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說起來之所以會選擇這一首樂歌, 主要是因為‘鹿鳴’三章的頭一句, 意為鹿子發現了美食不忘夥伴,發出“呦呦”叫聲招呼同類一塊進食。先人認為此舉為美德, 於是上行下效, 天子宴群臣,地方官宴請同僚及當地舉人和地方豪紳,用此舉來收買人心, 展示自己禮賢下士。所以說啊, 不管什麼時候,簡單的沒有目的的宴會幾乎不存在。
一曲終了,就是巡撫大人要訓示幾句話,也就是和新晉舉子閒聊幾句,以示關心。
“你就是今科的解元郎?”江浙巡撫看著站在第一排最中間的顧啟珪,觀他風姿氣度都不錯,奈何家世太好, 並不需要依附外人。
“是, 大人, 正是學生。”聽到巡撫大人問話, 顧啟珪回道, 他是一點都不怯場。
“這次的策論寫得不錯,就是嚴書硯嚴大人也是讚不絕口的。”江浙巡撫說道, 雖然是把眼前這孩子收到門下是不可能了, 難道還能跟當朝首輔搶學生不成, 但是結個善緣還是可以的。
顧啟珪自然是恭敬道謝, 他當然知道這是在客套,這次的主考官是翰林院嚴書硯,他誇自己,顧啟珪覺得倒是可信,畢竟有著爹爹這一層關係存在。但是通過這位巡撫說出來,就完全是客套了。
江浙巡撫也沒有和顧啟珪說太多,就轉而和第二名的劉坤說起話來了,和顧啟珪比起來,這個是比較好操作的類型。
顧啟珪也不在意,巡撫說過話後之後就算是文比了,按照傳統來看應該是應景作詩。顧啟珪對作詩這種事情向來不大感冒,天知道他的詩真是一言難儘,之前在國子監的時候,每逢佳節或是重大節日,監裡舉行詩會文會一般也是這些作詩、對對子什麼的,顧啟珪逃過無數次。讓他破個題,寫個文章、或者講個典故都不是難事,你這讓他寫首出彩的詩那可就太難了。
這樣並不是說顧啟珪不會寫詩,隻是因為他寫出來的詩太過於生硬,顯得有些刻意,雖然寫出的詩也是工整,但就是不出彩。所以對這種文比,顧啟珪是沒有多少信心的。
顧啟珪這樣想著的時候,今年文比的題目已經出來了,就隻有兩個字——‘今朝’,顧啟珪蹙眉,以‘今朝’為題,倒是不難,詩歌詩歌講究的就是抒發心中的情緒,現在的他們都還在自己中舉的興奮之中呢。看著周圍學子都在苦思冥想,顧啟珪也思索著。
“顧兄應該胸有成竹吧,這作詩應該是顧兄的強項。畢竟不管是陳首輔還是顧閣老在寫詞作詩方麵都是一絕。”
這身後傳來的聲音雖然溫和,但聽在顧啟珪耳中卻句句帶刺兒,你從哪看出來我擅長的,自聽見第一句話,顧啟珪就在心中誹謗,但是還是帶著笑意轉身,就看見了劉坤並幾個陌生的舉子站在身後,正衝他笑著。
還沒等顧啟珪開口,那幾個陌生舉子中就有人說話了,“就是啊,顧兄,劉兄在我們書院作詩也是出名的好,就是夫子也是常常誇的,你們比一比,也讓咱們這些人都開開眼界。”說話之人帶著笑意,倒是沒有任何的壞意,純屬湊熱鬨的。
聽他這樣說,劉坤身後的其他人都說好,他們似乎都是一個學院的,人數還不少,這樣一來就是周圍的人也都吸引過來了。
“雖然師父和爹爹多擅長作詩行句,不過我沒有學到精髓。以前在國子監的時候,就因為做不出出彩的詩句,被夫子罰抄了十遍的詩經,後來還是不得其法,我在作詩方麵實在是沒有什麼天分。不過這幾年,師父評價我的詩倒是工整了許多,不說比賽,就是切磋,我可以和劉兄試一下的。”顧啟珪說道,他話說的很是清楚,這不是我的長處,我也就是作的工整而已,但是你們要切磋我也可以奉陪。
顧啟珪的話,倒是讓人群之中的氣氛更熱烈了些,聽到之前的話,他們以為顧啟珪是推辭了,但是聽到了後麵,他們就完全忘了前麵顧啟珪講了什麼,全是湊熱鬨的了。
這陣鬨亂,就是坐在上首的巡撫也是注意到了,“怎麼了?”
“第二名的劉舉子要和解元郎比賽作詩呢,就以您題的‘今朝’為題。”有衙役回道。
這下就是巡撫也好奇了些,他想起之前鄉試主考官嚴書硯對顧啟珪的評價,嗯,也可以說是吐槽,“此子文采不錯,學廣致用,總之這行文破題皆是出眾,就是跟這比起來,這詩也太普通了些吧。”
因為這,到後來拆彌封知道解元是顧家幼子的時候,嚴書硯又說了幾遍,就是這解元都差點換人。巡撫也看了那詩,確實普通。難道這顧啟珪的水平還很高不成?想到這就是他也有了些興致。
“既然要比賽,就不要乾巴巴的比了,正好今日鄉試考官都在,設置個彩頭,讓想參與的挨個去打個擂台如何,也讓大家看看咱們新晉舉子的文采。”巡撫這樣說著,雖然是問句,但是語氣卻很肯定。這裡他是老大,當然是他說了算,衙役去和眾位舉子宣布了這消息,這事兒就算成了。
嗯,舉子中有的緊張,有的躍躍欲試,畢竟能在江浙巡撫麵前露臉,當然是求之不得的,當然也有明白自己實力的,說什麼也不想往前湊,畢竟雖然因為科考考的全麵,他們都學了,但是不可能人人都是全麵優秀的。
顧啟珪倒是不在意,現在他說什麼都要參加了,他的水平就在那擺著也不怕丟人。這些年,他在作詩這一門功課方麵收到的挫折多了,哪能一一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