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番外(1 / 2)

裴元徹老糊塗了。

他的記性一點點變差, 有時上一刻還惦記著要做某件事,轉個身就給?忘了,然後站在原地擰起眉頭, 努力的去回想, 但往往總是很難想起。

隨著他記憶變差的同?時, 他的脾氣也變得越發?固執、多?疑、焦躁,待旁人都是橫眉冷對, 便是對著裴宣和念念,他都愛答不理,唯一的例外,便是顧沅。

在顧沅麵前, 他就像收起獠牙的獅子, 變得溫順且平和。

雖說人生七十古來稀, 但顧沅覺得裴元徹的老糊塗來得實在太早, 怎麼才過?六十, 就糊塗的這麼厲害?

最開始是不認識朝中那些大臣,後來不認識顧渠、鄭泫他們,再後來, 他看到裴宣和念念的臉,都要皺著眉頭努力去辨認,才能叫出孩子們的名字。

顧沅懷疑裴元徹這般, 或許與多?年前的開顱有關係。

裴宣給?裴元徹診斷了一番,卻拿不出治療的辦法來,身上的病痛或許好治, 但涉及到思維意識的,實在棘手。

他隻得開些湯藥讓裴元徹慢慢喝著,儘量延緩糊塗的速度。

裴元徹不愛喝湯藥, 李貴給?他端來湯藥,他都砸掉,厲聲罵道,“我又沒病,為何要喝藥。”

李貴無奈,隻得去尋顧沅。

喂藥的差事便落在了顧沅身上。

她耐心的去哄這倔老頭,“你?好好喝藥,等喝完藥,我們去畫紙鳶。你?不是答應過?,要給?我畫個鳳蝶紙鳶麼?”

“畫紙鳶……”倔老頭抬起蒼老卻端正的臉,略顯渾濁的深眸亮起光,不住地頷首道,“對,我說過的,你?喜歡,我給?你?畫,要多?少畫多少。”

說著,他主動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儘。

也不覺得苦似的,他將青瓷碗隨意擱在一旁,便迫不及待去牽住顧沅的手,神采奕奕,“沅沅,我們畫紙鳶去。”

顧沅覺得好笑,心頭又有些發?苦,從前她哪敢相信,那樣一個驕傲矜貴的男人,臨老了會成?為這樣一個老小孩呢?

.........

最開始時,裴元徹也不是全然糊塗,偶爾他也會清醒一陣。

比如某個深秋時節的午後,顧沅照常端了藥去喂裴元徹。

秋日的下午總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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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緩慢又沉鬱的氣質,殿內的光影也顯得有些暗淡惆悵的味道。

行至外間,還沒掀開珠簾,顧沅就聽到裡頭傳來一陣說話聲。

她腳步一頓,抬手示意身後宮女們也噤聲。

隻聽得裡頭傳來裴元徹的聲音,“後腦疼,肩背關節處也酸疼,像是有螞蟻在骨頭裡噬咬。”

隨後是李貴帶著哽噎的嗓音,“主子爺,要不還是再找禦醫來看看,您彆硬扛著。”

“禦醫也沒用,這些都是舊傷,平時倒還好,一到秋冬天氣潮冷起來,實在難熬……看來朕是真的老了……”

“主子爺不老,一點都不老,您是要活萬萬歲的。”

“萬萬歲?”裴元徹嗤笑一聲,又道,“你?往肩上捏一捏,使些勁。”

“主子爺,是這兒麼?”

“嗯。”

“……”

顧沅站在簾外,聽著裡頭的對話,手指微微捏緊,心頭思緒萬千。

他身上那些疼痛,他從未在她跟前提過?隻言片語。

若不是今日她碰巧聽見,他是打算一直瞞著她麼?

顧沅輕抿唇瓣,在簾外站了許久,還是大宮女提醒她藥快涼了,她才回過?神,端起藥碗走了進去。

她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神色如常。

隻是等裴元徹喝完藥後,她緩緩走到他麵前蹲下,兩隻手搭在他的手背上,仰起頭,黑眸緊緊盯著他,柔聲道,“以後身上哪裡疼,就與我說,我幫你捏一捏。”

裴元徹麵上閃過一抹不自在,低聲道,“不疼,都不疼。”

顧沅想了想,故作輕鬆道,“我們都老了,老人家有個腰酸背痛又不算什麼,你?也彆不服老,我比你?年歲還小,有時練字練久了,腰背那叫一個僵硬,直都直不起來。”

“那你下次彆練那麼久。”裴元徹凝眸看她,又問,“你?腰背還疼嗎?我給?你?揉揉。”

顧沅搖頭,“我不要。”

裴元徹,“嗯?”

顧沅抬起下巴,帶著幾分針鋒相對的氣勢,“你?身上不舒服都瞞著我,那我為何要告訴你?。”

裴元徹啞然。

他看著麵前的顧沅,美人雖遲暮,氣質卻高雅,她的白發不算多?,梳得整整齊齊,鬢邊還帶著金翠的花釵。

此時她睜著一雙黑眸瞪他,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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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不高興的樣子。

裴元徹不知想起什麼,鳳眸眯起,笑了。

修長的手指輕輕摸了下她的發?鬢,他道,“下回一有不舒服,我就與你?說,行了吧?”

顧沅緩了神色,“這還差不多?。”

她直起腰,就要站起身,腿卻有些麻了,發?出一聲哎喲。

裴元徹趕緊伸手去扶她,有力?的雙臂托著她的手,將她架到了椅子上。

他一邊給她揉腰,一邊笑著歎氣,“老了老了,是要服老了。”

秋日陽光透過紗窗,靜靜地灑在他們身上,仿若鍍上一層暖融融的柔光,時光也變得緩慢而悠長。

裴元徹與顧沅便一直在宮裡住著,直到這個冬天過?完——

裴元徹發了一場高熱,燒了兩天兩夜才有好轉。

他躺在床上休養,顧沅與念念坐在外間敘話。

念念發?愁父皇的病情,也擔心母後的身體,畢竟照顧病人是件很勞累的事?。

顧沅拍著她的手,安慰她,“老來伴,老來伴,便是老了相互陪伴,相互照顧。今日若是換做我糊塗了,你?父皇肯定比我還要耐心。”

念念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