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桃提著肉準備去灶房處理豬腳了, 見劉氏用力捶自己腦門,又站了會兒,說, “三嬸,飯菜在鍋裡溫著,要不要現在端出來?”
劉氏停下動作,揚臉道,“不用,我就在灶房裡吃。”
青桃轉身跨進灶房,把肉裝筲箕裡, 劉氏慢兩步進門, 看她踮著腳摘牆上掛的竹夾子,心想大房這閨女哪兒都好,就是太較真了做事有些死板,為了拉攏青桃, 她支招解釋,“家裡都是些嘴饞的,一個個夾起肉隻顧往嘴裡塞, 哪會看入嘴的肉是不是有毛?”
夾豬毛是個細致活,動作慢眼神不好到天黑都夾不完。況且偷懶又不會壞事,何須這麼仔細?
李氏和青桃說,“你隨便洗洗就行, 犯不著一根一根的拔乾淨。”
青桃聽得嘴角微抽,不拔乾淨吃到嘴裡不惡心嗎?劉氏受得了她不行,她搬出邱婆子,“奶奶說的。”
劉氏遲疑了瞬,繼續出主意, “咱不說你奶也不知道,知道肚子裡就更沒人知道,你彆害怕挨罵,咱不說你奶也不知道,聽三嬸的話,洗兩遍就夠了。”
說著,語重心長的拍青桃肩膀,“三嬸是怕你累著了。”
慈眉善目的模樣看得青桃掉了一地雞皮疙瘩,竭儘全力的擠出個笑應付劉氏,“我不累,夾毛不費力氣,很輕鬆的。”
她抱起筲箕要去外邊,錯身時被劉氏拉住了衣服。
青桃回頭。
劉氏神色凝重,“青桃,三嬸有事和你說。”
從簷廊到灶房這十幾步距離劉氏想了很多,一時半會要討好邱婆子不容易,目前要做的是防止李氏捷足先登,而李氏最愛和周圍人攀關係,討好邱婆子勢必要走青桃的路子。
她不能讓青桃幫李氏。
於是,她特意加重語氣,說,“知人知麵不知心,三嬸怕你不小心遭人騙了。”
“你二嬸那人不是省油的燈,麵上看著和和氣氣,心腸卻是個歹毒的,青草就是叫她給賣了的,你離她遠點,小心她算計你。”
青桃滿臉困惑。
劉氏又道,“她找你幫忙你千萬彆答應她,她不是個好人,彆被稀裡糊塗給賣了。”
青桃更懵,不懂劉氏話裡的含義。
劉氏鄭重其事,“三嬸不會害你的。”
她強調,“二嬸找你單獨說話你都不能理知道嗎?”
青桃一頭霧水,這時邱婆子喊她出去打點酒回來,她收好筲箕健步如飛跑了出去,邱婆子給她打酒的錢,順勢叮囑她離劉氏遠點。
“你三嬸怪得很,我怕她揮刀砍人。”
青桃偏頭劉氏,劉氏站在灶台邊,嘴巴貼著碗大口大口扒飯,腮幫子鼓鼓的,青桃好怕她噎著,米飯添了玉米碎的,噎著就麻煩了。
邱婆子也皺眉,“惡鬼投胎啊,我是沒給你吃怎麼著?”
劉氏眯著眼燦爛笑著,嘴裡含著飯話說不清楚。
飯菜盛在一個碗裡的,菜的油腥子泡著米飯又香又好吃,劉氏最好這口了,要不她怎麼熱衷在地裡乾活不回家吃飯,就圖菜湯或油腥子泡飯,她幾下吃完飯丟下筷子就吆喝青牛他們下地乾活去了。
論勤快真沒人比得上。
青桃抱著酒罐出門,譚青槐不知從哪兒跟了上來,嘴裡銜著根草,吊兒郎當的像極了譚廣戶,告訴青桃,“娘不喜歡大嫂。”
青桃挑眉,對此不置一詞。
她出門時郭寒梅蹲在院角挖泥,譚青杏在旁邊幫她,不知道怎麼樣了。
譚青槐又說,“大哥也不喜歡大嫂。”
“彆亂說。”青桃嗬斥他。
譚青槐吐舌,雙手枕在腦後豪邁往前走,不服氣道,“我沒亂說。”
譚青文不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他知道,毫不誇張的說,譚青文一點也不喜歡郭寒梅。
隻是和青桃說了她也不會懂,他岔開這個話題,“爹答應我在村裡多待幾天,讓你督促我讀書練字。”
“你不回鎮上嗎?”
“不回去。”譚青槐答,“我要看看大哥到底搞什麼鬼。”
以譚青文的學識兩個月不碰書也不至於忘掉大半,必定發生了什麼事,他沒忘記譚青文偷偷溜出去的事,不查清楚他抓心撓肺的難受。
“三姐,等著吧,大哥絕對有事瞞著咱。”
青桃:“......”
譚青文如果知道譚青槐如此記仇,恐怕會後悔當初對譚青槐做的事,勸他收斂些彆把事情鬨大壞了兄弟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