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2 / 2)

因他的語氣顯得太過理直氣壯,導致朱說都失語了片刻。

二人一邊慢吞吞地往那賣香餅的攤子走著,陸辭還一邊不時抬頭賞著皎潔月色,一邊漫不經心地敷衍著朱說:“什麼照顧……不是收租子了麼?租給亂七八糟的外人還得給牙人兩分利,真要說來,你還替我省心省錢了……話可不能這麼說,平時你也沒少替我照看娘親,你要真算,那也得一並算進來……彆的不說,我就問你,假如換作是你,能做得出在家中有餘房的情況下、還眼睜睜地看著我可憐巴巴地宿於山洞之中的鐵石心腸的事麼?”

朱說:“……”

他是辦不出來,但他連前提裡的房子也沒有呀!

不等朱說再作辯駁,那香餅攤子就已到了。

陸辭微微一笑,從從容容地讓開幾步,當真隻作壁上觀,欣賞著範仲淹稍顯笨拙地和精明的攤主討價還價的稀有一幕。

讓他感到幾分神奇的是,朱說說話雖慢,但有理有據,思路清晰,到頭來竟絲毫未落下風,最後略紅著臉,取得了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的讓利回來。

陸辭認真地盯著朱說看了會兒,感歎道:“不知不覺間,我得對朱弟刮目相看了啊。”

朱說被看得臉上更紅,明智地選擇了在陸辭準備調侃他前,岔開了話題:“是直接回邸店呢,還是再走走?”

陸辭順手奪過朱說手裡的小袋子,輕輕地掂了掂,確定不重後,就任由朱說又奪了回去:“再逛逛吧。”

太早回去,說不定就得聽李辛嘮嘮叨叨,不如逛逛這往後不見得會來第二回的蘇州城的好。

況且陸辭也不打算漫無目標地瞎晃。

他找人問清楚了方向,就帶著朱說一起,慢悠悠地朝縣衙走了。

朱說奇道:“陸兄要聽公祖辦案麼?”

陸辭點頭:“李郎之事是否能成,關鍵也在公祖,以及朝中派來主持撲買之事的那位身上。”

其中知縣和縣尉的作用,又比朝廷下來的那位要大一些。

後者隻是例行公事,與前兩者毫無利益衝突,也因如此,或多或少都會問詢他們意見後,再斟酌著行事。

陸辭認為,與其費老大功夫去討好一位中央下來的官員,倒不如直接設法利用知縣和縣尉要想往上晉升、從而需要政績的這點來活動一二。

巧的是,當二人去到時,縣衙裡正判決著一樁發生在三日前的案子。

案件已然審理完畢,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犯人對恐嚇民家、奪取財物的罪行,也是供認不諱。

隻是在量刑時,秦知縣才有些犯難。

按照大宋律令,對什麼屬於官戶,是有明確規定的,可對究竟怎樣才算是士人,則定義較為模糊。

眼前這犯人,自稱是士人,幼時在彆縣私塾中習過詩賦,後來才隨家人遷居至此。

對是否真去過私塾這點,因年代太過遙遠,已不可考了。然而他所提供的更有力的一項佐證則是——他請來了的兩位士人‘好友’。

這兩位的據理力爭,一來能給他聯名求情,二來能證明他的‘士人’身份,可大幅減輕刑罰。

真要這麼判決,倒也是有所依據了。

可秦知縣好歹也在此地上任兩年多了,知道其中有著不少貓膩,並不怎麼樂意這麼如了對方的意,隻是對方準備周全,他一時間找不出彆的辦法來推翻,才再三遲疑。

外頭聽候結果的民眾,就更不樂意了——他們可清楚,這個欺男霸女的豪橫,背後真正的依仗不是彆人,正是城中頗富的孫家。

他本是個鄉下人,大字不識幾個,但因妹妹生得貌美,嫁給了孫家長房長孫做妻室,他作為唯一的兄長,就不再缺錢不說,態度也橫起來了。

什麼士人?分明是孫家花錢打通關係,找了兩個見錢眼開的士人來作這偽證,想換得此人輕判罷了。

陸辭若有所思。

他對大宋律法,也略有研究,知道如果真讓對方得逞,讓知縣承認了他的士人身份、加上有彆的士人替他說情的話,量刑一輕再輕,甚至可能低至連刑罰都免了,隻送往州學去聽讀半年,就算懲戒了。

秦知縣糾結片刻,沒想到好方法,也沒法再拖了,隻有打算捏著鼻子,照法令宣判時,外頭的人群中忽然傳出一道清朗好聽的聲音,在一片嗡嗡的嘈雜中,都清晰可聞。

“他既自稱士人,且自幼便習詩賦,公祖不若當場出題,讓他當麵作一首詞,以作驗證?”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