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好不容易成了金釧的主子,和這趙姨娘倆人,母子兩個沒少給心氣高,一直不服氣的金釧兒小鞋穿。
金釧在賈環那裡受了不少欺負,所以攢足了勁兒,等著報仇呢,剛好就來了這麼個機會。
王夫人問明了緣故,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她屋裡的東西都由玉釧收著經管,彩雲經不住趙姨娘的央求,在她屋中偷拿了玫瑰露給賈環,然後在玉釧兒盤點的時候發現了。
玉釧就找來彩雲問。
當時王夫人不在家,玉釧和彩雲又都是王夫人的大丫鬟,沒人能管得了她們,隻是暗中查看,隨後又牽扯出彆人來。
最後王夫人屋裡的這個玫瑰露還是寶玉認下的,說是讓他給拿走了,將此事遮掩了過去。
想必寶玉那麼做,也是為了不讓管家的探春因為這對母子難堪。
全府中的丫鬟,隻有彩雲一個對賈環好,向著他。可是自從賈環知道賈寶玉替彩雲遮掩之後就怒性大發。說彩雲又和寶玉好去了!
他把彩雲之前給他做的那些香袋兒等手工活,一股腦的扔到了她的臉上。
把彩雲弄的兩麵不是人,無論如何解釋,賈環就是不聽。
王夫人知道了他們的事情,隻說了句,“彩雲不過是個糊塗人。”
她並沒有說賈環和趙姨娘一句,讓人又給他們送了一些新得來的香露。
然後讓人直接把彩雲給攆出去。
因為當時寶玉,平兒他們已經得到彩雲親口承認是她偷的,寶玉才出麵頂包。
王夫人也沒再為難她,說她年紀也大了,讓她爹媽可以自行擇人發嫁。
賈府中的丫鬟們長大了大多數就是這樣的,放出去嫁人,有的還是主子強製給配的。
王夫人讓他們自主選擇,也不算是給彩雲難堪。
趙姨娘一向和彩雲交好,一心想把彩雲留給環兒,沒想到被太太給攆出去了。
趙姨娘就讓賈環跟太太討要過來。想來太太那麼寬厚,很有可能成全他。
反正讓彩雲出去之後也是讓她老子娘給她找婆家,發嫁不如賈環討過來做姨娘。
賈環羞於張口,而且認為彩雲隻不過是個丫鬟,走了這個還會來彆的,也沒什麼可惜。
可憐的彩雲為了賈環被太太攆了出去,還讓她的小妹妹打聽著賈環的消息,是不是能把她要過去。
王夫人這麼做也算是幫了彩雲一把,若是以後真跟著賈環,下場恐怕好不到哪去。
薛姨媽過生日時請酒唱戲,除了寶玉,黛玉因病沒去,賈母王,夫人帶著眾姐妹都去了。
薛姨媽見邢岫煙秀麗端莊,是個荊釵布裙的女孩兒,想說給薛科為妻。
寶玉和寶釵的姻緣沒有成,薛姨媽還想靠著賈家。
看到邢夫人的侄女兒不錯,雖然她娘家精窮,但是姑娘是個好姑娘,便動了結親的心思。
這樣一來,薛家和賈家的大房二房都有親戚關係,再依托著賈府,有什麼事兒,賈府自會照料她家。
她把心事告訴了鳳姐兒,過了幾天,鳳姐兒抽空告訴了賈母。
賈母就命人叫來邢夫人,她來做這個保媒人,親自牽橋搭線。
邢夫人見薛家開了幾家大買賣,薛蝌的人品又好,就答應了。
賈母告訴了雙方,薛姨媽請來尤氏,請她從中料理定親事宜。
寶釵自從見到邢岫煙就了解了她的身世,不僅家境貧寒,她的父母又是一對兒酒鬼。
邢夫人礙於臉麵,收留她們一家,並不真心疼她。
岫煙和迎春住在一起,迎春老實,也很難照顧到她。
寶釵就時常暗中的體貼周濟她。
如今賈母成全了這起婚事,二人也不回避,依舊以姐妹相稱。
這天,寶釵去看黛玉,路上碰見邢岫煙,天氣雖然已經開春了,仍然寒意料峭。岫煙卻過早地換上了薄襖。
寶釵因問,岫煙隻好說了,她姑媽讓她一個月給爹媽一兩銀子。
迎春的丫頭婆子還時常要找她要錢,吃酒賭博。
她一個月二兩的月例銀子根本不夠開銷,隻好當了厚棉襖換幾吊錢。
薛寶釵又問她當到了哪裡,岫煙說了個當鋪,薛寶釵不由得笑了。
人還沒過來,嫁妝都先過來了。
邢岫煙這才知道,原來那是薛家的當鋪。
薛寶釵叫她取來當票,還是把棉衣拿回來,彆凍的病了,才麻煩呢。
薛寶釵愁眉歎道:“偏梅家又全家都在任上,後年才回京來。若是在這裡,琴兒過去了,好再商議你這事兒,離了這裡就完了。如今不先定了他妹妹的事兒,也斷不敢先娶親的。”
寶釵隨身帶著這張當票,在王夫人這裡說話的時候,抽手帕不小心掉了,被鳳姐兒拾了起來。
要是彆的文墨,她可能還不太通,但是當票子可看的多了,鳳姐兒說:“這是你們家的當票?怎麼帶在身上,還是一件不值幾個錢的舊棉衣。”
寶釵見當票掉落人前,這裡也沒有外人,就當著鳳姐兒和王夫人說了,這是岫煙的。
親戚家的幾位姑娘住進園子裡麵後,都和自家的小姐一樣的待遇,每月都發放二兩銀子的月錢,供她們零花,買些脂粉針線之類的,原也隻是個意思。
另外三個姑娘並不差這個錢,可是貧寒的邢岫煙的確差這個。
隻是沒想到,這邢夫人當真是一毛不拔,還反要來薅侄女兒的羊毛。
王熙鳳就很看不上大太太這樣的作風,暗中翻了個白眼。
王夫人說:“既然住在園子裡麵,缺什麼少什麼就讓她跟你鳳姐姐說吧,隻要家裡有的都給她置辦齊了,讓她不要見外。”
這邢姑娘和他姑姑簡直一丁點兒都不像,有什麼事也是默默忍著,不生事兒。
隻是這樣,倒是苦了她自己。
若是真的凍出好歹來,再說出緣由,那才是叫人笑話呐。被賈家招待的親戚,竟然為了打發丫頭婆子的錢,當了衣服凍出病來了。
鳳姐兒當然也知道輕重,答應下來,說會看著點她們那邊的,不叫嬤嬤過份。
迎春近來已經好了一些,不太被她的奶嬤嬤奶嫂等下人拿捏了。
但是這幾個刁奴可能欺負姑娘欺負習慣了,又見到一個軟柿子過來,自然就轉移了目標。
隻是幾人都是邢夫人那邊的,王夫人不好出手治理他們。
王夫人打算在迎春出嫁之前,甩掉她們,另外挑了好的給迎春用。
王夫人說:“既然寶琴是在發嫁的路程中,確應該她的事辦完了再提薛蝌的,隻是那梅家究竟是什麼情況?”
大家族子弟的確沒有兄弟姐妹們一起辦親事的,既然薛蝌這次的行程是送妹妹過來發嫁,這人還沒有嫁出去,他不能插在中間先娶個親。
薛夫人作為伯母,做主給他定親,已經是極限了。
他畢竟還有母親健在,不能匆匆的在這邊成親,也不可能插在寶琴前麵去。
寶釵說了一些她知道的,“那年叔叔剛給寶琴定下梅翰林家的親事,第二年就去世了,現在嬸子又患上了痰症,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了。”
薛蝌是薛姨媽派人去接來的,覺得薛蟠自己撐不起家業,所以把這叔伯兄弟叫來,兩人同心合力,把大房的家業撐起來。
他們薛家人口眾多,共有八房叔伯堂兄弟,唯有薛蝌和薛蟠的父親是嫡出的嫡支,關係最近。
薛蝌既然要進京,見到母親病情也不見好轉,就把寶琴帶著了,想著早晚也要到京城去嫁人。
而且他母親也怕這病不知能拖到哪天,就撒手去了。到時候寶琴還要守三年的孝,那樣的話就把女兒給耽誤了。
可是誰知道他們到京城來,梅家合家又都去了外任,要兩年之後才回來。
這樣寶琴就比較尷尬了。
本來女方應該矜持,等著那邊來娶親。隻是薛家沒大人了,而且情況特殊,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哥哥才帶著寶琴入京中來。
薛家接連去世了兩個主事之人,已經大不如前。
與梅家的婚約,再等到兩年之後,還不知道會有什麼變動。
或是那個時候梅家覺得寶琴的家世不合適,不匹配。或者寶琴的母親熬不住,在中間去世了,那又是要等三年的時間。
王夫人這個乾媽是賈母讓認的,不過寶琴既然成了她的乾女兒,也不能放著不管。
趁著家中還有勢力,王夫人在下個節日的之前,準備了一份節禮,讓人送到梅家的任上去。
等到他們問了這節禮的來曆,自會知道薛家兄妹已經上京的事兒,而且住進榮國府。
就算是想裝傻,裝不知道也不行了,到時候就看他們選擇怎麼辦吧。
是成親還是悔婚,早點給個痛快話,也免得耽誤人家好姑娘。
王夫人打發去梅家的人剛走,甄家就來了兩個女人送東西。
一聽說來的是甄家人,給太太送東西的,負責接待的探春先來給王夫人回話。
王夫人一見她們帶著幾個箱子,說話也藏藏掖掖的,隻說有東西先存在賈家太太這裡。
王夫人便知道甄家八成已經出事兒了,隻不過她們來的快,或者事先聽到府上要被抄家的風聲,就立刻轉移了財物。
因為一直到現在,京中這邊還沒聽到風聲。
至少賈家人還不知道。
王夫人喝問她們,究竟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無緣無故的送了幾口箱子來?
那兩個女人也隻能說了實話。
在一旁本來跟王夫人說話的王熙鳳,還有侍立的探春都驚訝不已。
在她們看來甄家是個百年旺族,能屹立不倒,比賈家還有氣派,怎麼說抄家就被抄家了?
王熙鳳看著那幾口大箱子,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這麼說這個時候送過來的,那定然是他們甄家最值錢的東西了。
好想著藏起來,不被抄家的時候搜到。
就算是王熙鳳,對這幾個大箱子的寶物也不由得有些垂涎。
王夫人卻讓她們立刻把東西帶走,賈家不會留。
甄家的兩個仆婦沒想到王夫人這麼乾脆的拒絕,又一再勸說。甚至不惜說:如果日後甄家真的起不來,或者是事敗了,這些金銀財寶不就是賈家的了,哪有人往外推的,就求王夫人收下吧。
彆說是她們,王熙鳳都跟想著一塊央求讓王夫人收下。
伺候著的幾個大丫鬟也頻頻的看向那幾口箱子。
王夫人卻堅決不收,也不打算留她們吃飯住宿的了,直接就端茶送客。
說隻是看在兩家老親的份上,才沒有直接報官拿辦,讓她們出了這個大門之後,最好直接把這些財物交到衙門去。
甄家的兩個女人看到王夫人翻臉,也不敢再留,立刻帶上東西走了。
這幾個大箱子來的時候封得嚴嚴實實的,走的時候仍然是如此,府裡上上下下不少雙眼睛都看得真真切切。
更何況,在議事廳王夫人他們的對話也不是秘密,也沒有背著彆人說。
都知道這箱子轉了一圈,根本沒有打開。說是財寶,也沒人知道裡麵究竟是什麼。
不過王夫人仍然讓伺候的丫鬟仆婦們不要再議論此事,若給老太太聽到了,再多心傷神。
本來宮裡的老太妃薨逝了,就讓人心情夠不好的了,現在若再知道甄家出事兒,賈母定然心情更加不好,所以丫鬟們也不敢多嘴。
那兩個女人帶著大箱子走出賈家,王夫人並沒有鬆一口氣。
按理說,如果想不被牽扯上,徹底拉開距離,她當時就應該扣住箱子和人,然後去派人找官差過來。
可是,兩家的老親的關係,讓她到底不能做得那麼絕。
好在甄家抄家的消息還沒有傳到京城,她就當是不知道了。
總之這些東西可不能收,收了賈家就又多了一項窩藏抄家財物之罪。
過了半天之後,王夫人派出去跟著甄家人的小斯回來說,甄家的人又趕著車去了理國公的府上,並且就沒見再出來,應該是留下了。
王夫人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理國公跟甄家也有些親戚關係,甄家有個女兒嫁入了理國公府。
看來他們早就籌劃好了,第一選擇是牽連最深的賈家,第二選擇便是理國公府上。
王夫人還沒有來得及細想,寧府的幾個家人慌慌張張的跑來回報,說是老爺歸天了。說的正是賈敬。
眾人亂猜,賈敬修仙煉丹,怎麼好好的突然就死了,也有人說他功行圓滿,成了神仙了。
王夫人,王熙鳳,邢夫人等人一起來到老太太的上房,等寧國府的消息。
過了半晌,尤氏進來回老太太,說她們家大爺賈珍還有賈蓉已經飛馬趕到元真觀去了,稍後就有消息。
又等了一會兒,外麵的人進來回報,說:“大爺請了太醫一起過去,查出老爺是吞服金丹,中了丹毒而死的。”
賈母連說:“怎麼會這樣?”
那人回說:“旁邊的那些道士們都曾攔著老爺,說功力不到不能服用丹砂,但是老爺沒聽,今夜就吃了丹藥,功德圓滿,飛升去了。”
賈錚已經把父親裝裹了,送到鐵檻寺。
眾人簇擁著賈母到寧府哭了一場。
因為天熱,靈柩也不能久放,隻能先入了斂,做起道場。
天子聽說了,因賈敬已經把世襲的官職傳給了賈珍,就追賜賈敬一個五品官職,允許靈柩入都,命光祿寺祭奠,王公百官吊唁。
這道聖旨一下,不僅賈府感恩不儘,連滿朝文武都盛讚天子英明。
賈珍父子從鐵檻寺接回靈柩,依例開吊。
如今寧國府那邊的女主人尤氏好好的,應由她來自行操持,就算是有些力不從心,也無人能幫襯她。
王熙鳳的身子也已經**個月了,這肚子越來越大,自然也沒有人敢讓她操勞。
而且賈敬和王夫人等人同輩兒,寧府也不好勞煩榮府的幾個長輩過來操辦此事。
隻能靠尤氏自己,她接了她老娘和兩個妹妹來幫著照管家裡。
賈璉,賈蓉,並本家的幾個兄弟子侄雲照料外麵。
賈蓉卻忙裡偷閒,時常溜到後院,與他二姨尤二姐調笑。
丫頭們嘲笑他,不顧輩分胡來。
他卻說他娘和二姨不是一個母親生的。自古以來,多少朝廷還亂/倫呢,更何況他們這種人家,怎麼會少了風流韻事?
賈蓉敢和尤二姐肆意而為,卻有些怵尤三姐。
隻要尤三姐沉下臉來,再牽來尤老娘,自然讓人什麼興致都沒有了,賈蓉就會收斂一些。
賈璉因為經常到寧府幫忙,見到尤二姐貌美,不由得垂涎三尺。
又知道尤二姐與賈珍父子都相好,便時常與她眉目傳情。
二姐雖有此意,又礙著尤三姐時常對他橫眉冷眼,賈璉無法得手。
賈蓉看出了他的意思,想了一個一箭雙雕的主意。
讓賈璉討尤二姐當二房,另外置上一處房子,瞞著鳳姐兒,時常過去住幾天。
賈蓉他自己也可以趁虛而入。
縱然被鳳姐兒和賈赦他們知道了,也可以借口說鳳姐兒沒生男孩,是為了子嗣著想才置辦的二房。
賈璉隻當賈蓉是一片好心,高興萬分,卻不知道他包藏禍心。
賈蓉一番甜言蜜語騙過了尤氏,又哄得尤老娘心花怒放。隻是擔心二姐原先已經許配給張華。
張家已經敗落了,張華還在,賈蓉就讓尤老娘給了張華二十兩銀子同,把這婚退了。
賈璉安排心腹家人小廝,買了房屋家具,就要擇了吉日娶尤二姐過門。
卻不知道他的這番折騰,已經被鳳姐兒給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