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安排的這一切我心領了,隻是沒必要。”
顧沅朝他輕輕了,“布置的再像,終究不是當初那個地方……你讓顧風他們出宮吧,他們該有他們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留在宮裡扮演過去。”
見他臉色微沉,她又補充一句,“這個院子挺不錯的,可以留著,我若閒時得了興致,便來這逛逛。”
裴元徹盯著她瞧了會兒,輕聲道,“晚膳在這用吧,朕想體驗一下你在肅州的日子。”
顧沅想了想,沒反對。
一炷香後,王媽在廚房裡做飯,小春小冬去幫忙,顧沅坐在寢屋的長榻上,回憶道,“那幾個月的日子平靜且平淡,每日醒來用朝食,繡花、看書、練字,中午用午飯,小憩半個時辰,起來後繼續消遣光陰,夜深了便吃飯、洗漱,看會兒書便安置了。”
裴元徹聽她的描述,壓低了眉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沒多久,天色就暗了下來。
熱氣騰騰的飯菜也都端上了桌子,雞鴨魚肉一應俱全。
王媽一臉局促,不安的擦著?說,“都是些粗茶淡飯,老奴的?藝粗鄙上不了台麵,還請陛、主君和夫人不要嫌棄,將就著用。”
“做得還不錯,你們先下去吧。”裴元徹淡漠的說罷,?顧沅舀了一碗燉得奶白噴香的鯽魚豆腐湯。
屋內眾人很快退下,隻剩他們倆人,燭光灑了一室暖黃。
顧沅拿著湯匙慢慢喝著湯,忽的她似想到什麼,抬起眼問裴元徹,“你為何不選秀?”
裴元徹正在給她挑魚刺,聽到這話,動作頓了下,旋即狹長的黑眸眯起,語調略沉,“有人在你麵前亂說話了?”
顧沅淡淡道,“你不選秀,朝中大臣們怨聲載道,哪裡還用人專門跑我麵前說。”
“那些臣工就是吃飽了撐的,打幾板子就消停了。”裴元徹將挑好刺的糖醋魚塊放進她碗中,溫聲道,“你安心養胎,彆理這些事,朕會處理好的。”
顧沅默了許久,再一次問了他一遍,“所以,你到底為何不選秀?”
她烏黑的眸子直勾勾盯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她不懂為何裴元徹會拒絕選秀,上輩子他當太子時就有良娣良媛,之後當上皇帝也選了新妃。他就像大部分男人一樣,在這方麵並無忠貞不二的概念。
裴元徹迎上她的目光,“朕選秀,你會不高興。”
顧沅蹙眉,本想說她不會,但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她隻好將那話咽下,選擇沉默。
“從前朕也以為男人納妾不算什麼。可回長安的路上,朕與你交代上輩子種種,提起妃妾時,朕突然想起延兒說過的一些話。”
裴元徹緩緩放下?中竹筷,將上輩子與二兒子的一番交談複述了一遍,末了,他眸光幽暗,眼尾泛著冷厲。
“朕一想到彆人碰你,恨不得扒了那人的皮,將他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你彆急著反駁朕,說你與朕不同,不在意這些……你現在不在意,是因為你不愛朕,不在乎朕。但萬一有一天,你有那麼一點點在意朕了,朕若碰了其他女人,你想起這事就會難受,心裡不舒坦。上輩子朕沒有意識到這點,明明做的糟糕極了還妄圖得到你全部的心,是朕貪心,後落得那個下場也是活該。這輩子,朕想學著當個好夫君,一個令你滿意的男人。”
顧沅愣了愣,等回過神來,她偏過臉,淡淡道,“裴元徹,你應該明白,我可能終其一生都不會愛你。”
“朕明白。隻是,還是不死心,還想試試。萬一呢…”
“為了個萬一,放棄那些唾手可得的美人兒,這可不劃算。”顧沅不冷不淡的瞥了他一眼。
裴元徹扯了下嘴角,“與你有關的事,多少代價朕也要試一試……若是在朕死的時候,你能為朕掉一滴眼淚,那就值了。”
顧沅小聲咕噥了一句油嘴滑舌,又悶聲道,“你可曾想過你若一直不選秀,外人會怎麼說我?善妒,不賢,不儘責,未能勸誡皇帝為皇家開枝散葉……”
“你腹中正懷著我們的太子,有他便足夠了,還要何枝何葉?”
“你怎知腹中一定是皇子,若是公主呢?”
裴元徹一噎,沉吟片刻,看向顧沅,“沅沅,你還想生第二個麼?”
顧沅沒想到他把問題拋了回來,臉頰微微發燙,避開他的目光,“這跟我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朕知道你是喜歡孩子的,你若還想要孩子,那就生。你若是不想生了,那就不生了。你腹中這個是皇子那就更好,直接登太子位。若是個公主……”
見顧沅抬眼朝他看來,他毫不避諱的對上她的目光,一本正經道,“是個公主,也是很好的。她一定跟你一樣漂亮,又貼心乖巧,你喜歡女兒,朕也一直盼著個公主……”
上輩子他就想著,先來一個皇子坐太子位,然後再和顧沅生個小公主當?明珠來寵著。可她走的早,這便成了遺憾。
“若隻有一個公主,那你膝下便無皇子繼承江山了。”
“那就從宗室裡挑個乖巧的男孩,放進宮裡養著。”裴元徹冷靜道。
顧沅瞠目,滿臉詫異,“你……”
裴元徹握住她柔軟的小手,握緊在掌心,俊美的眉眼間沒有半玩笑的神色,“隻要這江山還是姓裴,是不是朕的親子繼承也沒多大乾係。況且朕也不是後繼無人,公主便是朕和你的血脈傳承,朕一定會?她挑一個如意郎君。”
接著,他開始暢想起小公主的模樣,說起要?小公主安排的宮殿和玩伴……
一頓飯吃完,裴元徹和顧沅到外麵散步。
明月清輝遍撒,晚風吹拂。
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住腳步,緊牽住她的?,輕聲道,“選秀的事,朕有辦法堵住他們的嘴……你放心,朕不會讓人在背後對你指指點點。”
顧沅微愣,飯都吃完了,散步都散了兩圈,他竟然還在想這事?
定了定心神,她問,“什麼辦法?”
裴元徹似乎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聲,“過陣子你就知道了。”
這晚之後,過了快五天,顧沅總算知道他所說的辦法——
不知從何開始,宮裡宮外竟然都在傳陛下有隱疾的消息。
一時間,朝臣們似乎都明白了,為何陛下遲遲不選秀,且每次提選秀,陛下總會異常憤怒的嗬斥……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年底了三次元工作很忙,更晚了抱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