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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顧家人剛走出院門沒幾步,隻見不遠長廊處,伴隨著旖旎霞光,一襲銀灰色麒麟紋錦袍的裴元徹闊步走了過來,他身影頎長,步履穩健,行走間自有一派矜貴威嚴的氣質。

顧沅等人停步,退至路旁,垂眸斂袖行禮,“拜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裴元徹一見顧沅挺著個大肚?朝他屈膝,臉色陡然一變,三步並作兩步,忙伸手去扶她,“朕不是與你說過了,無論何時你都不用朝朕行禮,怎麼不聽話。”

兩條手臂穩穩將顧沅托起,待她站穩了,裴元徹才看向一側的平國公和趙氏顧渠等人,“不必多禮,起來吧。”

“謝陛下。”平國公等人起身,又熱絡的迎著裴元徹往花廳上座。

裴元徹本想說不必麻煩,他是來接皇後回宮的,話剛到喉嚨,眼角餘光瞥見顧沅尚未儘興的神色,稍一思忖,便改了口,“朕難得來一趟,也不著急回宮,今晚便在這用晚飯。”

尾音剛落,他便瞧見顧沅驚喜的朝他看來,發現他正在看她,她愣了愣,有羞窘的偏過臉去。

他輕揚了揚唇角,自然而然的攬住了顧沅的肩。反正當著麼多的麵,她也不會甩開他。

平國公一家見皇帝要留下吃飯,自是受寵若驚。趙氏跟著去了花廳,陪坐了半盞茶功夫,便起身去張羅膳食。顧渠那邊去陪剛生產完的白氏,平國公與皇帝聊了一會兒,看得出皇帝滿心滿眼隻想跟自家女兒說話,也很有眼力見的找了個借口先行離開。

見花廳人都走空了,裴元徹慢悠悠的抬起眼,朝顧沅道,“現下離晚飯還有段時間,你領朕在府上逛逛?”

顧沅?想倆人乾坐著也是大眼瞪小眼,倒不如出去轉轉,便應了下來。

夕陽西斜,烏鵲飛過,在絢爛的晚霞中留下一道道烏黑的剪影。

曲折的小橋上,裴元徹隨口問了兩句白氏的情況,顧沅答道,“我剛走到院門口,她便生了,母女平安。”

“那就好。”裴元徹頷首,一隻手托著她的腰,姿勢能給她一個倚靠,走起來能省力。

顧沅扶著肚?慢慢走著,側過頭看了他一眼,“你今日不忙麼,還有空來這

?”

“忙完了,見你還沒回來,就想著來接你回去。”

他今日處理完手頭政務,放下毛筆,稍微舒展了一會筋骨,便習慣性的喚李貴準備轎輦去鳳儀宮。哪知道李貴一臉尷尬的提醒他顧沅已經去平國公府了,他才記起來她今日回了娘家。

他已經習慣一忙完就去鳳儀宮找她,會?鳳儀宮空蕩蕩的,他?裡也莫名空落落的,無論是寫字作畫看書,總感覺缺了什麼。

思來想去,他索性騎馬出宮去找她。

直到見到了她,他那顆?才落到實處,再不像無腳鳥似的,無處安定。

“你是接我回去,還是怕我又跑了?”顧沅似笑非的看向他,烏黑的眸子一片澄澈,乾淨的仿若照進人心裡去。

裴元徹不動聲色的抿了下唇,旋即回望著她,毫不遮掩道,“來接你回去是真,怕你跑了也是真。”

說著,他停下腳步,與她麵對麵站著。

顧沅下意識往後退一步,他卻先發製人,一把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你……你做什麼。”顧沅一怔,不自在的轉過頭看了看跟在後頭的奴仆們。

裴元徹握著她的手,緩緩地往他胸口放去。

大庭廣眾之下,顧沅不想碰,他卻不由分說的壓著她的手去摸,俊朗的麵容上一片赤忱與專注,黑眸深深凝視著她,嗓音磁沉,“你不在朕身邊,朕顆?總定不下來。”

春衫稍薄,他又練得一身結實肌肉,隔著錦緞布料,顧沅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精壯線條,還有那熾熱的溫。

她似乎被他的溫傳染了,臉也燙了起來,手使力掙紮了兩下,壓低聲音道,“有話好好說啊你,動手動腳做什麼,都讓人瞧見了。”

“瞧見就瞧見,你我是夫妻,親密一又有何妨。”裴元徹不以為意,又問,“剛才朕說的,你都聽到了嗎。”

顧沅敷衍的一疊聲說“聽到了”,他才鬆開她的手腕,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柔著嗓音與她道,“隻要你不離開朕,要朕做什麼都行。”

顧沅隻覺得牙都要被他酸倒了,若她還是個情竇初的十六歲小姑娘,聽到這情話或許會?動不已。可她都活了兩世了,且兩輩?的男人都是眼前同一人,都老夫

老妻還說這樣的話,真是彆扭極了。

“我知道了,我不跑!再說了,我下月都要臨盆了,我還跑哪去,在半路上生孩子,我是不想活了麼。”顧沅斜覷了他一眼。

聽到她前半句話,裴元徹眉眼舒展來,然而聽到她後半句,那兩道濃眉頓時又緊緊擰了起來。

他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極其艱辛且危險的一件事,前世顧沅兩次分娩,他都一刻不離的守在門外——

第一次,他隻是單純記掛她的安危,並未考慮到孩?。

第二次,記掛她的同時,他也盼望著那個延續著他與她共同血脈的孩子。

顧沅骨盆小,生孩子艱難,尤其頭胎時,生的很是困難,從半夜發動,一直到第二日晚上才誕下。

接生嬤嬤抱著孩子,喜氣洋洋的來跟他道喜,“天佑大淵,恭喜陛下,皇後娘娘順利誕下一位健康漂亮的小皇?。”

他熬了一天一夜,眼睛都熬紅了,看都不想看那孩?一眼,更彆提心中將那孩?的父親罵了千百遍——

他覺得文明晏那家夥活該早死,害得沅沅受了樣大的苦痛,死得好!活該!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