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1 / 2)

br /> 雖然李炳忍痛將修建自引水的功勞安了大半在獻策的陸辭頭上, 但這說到底,隻是給一城百姓提供了便利的程度。

且不說起效時日頗短,單是修造時, 就因極其依賴周遭的竹木植被這點, 而難以被其他地方複製, 影響力便被極大地局限了。

李炳雖對此大書特書, 但未在朝中掀起多大波瀾。

倒不如說, 這等小事,還是托了新任省元摻和其中的福, 才引起了一陣小小驚奇。

然而也就驚訝這麼一小會兒,連皇帝趙恒都很快喪失了興趣, 一臉敷衍地應付著之後的奏對議事了。

唯有寇準傲然而立,眼底流露出幾分若有所思。

在未至殿試這步前,他素來不會對貢舉投以過多關注的。

畢竟在他看來, 通過省試者, 有超出三成的人會在殿試中遭到黜落, 要談拉攏, 顯然還為時過早了。

但對於在汴京城中引起不小騷動的新晉省元,陸辭陸攄羽的名字, 他縱表現得漠不關心,也不可避免地略有耳聞。

不過,他隻知其是個虛歲僅得十七的北人, 卻不知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實乾輩。

不在其位, 已憂其政, 一介白身,便已操心邦國命運……

這種以天下為己任,有德能誌氣,氣魄非凡的士人,才當得起‘國士’二字。

這可太對寇準的脾氣了。

等下了朝,他回到府上後,還心情頗好地哼起了小曲,就為他夫人所奇。

寇夫人一邊婷婷立於一旁,等女使替他更衣,一邊忍不住問道:“老爺今日瞧著,好似興致頗佳。”

自被罷相,後又遷任樞密使後,寇準就日日臭著臉色,連皇帝都不給個好臉。

對他這又狂又牛的脾氣,趙恒倒是早習慣了。

加上趙恒裝神弄鬼久了,不知不覺間鬨了個假戲真做,真修起了仙,漸漸多了幾分清心寡欲的味道,就更少會和寇準計較。

在寇夫人看來,自家老爺今日這何止是興致頗佳,與近日的黑臉一比,簡直稱得上心花怒放了。

寇準笑道:“確實不錯。剛好你在,我且問問你,家裡可有適婚待嫁的小娘子?”

寇夫人無語片刻,才無奈道:“……你我膝下空虛之事,難道老爺直至今日才知麼?”

早些年她還會因此黯然神傷,然夫婦二人曆來鶼鰈情深,逐漸地也就釋懷了。

寇準撫須大笑:“夫人莫怪,是我高興糊塗了。”

在見那晏小兒博得官家歡心,平步青雲,漸有壓製北人的勢頭久後,終於得知北人之中,出了個才能並具,還有誌氣的省元陸辭,他當然歡喜。

可算能有個爭氣的人進來,彆老叫那些南人囂張了。

頭個浮現於寇準腦海中的念頭,自然就是與趁對方還未一飛衝天前,與其結為姻親,徹底籠絡過來。

可惜他多年來膝下並無子女,想嫁個女兒過去,也變不出個人來。

寇準不無遺憾地歎了口氣:“暫且隻能錯失良機了啊!”

在他於府中感歎時,對此自己在早朝中小小的露了一回名的事還一無所知的陸辭,自然也不可能知曉,他險險地逃過了被前宰相、現樞密使的寇準捉婿一劫。

在省試放榜,到殿試將啟的這短短十日裡,他半天都沒閒著,日日沉迷於讀詩背詩寫詩的死循環中,整個人都快學瘋魔了。

一直堅定跟著陸辭的節奏前行的朱說,自不用提,瘋得快比陸辭還要厲害。

就連最為散漫的柳七都深受這凝重緊張的氣氛感染,沒了半點旖旎念頭,而是心甘情願地成日悶在屋裡,強攻各種論題。

直到最後一天,陸辭才強迫自己放下所有已近倒背如流的詩集,踏出房門,然後拉著同樣學得頭昏眼花、精神恍惚的另三人一起,出門踏青去了。

由於陸辭一行人這些天都足不出戶,那些聚在門前的冰人也好,好熱鬨者也好,具都討了沒趣,自行散去了。

偏偏在所有待殿舉士人都學得雙眼通紅的此時,他們來了個反其道而行,聯袂出門觀光,顯然也沒人猜到。

當然,陸辭為了自己一行人的人身安全,還是帶上了所有健仆,直奔了看街亭去。

由於在每年的三四月份,皇帝都會大方地向汴京市民開放玉津園、金明池與瓊林苑等皇家園林,並且分文不取,自然就將大半人流都引了過去。

凡有休暇者,都慕名而去,哪怕人山人海,也一心向之。

於是乎,那些個在二月中下旬時還熱鬨非凡的城內景觀,包括這座看街亭,就一下變得遊客寥落,無人光顧了。

這會兒就便宜了陸辭幾人。

他們大可獨占此亭,隨意俯瞰市井百態,民間生息。

柳七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一腿悠閒翹著,故作埋怨道:“攄羽忽拉我們出門,就是專門來吹吹亭台春風的?”

朱說想也不想地就維護起了陸辭:“凡事皆講個張弛有度,攄羽兄分明是見我等這些天悶太狠了,才特意帶來這裡。你若不稀罕吹這春風,大可自行回去。”

滕宗諒啃著軟綿綿的蜜糕,倒是毫無意見:“許久沒出門了,多坐會兒也好。”

“喂喂喂,”柳七嘴角一抽:“我何時說不吹了?”

說話間,他還故意挪到陸辭身邊去,坐到風向的下麵。