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平王已下定論,任三恕也不知道應該如何為何離辯駁了,“殿下想要如何做?”
李隆基目光莫測,輕聲說道:“若是能因此把姑姑拉下來,那本王倒是還會感謝他。”
為他效力多年,任三恕對平王也算了解,聽平王這麼說就知道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把何離交出去,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李隆基果然去麵見皇上,兩人秘密說了半天的話。等何離真的信守承諾回到皇宮,就被帶到皇上麵前,由皇上親自問罪。何離沒有狡辯,把他自己刺殺皇帝的緣由始末都交代了。承認是他自己犯錯,與彆人無關。
皇上就算再是寬和仁君,也不會姑息一個對他動殺念的賊人:“來人,給朕把他關進大牢。”
太平當時也在,事情因文泉書院而起,她也算是當事人,卻一直在給何離求情。
李隆基說道:“姑姑為何如此包庇他?難不成何離的刺殺,你早就是知情者?”
太平甩袖怒視他:“一派胡言!”
李隆基悠然說:“到底事情真相如何,不是由姑姑說了算的,還是交給專理此案的人來查吧。”
太平轉向李旦:“皇兄!”
皇上已經聽了半天,不耐煩地說:“不必再說,朕心意已決。至於他刺殺朕一事,就讓大理寺來審理,若有餘黨一定要連根拔起!朕累了,你們都退下吧。”既沒有動用羽林軍,也沒有動用龍武軍,而是找第三方來裁決,代表他對妹妹和兒子兩方不偏不倚。
太平看起來很無奈,隻能走了。
掖牢中,說是由大理寺卿審理,可是平王仍然坐鎮,他對吊起來的何離沉聲道:“老實交代,你與公主是什麼關係?刺殺皇上,公主是否知曉參與其中。”
何離一開始被問到這個問題時還有些懵,這會兒已經反應過來:“我明白了,原來平王殿下是想把刺殺皇上的罪名扣到公主頭上!恐怕你要白忙一場,在成為龍武軍之前,何離從未進過京,更與公主從不相識!交集隻有那麼寥寥幾次,平王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李隆基冷笑著說:“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也許你還沒認清自己的身份,你現在是亂黨,刺殺皇上其罪當誅,你以為太平公主還會保你嗎?就算你們之間有過什麼協議,她也巴不得甩開你讓你去頂罪,現在能幫你的唯有本王,你要考慮清楚……你笑什麼?”
何離朗笑道:“我在笑,何離自詡有識人之能,沒想到卻看錯了殿下!看來我要收回前言,國家亂權亂政,不是因為女禍,而是多了像殿下這樣想要把權力攏到自己掌心的政客,排除異己無所不用其極。”
李隆基隱忍怒氣:“本王如何行事還不用你來評判,你還是想想你自己怎麼收場吧!主仆一場,本王可以好心給你個建議,弑君大罪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若誅九族,所有和你有牽連的人都要下地獄,那些養大你的和尚自然逃不過。”
何離收起了笑意,看向他的目光變得又冷又厲:“不勞殿下費心。”
李隆基向旁邊的大理寺卿示意了一下,那人已經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安排人給何離用刑。
何離可是個硬骨頭,不論彆人對他怎麼折磨,都不會屈從,他不肯昧著良心把太平公主牽扯進來,就受到了更多的刑罰。
太平第二天過來看他,發現他已經遍體鱗傷。太平對著大理寺卿大發雷霆。
大理寺卿無奈地說:“臣也是聽命行事。”
太平怒道:“你聽的是誰的命令,竟然要屈打成招!李隆基還沒當上太子呢,就這麼肆無忌憚了?”
大理寺卿是個吃軟怕硬的,“公主息怒,臣這也是身不由己呀,那可是平王發的話,臣下不敢不從。”而且在他看來,何離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刺殺皇上,對這樣的必死之人用刑無所謂。隻不過平王讓他問的那些話,才不適合說給太平公主聽。所以他在刑問的一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隻能抱緊平王大腿。
太平說:“本宮不找你說話,本宮這就去見皇上,如果在旨意到來之前你再碰他一個指頭,本宮要你狗命!”
“是是是,不敢不敢。”大理寺卿應付起公主也是滿頭的汗,心裡有些埋怨平王,為什麼偏偏要和這位主兒作對。
太極宮中,太平走過來覲見皇上:“皇兄。”
李旦板著臉說:“你的腳還沒有好利索,不宜四處走動。”
太平沒打算繞彎子:“這次太平來是想求你,大理寺審訊之時不要動用私刑。”
“你又是為了那個姓何的參軍來的?”皇上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了下來,“朕不是已經說了要你不要管了嗎?而且他要刺殺朕,審訊用刑也無不可啊!”
“皇兄,我有些事想和你說。”太平向殿內伺候的宮人看去一眼。
皇上沉默半晌,終於揮了揮手,老太監帶著所有人退了出去。
皇上說:“這裡隻有你我,有什麼事情可以說了吧?”
太平麵有憂色,道:“皇兄,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並不是要去偏幫外人。更與他刺殺之事毫無關係,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一見他,就有直有一種感覺,覺得不應該傷害那個孩子。”
皇上很費解:“你說的是何離?為什麼?”
太平表情也很困惑,似在回憶:“第一次見到何離是在長安大街上,他製服了我的驚馬,使街邊百姓幸免遇難。隻是匆匆一麵,回去的當晚,太平就做了一個夢,夢見了長壽年間的皇嫂。
皇上驚訝:“你夢到了鳳寧?”有資格被太平稱一聲皇嫂的自然隻能是他結發妻子。李旦當時被封為皇嗣,劉鳳寧也是他當時的皇嗣妃,她是李成器的母親,也是一個李旦飽含愧疚的女人,若不是因李旦這樣的身份,她也不會死的無聲無息。皇上平時不敢去想起她的音容,仿佛就這樣不觸碰,就可以當不存在一樣,可是一有人提起,記憶就會如潮水般湧來。
給了他一些平複的時間,太平繼續說:“是,我夢到皇嫂撫著馬上要臨盆的肚子,對我說:‘太平,我有預感,肚子裡的這個一定是個小王子。你這個姑姑,以後要幫我護著他。’皇嫂的囑托,我自然不敢怠慢,立刻答應了下來。”
皇上臨窗而立,向隅獨泣道:“可惜鳳寧她和未出世的皇兒……”
太平說:“昨天皇兄把何離下了大獄之後,晚上我又夢見了皇嫂。”
皇上:“又夢見了?”
太平說:“她看起來很傷心,很著急,質問我,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侄兒?而且她這次看起來很正常,腰身纖細,不像是懷孕之後的樣子。”
李旦現在的表情用驚訝已經不足以形容了:“什麼?!”
“兩次了,因為何離我都夢見了皇嫂,我想不論他是誰,能讓我們故人相見,其中必有淵源。就當我欠了他一個人情,而且,恕我直言,說不定……”
皇上急道:“說不定什麼,你倒是快說呀!”
太平說:“那何離也許與那個未出世的小皇子有些淵源,說不定……是小皇兒後來投胎的。”
皇上儘力恢複鎮定:“你兩次都夢見她,是鳳寧在給你托夢。可是又如何證明與何離確有關係?”
太平說:“我的確證明不了,所以積極的去找證據。在做了這個夢之後,我已經立刻讓人去調查何離的身世,查他父母是誰,這才知道他是被僧人們當孤兒養大,而帶他去那個荒山古廟的是無音大師,皇兄對無音大師應該也很熟悉,他佛法高深,很受聖後器重,無音大師離開皇宮的那天正是長壽二年三月初二,而何離的出生年月也是長壽二年三月初二!”
皇上睜大了眼睛,麵現青筋,可見太平的話對他的衝擊有多大:“是那天!那天是鳳寧和竇德妃的忌日,難道他是……怎麼可能!不會的!皇嗣妃她明明未及生產就已經……”他說到這已經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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