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餅瀝在筲箕裡的,譚青槐選了兩個最大的,讓婦人用鏟子將其切成四塊,用四張紙包起來,至於完整的燒餅待會帶回去給譚秀才吃,婦人笑他會計算,“紙也是要花錢買的呢,小公子,我賣你兩個燒餅沒掙到你的錢喲。”
聽著明顯是假話,譚青槐卻樂不可支,將包好的燒餅先給青桃,青桃咬了小口,外酥裡軟,餡兒味道豐富,許是同為賣吃食的,青桃一邊品嘗一邊琢磨裡邊用了哪些調料。
而拿到另外三塊燒餅的譚青槐去找郭寒梅青杏。
兩人站在幾米外的樹下和人說話,看那兩人富家公子裝扮,他心裡疑惑,以為譚青杏碰到熟人了。
在他認知裡,認識的人才會在街上打招呼閒聊,而那兩個陌生男子身形挺拔,衣著華麗,在他記憶裡郭寒梅不認識這號人,倒像是大堂姐夫家那邊的親戚,正欲上前看得明白,兩個男子已經勾肩搭背往河邊去了,手裡的蓮花燈隨著他們的步伐晃悠悠,譚青槐走過去,問譚青杏,“他們誰啊?”
譚青杏垂眸,拂了拂發髻上的絹花,抿唇淺笑,像靜悄悄綻開的花兒。
譚青槐看郭寒梅,後者瞅了眼笑譚青杏,從容解釋,“認錯了人的。”
“哦。”譚青槐沒有多想,把兩塊燒餅遞過去。
譚青杏心不在焉的接過,卻沒往嘴邊送,而是神色怔忡的望了眼河堤邊的石階,那兒放河燈的人多,五顏六色的河燈,慢慢順著水流飄遠。據說河燈代表著人們在新的一年裡最美好的心願,據說河燈飄得越遠,願望就越會實現,她的目光似乎在找什麼,怔怔的咬了口燒餅,然後眉頭緊皺,接著深吸口氣,抬眸注視著青桃,“青桃妹,我想放河燈,能買嗎?”
青桃是當家人,儘管花自己的錢,譚青杏也要問問她。
青桃慢慢咀嚼著燒餅,突然聽譚青杏問自己,茫然的啊了聲,看到譚青杏眼裡跳躍的光火,慢慢開口,“當然可以了。”
身邊就是賣河燈的,青桃問多少錢一個。
卻在挑選樣式時犯了難。
河燈價格高低不等,樣式越複雜的越難,就青桃來看,買個普通的意思意思就行,譚青杏看上了桃花形狀的河燈,要三十文,青桃覺得貴了點,準備跟老板講講價,沒來得及說話,譚青杏已經痛快的給錢,“我買。”
青桃想的是她給錢,眼下譚青杏眼睛也不眨一下,她就不知道說什麼了。
看她站著不動,郭寒梅抵了抵她胳膊,“青杏喜歡就由著她吧。”
付了錢,譚青杏接過河燈連手裡的燒餅也不要了,給譚青槐,自己興致勃勃的往石階走,譚青槐心裡不舒坦,“不吃的給我是什麼意思?”
“你幫她拿著吧,等她放完河燈就回來了。”郭寒梅為譚青杏說話。
譚青槐愈發不高興,“你不和我們放河燈哪...”
“桃花河燈,招桃花的,你放了也不頂用。”郭寒梅順著過去,溫聲提醒譚青杏小心些,彆掉河裡去了,譚青杏回眸,朝她揮揮手,迅速的擠了進去,墩身就看不見了,青桃後知後覺回過神,忙趴在石欄上看,譚青槐挨著她,心裡不是滋味,“我也沒放過河燈呢。”
“等青杏堂姐回來我給你買。”
譚青槐低頭,眼睫漆黑,“不用了。”
買燒餅花了九文錢,再買河燈又得花十來文,太浪費了,想起什麼,他哎呀聲,“要在河燈寫下自己的願望才靈驗,青杏堂姐什麼都沒寫呢。”
賣河燈的攤販說得很清楚,譚青杏太著急了,給了錢就慌裡慌張往河邊走,這麼重要的步驟給落下了,他踮起腳,朝河邊喊,“青杏堂姐,先彆放啊,快回來。”
否則三十文錢花得太冤枉了。
“青杏心裡有數,四弟你彆喊了。”郭寒梅淡定說了句,斑駁的樹影在她臉上投下淡淡的黑影,她斂目,細細品味剛剛那兩位公子的話,他們喚譚青杏為譚姑娘,恭賀她新年好,明顯認識譚青杏的,可她從沒聽譚家人說起過譚家有這號親戚,而且看譚青杏自己也好奇。
因為聽其中個男子說話的口氣明顯存著親昵,難道是已嫁的譚青草婆家的親戚?
若是那樣,譚青杏放桃花河燈的意思不言而喻了。
思及此,她叮囑譚青槐,“咱們好好等她就行。”
譚青槐不高興,背過身不和郭寒梅說話。
倒是放完河燈走出去幾步遠的羅狗子聽到‘青杏堂姐’幾個字回眸望了好幾眼,黑壓壓的人群裡沒有一張熟麵孔,他疑惑道,“譚姑娘叫譚青桃吧,我以為青杏會是她堂姐之類的呢,哎,都怪我眼花,人來人往竟認錯了人,虧得人家姑娘反應慢被我糊弄過去了,要不然丟臉可丟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