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至極(1 / 2)

“啊——”粗長的木棍打在背上,沈玉昀疼得身子一顫,眼淚一滾,就從眼眶裡麵掉了下來。

“不可以,你們不可以進去!”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拉住李氏的袖子,阻止道,“不可以進去,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做!”

“嘿,什麼不可以?你小子彆給臉不要臉!我是他秦源的嶽母,來他家拿點東西怎麼了?”李氏娘一把推開沈玉昀,滿臉厭惡,“滾遠一點,彆在這裡礙事!”

“臭小子,還沒嫁給秦溯就向著他了?彆忘了你是我們李家的人!”李張氏快步走過去,一把揪住沈玉昀的頭發,不住地往院子裡拖,“我告訴你,他秦溯沒有一百兩銀子,就彆想娶你!反正你這模樣,也不愁嫁不出去,再不濟,那鎮上的春風樓可是巴不得我把你賣過去!”

“啊——,好痛……”沈玉昀護著自己的頭,不停地扭動自己的身子,可他嬌生慣養這麼多年,哪裡是做慣了粗活的李張氏的對手,隻能弱弱得護著自己的腦袋,減少一點痛苦。

聽到李張氏居然反悔,不打算把他嫁給秦溯,當即卯足了勁兒,掙開她的手,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當初你們十兩銀子把我送給秦溯,現在又要反悔了?地動來時,你們拋棄我自己跑了,現在怎麼好意思來秦家帶我回去!你們究竟還要不要臉!”

沈玉昀剛來下河村時,李家人不歡迎自己,他以為是他從小沒有待在他們身邊的緣故。可是,虎毒不食子啊,他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他家的事情,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對待自己,卻偏偏又對李安安念念不忘!

“呸!”李張氏扔掉手裡拽出的一大把頭發,氣急敗壞罵道,“你個不要臉的賠錢貨,這麼快就想著嫁人了?你就不臊得慌嗎?他秦家多有錢啊,十兩銀子就把我打發了,想得美!”

提起當初的十兩銀子聘禮,李張氏就來氣,這種哥兒,鄉下裡一兩銀子能拿來做聘禮,都很是少見,秦溯拿了十兩銀子下禮,那簡直給足了李家麵子,她也樂得開心,白撿的哥兒賣了這麼一個好價錢,還能給老二老三娶個媳婦兒,這不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嗎?

可是,沒想到這秦家居然這麼有錢啊!一百兩的銀子說有就有,兄弟兩個又踏實能乾。她可記得,安哥兒走之前,百般叮囑,若沈玉昀回了鄉下,一定要迅速把他婚配出去,最好嫁的人家越差越好!

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會看上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的秦溯,不然,這麼好的事情,村裡那個漢子不想來?可是,哪知道沈玉昀才過去沒多久,秦溯居然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僅改邪歸正,還成了村裡人人稱讚的打虎英雄!這事一出,氣得她和老李的肝兒都疼了。

“欺人太甚,你們簡直欺人太甚!”沈玉昀扶著籬笆,臉色慘白,粉白的嘴唇顫抖,差點沒有撅了過去。

李氏從屋裡出來,見李張氏她們還在咒罵沈玉昀,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大聲道,“娘,大姨母,還和他費什麼話,趕緊來搬東西才是正緊。我看這屋裡的棉絮、床單這些,可都是好東西呢,又新又軟,比家裡的好了不止十倍!二弟,你也彆愣著,快到處找找,秦溯不是打死了熊瞎子嗎?我才不信他全都賣掉了,肯定家裡還留了些。至於這個小賤人,大姨母若是看不慣,待會兒走得時候,把人綁回去不就行了。做父母的教訓自家孩子,誰敢說一個不字!”等沈玉昀落在了她的手裡,她有的是辦法好好收拾他!

沈玉昀一聽李氏的話,連忙轉身想要逃跑。家裡的東西沒了可以再買,若他被綁回了李家,還指不定怎麼遭人磨搓。

“嘿,你還想跑!”李山眼疾手快,立馬跑過去,一把揪住沈玉昀,將他掀倒在地。

“你放開我,你要是敢動我,秦溯不會放過你的!”沈玉昀啞著嗓子,使勁兒掙紮著,不讓他觸碰自己。

李山半天也按不住他的身子,一下被激起了性子,掄起一巴掌就抽了過去,“動什麼動,你以為你是誰?還是京城裡的大少爺呢?”

“嗚嗚……”臉上火辣辣地疼痛,還有對方惡心的話語,都讓沈玉昀惡心欲吐,這一幕又讓他想起在破廟時,那幾個黃臉大漢,一時心神大受打擊,目光呆滯起來。

“喲,這臉蛋可真是水靈啊!”李山往屋裡望了一眼,見沒人注意這裡,一下膽子大了起來。他平日裡遊手好閒,和村裡的幾個混混吃喝玩樂,最是自在的,就是談論哪家的娘子哥兒模樣怎麼樣。今天這麼一見,還真是便宜秦溯那小子了,這麼好看水嫩的哥兒,怎麼就是秦溯的夫郎呢!

四下無人,他不敢真把沈玉昀怎麼樣,但是吃上一兩口嫩豆腐還是可以的!

“不——”惡心的氣息靠近自己,感受到來自臉上的酥麻,沈玉昀眼睛一紅,猛然回過神來,一把推開李山,踉踉蹌蹌就要往外麵跑。

他要去找秦溯……秦溯……

“哎呦——”李山被推了一個屁股蹲,氣急敗壞地站起身,“小賤人,你還敢推我!”他衝過去,不顧沈玉昀的掙紮,從懷裡逃出一根麻繩,按住沈玉昀踢打的雙腿,一下就將人五花大綁起來。可惡的小賤人,竟敢如此不知好歹,今天定要他知道得罪他小山爺的下場!

“救命——救命啊!”沈玉昀害怕得大聲喊叫,不住地縮著身子想要躲閃。

“唔唔……”李山從籬笆上拿過一方布斤,二話不說就堵上了沈玉昀的嘴。

我讓你大呼小叫!

屋子裡叮叮咚咚,李氏和她娘翻箱倒櫃,除了找到了一些棉絮被褥,竟是啥也沒有,唯一值錢的,就是沈玉昀新買的那套飛魚流仙裙。

李氏抓著飛魚流仙裙,一臉嫉妒,眸子裡快要噴出火來,“好啊,我嫁到秦家這麼多年,秦源啥也沒有給我買過,倒是這狐狸精,這才來了幾天,就買了這麼好看華麗的一條裙子!”她左看右看,恨不得操起剪刀,一刀下去毀了乾淨!

“彆彆,桃子你乾嘛呢?這麼貴重的裙子,你留著自己穿不好嗎?再不濟,咱把它拿著出去換了錢也是好的,就這麼毀了多不劃算啊!”李氏娘連忙衝過去,握住李氏的手,心疼地查看了一眼流仙裙,看著沒有損壞,才心有餘悸道,“我看鎮上那些富家小姐,都喜歡穿這種紗質的,看起來仙仙的裙子。到時候,咱們桃子也穿一件,肯定是仙女下凡,又漂亮又有氣質,比鎮上那些小姐好看不知多少倍!”

“娘,你說真的?”李氏一臉紅暈,已經開始想象自己穿著這件裙子,周圍漢子的癡漢模樣,頓時喜笑顏開。

“是啊是啊!”李氏娘連連點頭,心裡卻是不以為意。這麼好看的裙子,她才不會給李氏穿呢,拿去換錢多麼值當啊!

“快彆說話了,再找找,怎麼就這些東西,咱得搞快點,免得到時候秦溯他們回來了,我們還沒弄完!”李張氏從另一間屋子探出一個頭,催促道。

“欸,來了來了!”李氏娘推了李氏一把,兩人趕緊把裙子收起來,又開始翻箱倒櫃。

“嗚嗚……”沈玉昀被五花大綁,嘴裡還塞著乾澀的抹布,難受地眼淚直掉。屋子裡麵李氏他們的對話,傳進他的耳裡,隻讓他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衝進去搶過裙子。那是秦溯送給他的禮物,他都隻穿了一次,憑什麼要被這些不要臉的人奪去!

他絕望著,掙紮著,不知該如何是好,秦溯他們怎麼還不回來,他都快要被人欺負死了!

“青天白日,你們在乾什麼!”一聲暴喝從院外傳來,沈玉昀垂著的頭立馬抬起,希冀地看向外麵。

“嗚嗚……”沈玉昀不斷地蠕動著身子,想要往外麵爬。李山身子一僵,有些心慌地大叫一聲,“娘,姐,來人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們竟敢入室行竊,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齊山啊,這不乾你的事,你可彆摻和啊!”李山虛張聲勢地瞪了一眼齊山,縮著身子往屋裡移動。

“村裡遭賊,我豈能袖手旁觀!”齊山看了一眼被人五花大綁扔在地上的沈玉昀,眼裡氣滿是怒氣,“你們李家也太囂張了,還不快快住手,趙莊已經去找村長了,若是還不住手,就等著吃官司吧!”他和趙莊一起來找秦溯吃酒,竟不想遇上秦家院子裡劈裡啪啦一陣亂響,他心道事情不好,連忙讓趙莊去找村長,自己跑進院子查看究竟。

“吃……吃什麼官司!自家老娘還不能收拾不聽話的哥兒了?”李張氏和李氏她們一同從屋裡出來,瞧見齊山一人,心裡頓時踏實,指著沈玉昀罵道,“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簡直就是個喪門星!誰家的哥兒姐兒不是想著自家屋裡人,可他呢,秦家日子過得紅火,他享福了,就忘記還在破屋裡吃苦受凍的爹娘兄弟了!”

“嗚嗚……”沈玉昀連連搖頭,滿臉淚痕。他沒有,明明是李家將他打包送人,還不讓他回家,現在到說是他的過錯了,簡直是太不要臉了。

“你們李家的事,我不摻和,但是有事你們自己回李家說去,在秦家院子裡撒什麼潑!”齊山大步走向沈玉昀,就要去解開他的繩子,卻被李氏攔住。

“他現在已經是秦家的哥兒了,你們這樣對他,就是到村長哪裡,我也是有理可說。”齊山高大的身子俯視幾個女人,龐大的壓迫力籠罩著她們,“還有,你們家裡的破爛事沒人想聽,倒是你們偷盜秦家的事,可都是實打實的!”

“誰……誰偷盜了!”李氏尖叫,指著齊山道,“你不要胡亂攀咬人,誰看見了?我帶我娘他們來夫家看看不行嗎?你可不要滿口胡言亂語冤枉好人!”

“我看見了!”秦嬸子和秦四伯爺急匆匆地趕過來,秦嬸子把袖子往手肘上一擼,就要乾架。

“真當我們秦家沒人了是吧?這樣欺負我家後生!”秦嬸子瞧見李氏幾人身上的大包小包,臉色一變,怒罵道,“捉賊拿臟,鄉親們你們看啊,她們身上的東西就是從大源家裡拿出來的!”

“真的是,也太不要臉了吧!李家的,手腳不乾淨啊!”

“誒,我家狗子總和他家山子混在一起,肯定是被他們教壞了。”

“這老李呢,就由著他媳婦兒這麼作踐大源他們?還以為他是個老實的呢!”

趕來的鄉親們圍觀了這一出大戲,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對李氏幾人指指點點。

“亂說什麼!我到女婿家裡打打秋風怎麼了!”李氏娘虎著臉,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群,越加心裡沒底,暗中掐了一把李張氏,“大表姐,你倒是說兩句啊!”

李張氏見人越來越多,心裡也慌,說到底隻是一鄉野農婦,哪裡見過什麼世麵,平日裡在村裡橫橫也就算了,聽見齊山說要報官,慌得六神無主,指著綁在地上的沈玉昀,失言道,“是他,是他叫我們來搬東西的!”

“嗚嗚……”沈玉昀發髻淩亂,灰頭土臉,臉上還有身上都帶著傷,被堵著嘴嚶嚶哽咽,一個勁的抽泣。

嘿!這人還捆在地上,就在那裡滿口胡言亂語,真當他們都是瞎了不成?

“你要騙人也編一點像樣的謊話,這人還被你們綁在地上呢,就開始推卸責任了?”秦四伯爺頓了一下拐杖,指著秦嬸子,“還不快去給昀哥兒鬆綁!”

“大朗二郎,把她們給我拿下,咱們找村長評理去!村長不評,咱就去告官!”

“好勒,爹!”秦和、秦平兩兄弟答應一聲,和齊山一起衝上去拿人。

“乾啥嘞,你們乾啥嘞!打人了,秦家漢子打人了,快來人啊!”李氏幾人慌忙躲閃,一邊掙紮著,一邊叫喚。

可惜周圍的村民都眼精著,任由她們在哪裡自導自演。

“哎呦,你們欺負我們幾個娘們,算什麼漢子,有本事和我家男人打去!”李張氏被人搶了包袱,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子,指著秦四伯爺叫罵,“你個黃臉老漢,半截身子入土的,以前咋沒見你幫襯一下秦源他們?現在見人發達了,舔著臉送上門,也不瞧瞧自己還有幾年活頭,人秦溯看不看得上你們這些破爛戶!”

秦和臉色鐵青,當著他的麵就這樣咒他爹,真當他是死人嗎?彆看他名字裡帶個和字,脾氣可是村裡最火爆的!

啪——一巴掌抽過去,秦和大喝一聲,“你在罵一句試試!”

“啊!你還打我?怎麼說我也是你長輩,你竟然敢動手打我!”李張氏捂著臉,怨毒得瞧著他,心中發狠,恨不得一把撕碎了他。

“怎麼不敢打?你這樣罵我爹,還不許我大哥打你!”秦平捆了李山,將他扔到李氏身上,瞪著眼,滿臉怒氣,“村裡怎會有你們這樣不要臉的人家?潑皮做派,恥之與汝為伍!”他讀過幾年聖賢書,說得話也顯得文縐縐的。

“好孩子,你受苦了……”秦嬸子解開沈玉昀身上的繩子,見他右臉一個明晃晃的巴掌印,氣得要死,拉著他的手安撫道,“不要怕,嬸子在這兒呢,告訴嬸子,誰打的你,嬸子給你打回去!”多好的娃娃啊,前幾日看著還珠圓玉潤的,看看今日這淒淒慘慘的模樣,李氏他們也真是下得去手!

沈玉昀埋在秦嬸子懷裡,不斷抽泣,他臉色慘白,右臉帶著傷,額頭上也擦破了皮,拉著秦嬸子的手不放,一個勁兒的哆嗦。

“他……他打我,還……把我捆起來,我不……不讓他們拿東西,她們……就說……要……要把我賣到春風樓去!”一句話沈玉昀說得斷斷續續,身子不停地打著顫兒,顯然是被嚇壞了。

“什麼——”秦嬸子大吃一驚,怒火中燒,直接轉過身子,一腳揣在李山身上,“打哥兒?也就你們李家的漢子做的出來!還想賣了他?人都被秦家聘了去,你們還想賣了他?虎毒不食子,張小花,他真是你的孩子嗎?我看以前你對李安安也好的很啊!”

“啊!”李山滾了一圈,往他娘身後躲,見四周人群都鄙視得看著他,心裡發虛,慫慫地解釋“哎呦,這都和我沒關係啊,都是我娘我姐分吩咐我乾的!”

“山子——”李氏尖叫,被他的慫包樣氣得鼻子都快歪了。

“咋不是我親兒子?不是我的,難不成還是你的!侯府都認了,你比侯府的官老爺還厲害!”李張氏眼神躲閃,心中暗恨李氏這個沒腦子的,不是說秦家屋裡沒人嗎?怎麼還會被人發現!

“李山,你身為漢子,卻如此欺負一個哥兒,心胸狹窄,品性敗壞,事後又推卸責任,不顧親娘親姐,這樣的男兒,當真是豬狗不如!”秦平擲地有聲,怒斥道,“若我秦家有女,絕不會嫁給你們李家!”

霍——人群騷動,議論紛紛,李家的老娘們這麼厲害,兒子又是個不頂用的,姑娘嫁過去能討著好嗎?這不是把人往活坑裡推嗎?

家裡有女兒的人家連連點頭,還以為李老漢是個好的,但是看李氏他們這囂張樣,李老漢根本不頂用啊!未來婆婆這個模樣,相公又毫無責任心,他們是瞎了眼,豬油蒙了心,才會把女兒嫁給李家。

“彆說,我看張小花教出來的女兒兒子,隻怕也是這個模樣!”秦嬸子連忙跟著刺了一句,心中爽快。鬨啊鬨啊,沒皮沒臉的鬨啊,我看以後誰敢娶你家的姑娘,嫁你家的兒子!

李氏這邊,大哥李鐵早就娶妻管不著,李山這個弟弟還未娶親,而李張氏那邊,她的一兒一女可都還沒相看人家呢!而且,兩人的年紀都不小了,正是今明兩年了。

“你——你說我就說我,咋還扯到香姐兒和光宗身上!”李張氏聽見秦嬸子含沙射影的話,心中揪緊,罵罵咧咧,“你家兩個兒子又能好到哪裡去,當著鄉親們的麵,就敢打長輩,指不定在家裡怎麼作威作福!說不定關上門來,一樣的打女人,打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