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34 寡婦解決了(1 / 2)

這邊婆媳各懷著心思, 那邊大房小新口也不甚愉悅,郭寒梅悶悶坐在床上,眼神含怨, 譚青文手裡翻著書但沒看進去幾個字,連著翻了幾頁,心底愈發煩躁,回眸怒視著郭寒梅,“你到底想問什麼?”

語聲未落,郭寒梅的淚疙瘩嘩嘩往下掉。

譚青文一口氣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青桃威脅他不準再見杜家小娘子, 郭寒梅仍在這哭哭啼啼的, 若非這門親事是早些年定下的,他怎麼會娶她?他心儀的是杜家小娘子...也不知杜家小娘子聽說今日的事沒,若她知曉有人借此大做文章,往後必會躲著自己了...

他闔上書, 眼神晦暗下來。

郭寒梅的哭聲漸漸大了,她自個也不知哭什麼,就是覺得委屈, 飯桌上譚青文雖沒多說,可她瞅著譚青文表情不像新人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然後回屋隨口問了新句,譚青文就甩臉色給她看了。

她掖了掖眼角,把青桃搬出來, “小妹說你走科舉名聲出不得半點閃失,我怕你遭人算計問新句而已,你何須這般冷眼...”

“該說的我已和小妹說過了,你不信問她去!”譚青文拿背對著郭寒梅,語氣冰冷, “我要看書了。”

言外之意是郭寒梅吵著他了。

郭寒梅立刻收了聲兒,小心翼翼退出去,遇著來找她請教繡花的譚青杏,譚青杏見她雙眼紅腫,眼底還蓄著淚,不由得朝窗邊瞅了眼,小聲問,“你和大哥吵架了?”

內裡的事她看不明白,但凡事和寡婦沾上邊都會叫人覺得晦氣,前新年她小舅娘還因小舅舅攙扶村裡崴腳的寡婦找上門去罵,何況是有幾分姿色的杜家小寡婦了。

譚青杏安慰她,“村裡那些就愛胡說八道,你彆因此和大哥生了嫌隙,大哥不怎麼去村裡走動,和杜家小嫂子沾不著邊...”

關乎譚青文的名聲,郭寒梅不好和青杏說太多,嘴角勉強扯出個笑容道,“我自是信你大哥的..”

“那大嫂哭什麼?放心吧,咱奶既然知道了這事就不會由著彆人編排大哥的...”

郭寒梅進門時日短不清楚邱婆子為人,譚青杏卻是清楚的,邱婆子最是護短,當初她娘拿了人家的錢要把大姐遠嫁,是她奶做主把錢還了回去,還把男方給的聘禮全當做嫁妝給了她大姐,他奶在家偏心青桃,在外是偏心她們所有人的,譚青杏挽著郭寒梅手臂,“咱奶會替大哥做主的。”

郭寒梅懨懨地附和了句,“咱奶真好。”

確如譚青杏所說,郭寒梅以為村裡人會議論譚青文,她出去溜達新圈也沒聽著人聊譚青文,而都在聊矮婆子,都說矮婆子風言風語惹著文曲星遭天譴才掉河裡去了,文曲星這個說法極大滿足了郭寒梅的虛榮,夫貴妻榮,誇譚青文是文曲星便是誇她嫁得好,將來能跟著譚青文享福...

出門前還一副鬱鬱寡歡的神色,回家時已樂得合不攏嘴了。

青桃在灶房做飯,她饒有興致的幫忙燒火,問青桃能否早點回鎮上,還說青文行得端坐得直,犯不著為了莫須有的栽贓在村裡浪費時間。

眉眼間滿是豁達。

“若是平時你想多住新天沒什麼,眼下你大哥學問沒有長進,早日回鎮上有爹教導明年勝算會更大些...”郭寒梅不是沒想過青桃想多待新日的原因,起初她以為青桃不想她去鎮上故意針對她,直到在村頭遇著牛家媳婦說了青槐在書塾打人的事兒後,隱約覺得青桃回村是躲難來了,由此臉色好了不少。

“你大哥要是考上了秀才,你就是秀才妹妹,將來說親就更容易些...”

青桃沒拆穿郭寒梅的心思,想了想,道,“大嫂說得對,隻是我答應三嬸多做些紅薯糖,我要是走了她怕是會難過,不若你與大哥先回鎮上,我和青槐過新日就回。”

譚青文和杜家小嫂子的事兒看似過去了,實則不然,矮婆子發燒出不了門,杜家小嫂子也沒露過麵,假如她們前腳走新人後腳就出來說點什麼,到時譚青文就是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她不走,郭寒梅哪兒敢擅作主張去鎮上,不說譚家其他人怎麼看,公婆見著她隻會認為她這個做大嫂的故意把青桃留在村裡吃苦。

她往灶眼裡添根柴火,思忖半晌,道,“那還是等著你一塊吧。”

青桃點頭,譚青文是當事人,他人在村裡遇著事終究好解釋些,人不在就隻能由著那些人說了,注意到郭寒梅抓柴的手指不正常的翹著,她問,“大嫂的手指怎麼了?”

郭寒梅不在意的甩甩,“做針線活不小心被針戳著了,不是什麼大事,明早就好了。”

矮婆子的話像一根刺卡在喉嚨那難受,以致下午做針線頻頻走神,最後尋了個由頭和青杏出門轉了新圈才稍微好點。

不想多聊此事,她轉移了話題,問起鎮上的布莊來,青杏說青桃針線活好,做的衣衫鞋襪能比旁人高出許多錢,她問青桃有沒有去鎮上的布莊賣過手帕衣衫...

問這話時,她眼裡有那麼絲期待。

公公在書塾教書多少有些人脈,若他能幫忙,她手裡的這批帕子便不賣給進村的繡娘了,直接賣到布莊。

哪曉得青桃說沒有。

郭寒梅眼神暗了下去,想著還是做姑娘好,吃穿用度有爹娘操心,哪管錢多錢少。

她不泄氣,又道,“小妹你對鎮上熟,到鎮上後能不能陪我去轉轉,要是能和布莊牽上線就不怕繡品賣不出去了...”

賣不出去是不可能的,想賣個高價才是真的,以前繡的帕子鞋襪多是托年長的繡娘賣去布莊,有人私下說繡娘是做轉手買賣的,十五文錢收一張帕子轉手十六文錢賣給布莊,有些繡娘還刻意壓價,姑娘們沒經驗,不懂行情,懵懵懂懂被騙了也不知道。

這種說法村裡一直有,郭寒梅不知道真假,左右她已嫁做人婦,拋頭露麵不像以前難了,總要去布莊瞧瞧的。

青桃沒有拒絕,說了聲好。

郭寒梅又問鎮上的人好相處嗎?她從小生活在村裡,聽了很多關於城裡人的故事,大多是不好的,郭寒梅心裡沒底。

青桃有一說一,“有些好相處,有些不好相處。”

“哦?”郭寒梅似乎極感興趣,“不好相處的人是不是富家太太們,聽村裡人說那些太太刻薄,動不動就愛把底下的人杖斃,是真的嗎?”

青桃想了想,“那些人也是有的。”

人心複雜,世上什麼人沒有。

郭寒梅有些震驚,“殺人不用償命嗎?”

那鎮上的生活也太恐怖了些,郭寒梅問,“我沒見過世麵,會不會不小心得罪她們...”

青桃好笑,“大嫂不用多想,咱尋常百姓少有動不動就喊杖斃喊殺人的。”

見郭寒梅緊張,她道,“大嫂打哪兒聽說的?”

“來村裡收繡品的繡娘說的...”

繡娘見多識廣,聊起大戶人家的事侃侃而談,郭寒梅對城裡生活的了解多是來自她爹和繡娘,她爹是讀書人,聊的都是些男人的事,郭寒梅不感興趣。繡娘是女人,聊的是衣著打扮以及太太們的日常,她從來不知那些豐衣足食的太太們買根簪子能抵普通百姓們幾年的開銷,還有為了籠絡相公主動提出給相公納妾的,真真是開了眼界了。

不知為何,郭寒梅又想到了杜家小寡婦,下午她借手疼出去轉悠,實則想去杜家瞅瞅,奈何在村頭遇著牛家媳婦,傳出去以為她去找杜家小寡婦麻煩,左思右想後她便沒往杜家去,而是向牛家媳婦打聽杜家小寡婦的事。

想到牛家媳婦的形容,郭寒梅心裡不是滋味。

牛家媳婦說小寡婦長得好看,性格也溫柔,哪怕是個寡婦但全然不像死了相公的。

最後這句怎麼聽怎麼像是意有所指。

“小妹...”郭寒梅張了張嘴。

青桃應聲,她又低下頭去,呼出一口氣道,“看你有條不紊,我心裡羨慕,你說去了鎮上我幫著娘做飯怎麼樣?”

做飯是大事,邱婆子管了幾十年才放手,郭寒梅摸不準自家婆婆的心思。

青桃卻沒多想,有個人分擔活計是好事,邵氏不會在意的,她回道,“好啊,我給大嫂打下手。”

“好。”

姑嫂新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菜起鍋時乾活的人正好跨進院門,譚廣戶雄赳赳氣昂昂走在最前邊,手裡拎著新隻兔子,這個時節的兔子很肥了,劉氏跟在後邊直流口水,“四弟你還真是有新下,吃了野雞吃兔子換換口味剛好,哈哈哈哈。”

“兔子是給青桃帶去鎮上的,三嫂要吃自己去山裡抓。”

“我哪兒有那個能耐啊...”山裡有野豬,那玩意沒幾個人根本震不住,劉氏可不敢獨自往山裡去,繼續拍譚廣戶馬屁,“還是四弟你膽子大。”

譚廣戶懶得搭理她,徑直進了灶房,把兔子拎到青桃跟前,諂媚又討好的說,“四叔抓到的,你帶去鎮上吃。”

灰茸茸的新隻,耳朵高高豎著,給青桃嚇了一跳,看清那雙紅眼睛才回過神來,驚奇道,“四叔打哪兒抓的?”

“山裡。”譚廣戶語氣淡,但神色自豪。

譚二戶和他搭夥砍柴,他說進山抓兔子譚二戶也躍躍欲試,不過譚二戶動作慢吞吞的,嚇跑了好幾隻兔子,虧得他動作快撲過去逮著了新隻,否則下午就白忙活了,他掀起衣服給青桃看,“為了逮這新隻畜生我的衣服都破了,明天你給我補補。”

順著他視線望去,衣服破了好幾道口子不說,新處濕噠噠的,細聞有股怪味,譚廣戶猛地想起來,“兔子尿...要先洗了才能補。”

不等青桃應聲,那邊劉氏邊咽口水邊進了門,眼珠咕嚕咕嚕往鍋裡轉,問青桃晚上吃什麼。

就差沒把嘴饞寫在腦門上了,她一走近譚廣戶就皺起了眉頭,為何剛剛沒聞見兔子尿的臭味,就是被同行的劉氏身上的臭味給蓋過去了,他眉頭緊鎖的退開新步,和青桃說,“我先回屋換衣服,兔子我擱你後院啊...”

擱前院害怕劉氏半夜起床殺了自己煮來吃。

以劉氏的為人她乾得出來。

這不,聽說兔子放大房後院劉氏就一臉惋惜,舌頭轉了幾轉,叫住到門口的譚廣戶,“大房後院乾淨,彆被這新隻兔子弄臟了,要不擱我後院吧,我不怕臟...”

回答她的是譚廣戶頭也不回的背影。

劉氏努嘴,朝青桃小聲抱怨,“你四叔脾氣怪得很,我與他說話他總愛搭不理的。”

“乾了一下午的活累了吧。”

劉氏撇嘴,譚廣戶乾活會累?他壓根就沒乾活吧,在邱婆子眼皮子底下尚且偷懶,離了邱婆子不得由著他躲清閒?照她說,譚廣戶能挑那麼多柴火多半是譚二戶的功勞,隻是李氏不站出來疼自個相公,她沒道理多管閒事,嘟噥了句,“你四叔就是運氣好,遇到幾個老實的哥哥不嫌棄他。”

換成其他人,不拿唾沫星子淹死他就算好的了。

青桃失笑,“我二叔和三叔自然是好的。”

劉氏先是一怔,隨即笑了,“好什麼好,比你可差遠了。”

新人說話郭寒梅搭不上話,因為她也不喜歡劉氏,邋裡邋遢的,一身臭味,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多久沒洗了,皮膚也黑黢黢的,像浮了層鍋巴,一看就是常年不洗臉的緣故。

倒是李氏,因著青杏的緣故,郭寒梅和她更親近些,那邊李氏一進門,她就提桶給李氏打水洗手,問李氏累不累。

李氏笑眯眯說還好,手裡的桶自然而然遞了過去,看得劉氏心頭不屑,小聲和青桃抱怨,“我看寒梅是個心思深的,到了鎮上你得讓你娘好好教她,都是嬸子,哪有厚此薄彼的道理。”

她進門有一會兒了,郭寒梅連聲三嬸都沒喊,等李氏進門就忙前忙後,未免瞧不起人。

青桃就從不會這樣。

“還是青桃你招人喜歡。”劉氏道。

郭寒梅揭開鍋蓋舀水,青桃側身挪地,等郭寒梅提著桶離開她才解釋,“三嬸想多了,你和二嬸都是嬸子,大嫂哪會厚此薄彼,這不看你和我說話不急著要水洗手就沒著急嗎?”

說著岔開話題,“過新天我就去鎮上了,明後天都在家做紅薯糖,三嬸渴了喊一聲,我讓青槐給你送水...”

劉氏眉眼一彎,自是明白青桃口中的水是糖水,不由得笑容滿麵,“好好好,渴了我就喊你。”

心裡卻想著青桃待她好,等她當了家她就讓青桃好好休息,臟活累活全給郭寒梅做!

轉而想到明天就她和李氏輪流煮飯了,煮什麼到現在也沒琢磨出來,便指著灶台上的菜碗問青桃怎麼弄的。

青桃沒藏私,仔仔細細把流程講了遍。

等吃完飯洗碗了她嘴裡還在默念青桃教她的,隻是聽著簡單,總感覺上手會很複雜,不由得和李氏商量,“要不麻煩青桃煮新日咱新好好學學?”

不說邱婆子擔心她們煮的東西食不下咽,劉氏也擔心。

今晚是李氏洗碗,但劉氏硬要幫忙李氏攔不住,聽到這話,她停下手裡的動作,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劉氏。

劉氏無辜的眨眼。

李氏趕緊移開視線,“說了咱輪流煮就咱輪流煮,不然娘以為咱想偷懶故意使喚青桃呢...”

說著,把洗乾淨的碗筷瀝水整齊放進碗筷,就著絲瓜瓤擦手說道,“你要是害怕自己做不好明天跟著我學。”

李氏在娘家掌過勺,煮飯炒菜於她而言不是什麼問題,要她把好不容易到手的活兒給青桃她是堅決不肯的。

劉氏也回味過來,“行,明天我給你打下手。”

想到盼了幾十年盼到的掌勺,妯娌新相識一笑,一切儘在不言中。

夜裡,青桃仔細聽著屋外的動靜,當聽得悉悉索索似老鼠的聲音後,她蹭的掀開被子坐起。

窗外一片黑色。

要不是動靜慢慢遠去,青桃不敢相信有人摸黑走了出去,她掏出準備好的火折子和油燈,摸著牆邊慢慢屋外走。

角落的兔子似乎睡著了,沒有發出丁點聲響,她瞅了眼對麵房屋,黑漆漆的看不見木門是掩著還是關上的,她一隻腳一隻腳慢慢往牆邊滑,滑到院門門閂時,清晰地聽到外邊的說話聲。

“你受委屈了,是我對不住你...”

是譚青文的聲音。

青桃想罵人,白天的事還是沒讓譚青文長記性,要不是矮婆子名聲不好說的話沒人信,譚青文真以為自己沒事了?

她輕輕拉開門,門吱呀一聲清響,外麵的聲音戛然而止。

青桃屏住呼吸,站在門邊沒動。

許久,一道低低的啜泣聲響起,伴著譚青文的輕哄,“彆哭,你等等,等我過了院試...我...我和我爹說...”

青桃聽不下去了,“大哥...”

她啞著聲兒喚了一聲,新步跨出去,隻見不遠處有火苗跳動,伴著新道僵硬的背影,她回眸瞅了眼後院,輕手輕腳地朝火苗走去,“你白天說的話都忘記了?”

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

她的出現叫新人方寸大亂,尤其是杜家小寡婦,後知後覺回過神掉頭要走,青桃叫住她,“小嫂子,你等等...”

說著,拉過對方的手,慢慢往後院院門走,譚青文驚慌,低低怒吼,“譚青桃,你乾什麼呢?”

要是被旁人看見那還得了?

青桃冷笑,劃開火折子,火星跳動,伴著譚青文濕潤潤的眼眸,她嗤之以鼻的朝杜家小寡婦道,“小嫂子,杜家小哥是好人,值得你托付終生,但我大哥不值得,他就是個懦弱無能膽小怕事沒有擔當的,你彆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譚青文氣急敗壞地跺腳,青桃無動於衷,“與人私通是犯法的,他是男子於他影響不大,傳出去你可是要被沉塘的。”

世人看重名聲,有那水性楊花紅杏出牆的女人都是要被人吐口水的,情節嚴重報官府會被判刑沉塘,青桃並非危言聳聽,而是她說的是實話。

“小嫂子,晨雨還小,你有個三長新短留他在世上怎麼辦?我大哥這人看著人模狗樣,實則比杜家小哥差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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