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4 坦白(1 / 2)

青桃為人和善,少有疾言厲色的時候,李氏被唬住了,僵在半空的手無所適從的動了動,半晌,顫巍巍縮了回去,嘟噥道,“彆以為當家就了不起,我是長輩,被人看到你這副嘴臉你的名聲就壞了。”

嘴上不服輸,到底不敢再衝動打人。

青桃丟了荊條,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天氣寒冷,她穿了身簇新的襖子,荊條落在身上沒覺得多疼。

倒是譚青杏,襖子看著新,不過薄得多,青桃撩起她袖子,果然有好幾道紅痕,她道,“二嬸打你怎麼不躲呢?”

李氏站不住理,又平白無故打人,傻子才站著任由她打呢。

譚青杏把頭扭向一邊,並不答話,心想哪有你命好,爺奶疼著爹娘護著,她抹了把眼淚,將袖子放下,甕聲甕氣地說,“不想躲。”

嘴硬得很。

青桃無奈,又去看郭寒梅,郭寒梅穿得厚,搖頭說,“我沒事,你手在流血。”

荊條是用的細柳條,青桃與李氏爭搶時擦過掌心,磨破了皮,流血不多,就是火辣辣的疼,青桃甩了甩,“沒事,等幾天就好了。”

過年遇到這種事不吉利,傍晚邱婆子回家,發現青桃手掌紅通通的,問兩句,得知李氏打人,抄起木棍就去屋裡找李氏晦氣,“你有啥不痛快就衝著我來,拿青桃撒氣乾啥,怎麼著,自己沒運氣嫌彆人擋著你路了啊,你怎麼這副德行。”

李氏在床上躺著。

反應過來自己打了青桃就猜到邱婆子會鬨事,隻有裝死,偏偏邱婆子不如她意,幾步走到床邊,咬牙切齒的揮木棍揍她,“打青桃不是挺有力氣的嗎,現在躺床上給我裝死來啊,起來,看我今天不教訓你!”

村裡人都知譚家規矩,紛紛問她什麼情況,是李氏贏了還是劉氏贏了。

邱婆子不是裝腔作勢賣關子的人,直言青桃出的錢最多,明年由青桃當家,村裡人都質疑青桃年齡是不是小了點,當家會不會亂了套,劉氏有眼力見,誇青桃能乾,年齡小怎麼著,好些年齡大的幾十歲理不清事情做呢,比如譚老頭和譚廣戶,沒有邱婆子給她們安排事情做,父子兩能在地裡坐半天。

相較而言,青桃能乾太多了。

有劉氏做嬸娘的為青桃說話,村裡人附和得多,甚至問她們會不會搬去鎮上賣包子,青桃當家,事事都跟著青桃說的來。

回來的路上,邱婆子也在琢磨這事,地裡的活是不能丟的,但農閒時賣包子不是不行。

想找機會問問青桃,沒來得及開口呢,先讓青桃掌心的傷給嚇著了。

青桃是當家人,她的運氣關乎著整個譚家,大過年的被李氏打得見了血,如何不讓邱婆子生氣。

掀開被子,拽住李氏胳膊往地上拖,邱婆子是氣狠了,怒道,“滾,給我滾回娘家去,譚家沒你這種尋晦氣的媳婦!”

李氏雙手抱著頭,繼續裝死。

譚二戶站在門口,滿臉焦灼,想進屋勸又怕惹得他娘連他都打,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李氏了,明知青桃金貴還專門跟她對著乾,因昨晚的事情譚老頭早上就罵他了,現在又鬨成這樣,他搓著手,踟躕不前,餘光瞥到閨女,忙招手,“青桃呢,快把青桃喊來。”

譚青杏神色淡淡的,“青桃跟大伯娘在堂屋說話呢。”

這些年邵氏舍不得對青桃說句重話,過年這天卻讓青桃被李氏打了,邵氏心裡不舒坦,拉著青桃不讓走。

譚二戶皺著眉,猶豫片刻,去堂屋喊青桃勸勸邱婆子。

畢竟是自己媳婦,總不好過年把人攆回娘家。

走到堂屋,發現家裡人都圍著青桃,個個神情憤怒,滿臉不快,他小心翼翼說了情況,邵氏立即背過身去,“娘教訓二弟妹讓青桃怎麼勸,她一個晚輩,稍不留神又把人得罪了,日後不定怎麼報複青桃呢。”

邵氏平日柔柔弱弱的,諷刺人半點不含糊。

譚二戶臉上賠著笑,楚楚可憐的望著青桃,“青桃啊...”

“我去看看吧。”

邱婆子已經把人拽到了門口,李氏躺在地上,雙手死死扒著門框,臉色脹得通紅,青桃上前扶著邱婆子,“奶,過年呢。”

“過什麼年,有這麼個刻薄媳婦在,不過年了,青桃你搭把手,把人給我丟出去。”邱婆子還握著木棍,忍不住又往李氏身上招呼。

李氏嚇得雙目緊閉,然而木棍並未落在自己身上,她微微睜開眼,隻見青桃抓著棍子,溫聲說,“奶,什麼事過了這兩天再說吧,時候不早了,吃了晚飯得守歲呢。”

暮色降臨,天空逐漸變得灰白。

邱婆子不甘心的收起木棍,凶狠地瞪著李氏,“待會再收拾你。”

青桃扶著她往回走,寬慰她,“奶,我沒事,她打青杏堂姐,我看不下去幫忙不小心傷著的...”青桃不喜歡李氏為人,卻也不想添油加醋惹邱婆子記恨她,輕鬆道,“你看我手掌,是不是明年有大紅大紫的征兆?”

見血不吉利,但大紅卻是好兆頭。

邱婆子拿起她的手掌看了看,給麵子的點頭,“可不得大紅大紫嗎?”

這樣想著,心裡好受些。

吃晚飯時,李氏坐在最邊上,含胸駝背,不怎麼動筷子,她心裡害怕,不想出來吃晚飯,又怕邱婆子覺得她故意端著架子,左思右想,找了個最不起眼的位置坐著。

邱婆子看了她好幾眼,鼻孔冷哼不斷。

不過念著過年,沒再找李氏麻煩。

就這麼到了初二,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天蒙蒙亮院裡就傳來邱婆子的罵聲,青桃睡得迷迷糊糊的,以為邱婆子秋後算賬,穿好衣服去前院才知道邱婆子罵人是因為李氏偷偷帶著禮回娘家去了。

天剛亮呢。

邱婆子坐在簷廊的長凳上,望著大敞的院門罵,“走,走了就彆回來,真以為我不敢休她是不是?”

給親家的年禮是邱婆子年前就準備好的,半條臘肉,兩截香腸,兩包糖,因家裡花生瓜子多,又多了兩包瓜子。

邱婆子自認還算大方,但李氏的做法讓她厭惡。

天邊露出魚肚白時,她隱約聽到庫房悉悉索索的,不至於認為家裡來了賊,以為老鼠偷吃就沒當回事,哪曉得動靜越來越大,門吱呀吱呀的響,心裡覺得奇怪,就推開門瞧瞧,然後就看到李氏提著籃子,鬼鬼祟祟的往外走。

取院門的門閂時,動作輕得不能再輕,生怕驚動了誰似的。

邱婆子怎麼能不氣。

“不就害怕我收回她娘家的禮不讓她回娘家嗎,小家子的做給誰看呢。”邱婆子繼續罵。

譚老頭對二兒媳婦也不滿,此刻人不在,隻能拿兒子撒氣,“不中用的,連個女人都管不住,看看她做派,傳出去以為我和你娘多摳門呢。”

譚二戶心頭訕訕。

李氏起床他是知道的,以為她起床如廁就沒問,哪曉得她偷偷打開小庫房的門拿著年禮回娘家了啊。

苦著臉道,“待會我就去李家把人帶回來。”

“帶她回來乾什麼?”邱婆子陰沉沉說,“她想回娘家就讓她回,我看她能待多久。”

照她意思是要把李氏休掉的,但明年大孫子要科考,她擔心影響大孫子名聲,想想還是算了,等以後再說,反正她不信李家能養李氏一輩子,她問譚二戶,“你們去李家不?”

譚二戶糾結了,李氏已經走了,回去肯定會說他壞話,等他過去正好趕上被他們罵,譚二戶不太想去,試探道,“要不不去了?”

“不去就挑糞把莊稼灌了。”

就李氏這副做派,邱婆子也不想給李家人麵子了。

譚二戶高興地應下此事,心裡鬆了口大氣。

劉氏跟娘家人關係不算好,但這種日子是要走親戚的,隻是出發前,她把多備的兩包瓜子拿了出來,大咧咧擱在桌上,“娘,瓜子我就不帶了,你和爹吃。”

邱婆子抽了抽嘴角。

兩個兒媳婦都是極品,李氏恨不得天天往娘家搬東西,劉氏則恨不得娘家送她東西,揉了揉眉心,說道,“禮一樣的,你不帶像什麼話?”

傳出去以為她厚此薄彼呢。

再者,邱婆子又說,“你們又不是經常回去,多帶點你爹娘看了也高興。”

劉氏扒了扒籃子,仔細數了數,確認沒有多的就隻有瓜子後放心下來,不在乎道,“帶什麼帶,她們送隻雞心不甘情不願的,走的時候差點帶走,給她們吃了也是浪費,況且有肉有糖,比其他人家好很多了,她們該懂得知足。”

邱婆子:“......”

得虧劉氏爹娘沒在,否則非氣得吐血不可。

劉氏把籃子給譚三戶提著,催譚青牛快些。

馬上就午時了,走親戚趕著飯點到的恐怕就劉氏她們。

邱婆子嫌丟臉,懶得看,索性回了屋。

譚青牛穿著衣服出來,走近後劉氏捏住鼻子,“怎麼還有股糞味兒,譚青牛,你換衣服了嗎?”

譚青牛抓起衣服聞了聞,“換了啊,可能剛挑完糞,味道沒散開,等味道散開就沒了。”

哪怕大年初二要走親戚,譚青牛也是跟著譚二戶挑了幾趟糞才收工的。

劉氏眼裡,莊稼比娘家那群親戚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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