道:“沅婉啊,你怪不怪朕有一陣子沒來看你。”
沅婉說:“皇上日理萬機,臣妾怎麼會奢望皇上時時刻刻陪在臣妾身邊呢?”
皇上還是一副在反醒的樣子說:“冷落這麼好的妻子,真是朕的不對。”皇上此人呢,若是時間久了沒來看誰,真的會感到從心裡的感覺抱歉,不過過後,他該是怎麼做還是會我行我素,常常是態度特彆好。
對於皇上的各種道歉認錯,皇後都是聽過則已,從來不放在心上。她從來都沒指望著所謂皇上的恩寵,想要站穩腳跟,保住皇後的位置,除了皇上的在意之外,其他各種因素也不可或缺,她覺得各方均衡就很好,不必要皇上多少寵愛,多了她也消受不起,還是讓後宮的是非之源——皇貴妃承擔那個名好了。
皇上隻有在皇後這裡,才覺得得到了這段日子以來久違的平靜。他甚至想不明白,為什麼之前與世無爭如空穀幽蘭般的伊蘭,也開始變得俗套,像其他妃子一樣用手段和人爭風吃醋,她明明應該知道,皇上待她怎麼樣,就差一再保證她在他的心裡是獨一無二的了,為什麼還是要爭要搶?
皇後處理後宮的事物,一般隻要不是特彆重大,無需向任何人報備,重大一些的向皇太後報備一聲,以示皇太後在這個後宮舉足輕重的威嚴就可以了。沅婉很少會向皇上去請示,就像是後宮不得乾政一樣,皇上自認為管理這個國家是男人該做的事,所以後宮的一切事物都交托給皇後,不去過問。
皇上在儲秀宮的時候,皇後隻要照管好他的吃喝娛樂,就算是把皇上給伺候好了,而這些事情又不用皇後真的做什麼,隻要動動嘴皮子,自有下麵的人去完成。所以,皇上在皇後宮中感受到的永遠是從容不迫,還有皇後那份淡淡的雍容,從來不會像在其他妃子那兒,妃子們總是在他麵前爭著表現,向他邀功,以求更多的寵愛。
皇後做這些,會覺得是份內之事,從來不向皇上要求什麼,她越是這樣,皇上又覺得難能可貴。
有一次皇上過來,正好皇後在案幾前麵寫字,看到皇上來了,就讓人收起來。
道光笑道:“皇後這麼好的興致,在練字啊?”皇上本來以為,皇後會趁機讓他看看她寫的字,要他加以指點品評,夫妻之間也算增加一些生活上的互動,沒想到皇後並沒有按他的想法行事。
沅婉不甚在意的說道:“沒什麼,隻是隨便寫寫打發時間而已。”隨後吩咐下人:“燕兒,還不去奉茶,再上一些皇上最喜歡的點心。”她讓其他人將幾案上的東西收拾起來。
皇上有些遺憾沒看到皇後的墨寶為她點評一番,皇後說起其他事,也把這件事情丟開了。等到皇上要離開的時候,正好看到小書房的奴才拿著幾卷字走過去,手中的東西沒拿穩掉落下來,那公公一邊向皇上請罪一邊去撿掉了滿地的紙張:“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衝撞皇上,請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