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她猛地睜開雙眼,額上是細密的冷汗,胸腔裡是瘋狂跳動的心臟。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手下意識的撫上不再平坦的腹部。
“沒事的,是阿娘自己嚇自己。”
她輕輕的呢喃著,不知是在安慰肚子裡的孩子,還是在安慰她自己。
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她半掀開簾子,懶懶的朝外喚了兩聲。
很快,小春擦著手走了進來,笑眉笑眼道,“夫人怎麼這麼早就醒了?是我們外麵動靜太大,吵到您了麼。”
顧沅拿了件月白綾緞長襖披上,穿鞋起身,漫不經心的問,“是顧風和虎子買年貨回來了?”
“是啊,買了好多東西呢,還買了半扇豬,王媽說待會兒就用鹽醃了,風乾做臘腸吃。先前醃製的那些臘魚都曬好了,正好騰出一片空位來。”
小春扶著顧沅到菱花鏡前,替她梳著頭,小嘴叭叭叭的沒停過,不是誇她頭發如緞子順滑,就誇她肌膚賽霜雪。
之前倆丫鬟還有些不理解,為何夫人明明長得這般好看,可每次出門,都要刻意將臉塗得黑黃,一下子就變得黯淡粗糙許多。若她們長得跟夫人這般美麗,肯定恨不得日日照鏡子,睡覺也抱著鏡子。
後來還是王媽說,寡婦門前的是非本就多,夫人若不藏著遮著,還能過安生日子麼?
小春小冬及虎子這才恍然,同時也暗下決定:
夫人待他們恩重如山,衝著這份恩情,也為了以後的安生日子,他們也都要護著夫人,絕不往外亂說一個字。
頭發梳好後,小冬也走了進來,一見到顧沅就笑,“夫人,您要買的料子都在西廂房放著呢,那些料子可好看了,有幾匹給小主子做小衣裳肯定好看!奴婢扶您過去看看?”
顧沅淺淺一笑,柔聲道,“好。”
來肅州兩個月,她很少出門,一是心中還有些不安定,害怕出門會暴露身份。二是這天寒地凍的,她又懷著孕,身子越發的憊懶,更不願出門。
反正有什麼事情,交給顧風和虎子去辦,保管妥妥帖帖。
白日裡若是出了太陽,她就在院子裡散散步,看王媽和小春小冬她們開墾後院,種花、種菜、種果樹。
若是下雪,她就窩在屋裡看看書,練練字,或是烤著火,聽王媽她們講些家長裡短的趣事,彆有一番樂趣。
到了夜裡,用過飯,算一會兒賬,她就早早歇息。
這樣的日子雖平淡,卻充實、自在。
她可以按照她的意願,挑她順眼的奴仆,將院子裝點成她喜歡的樣子,想看書就看書,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她的一切都由著她自己來掌控,而不是被彆人掌控著。
西廂房裡,小冬和小春倆人獻寶似的,拿起每匹料子給顧沅看。
“夫人,這天水碧做成十二幅湘裙好看,一定很襯您的膚色。”
“這件素色薄棉緞也不錯,又軟又滑,給小主子做貼身的小衣裳再合適不過了。”
“這匹月華錦這麼鮮亮,可以用來做小帽子。若五個月後,夫人誕下個小郎君的話,咱就繡隻麒麟,若是小姑娘,就繡朵牡丹花,戴在頭上肯定漂亮極了。”
顧沅見她們興致勃勃說著,黑眸也彎起,精致的眉眼間泛起溫柔的笑。
手覆在微微凸起得腹上,她默默對肚子裡的孩子說:小乖乖,大家都很期待你的到來呀。
像是聽懂她的話一般,掌心忽然感到一下輕輕的動靜。
顧沅一怔,旋即,眸中滿是驚喜,流光溢彩,“你聽見我的話了?”
小春和小冬還以為夫人是跟她們說話,剛要答,就見夫人垂著眼眸,一臉愛意。
“夫人,您……”
“它剛才動了一下。”顧沅笑盈盈與她們解釋。
“動了?哇!”
倆丫鬟一起湊到顧沅身旁,滿臉喜色,“肯定是小主子聽到有新衣服和新帽子,也歡喜呢!”
因著這第一次胎動,氣氛愈發溫馨。
屋外冰天雪地,屋內卻是暖意融融,笑聲不斷。
當晚,昏黃燭光下,顧沅在冊子記上一筆——
長昭十八年臘月初十,吾兒初次胎動,吾心歡喜,溢於言表。
作者有話要說:錢多貌美小寡婦沅~
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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